第52章 木青月之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下午。

  昭游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天琥派人來接的時候了。

  這次除了殷風玄會去，還有昭游、花樓竹、雲棄和宵紫。

  

  既然身為玄府主人的侍衛，自然要穿得一樣，於是昭游特意幫每個人的衣服換成了一樣的款式。

  再加上之前裝作是殷風玄的侍衛，昭游拔高了身高。

  於是，院子裡，眾人看著四個身高相仿的男子。

  一個手拿摺扇，面容普通平凡，但是臉上帶著笑意，看著脾氣很好的，正是昭游。

  一個臉上帶著面具，腰間跨著一把大刀，但其實這刀是九節策神鞭的偽裝而來，此人自然正是雲棄。

  還有一個抱著胳膊，渾身有些混不吝氣質，又有些瀟灑氣派，不過存在低調，面容幾乎見之就忘的，自然就是花樓竹。

  而隨後一個，面上帶著面具，身形挺拔，眼神凌厲的，自然就是暗衛首領宵紫。

  眾人默默點頭，果然還是專業的看起來最靠譜。

  「姐姐，你們就這麼去？」靛青張張嘴，最後躊躇發問。

  「怎麼樣？」昭游還轉了個圈，低頭用扇子敲敲靛青的頭，別說，這長個就是不一樣，看的景象都不一樣了。

  「我感覺你們不像是去求助的，像是去踢館子的，」靛青摸摸被昭游捏了捏的包子臉，還是吐槽出口。

  他一說完，旁邊幾人都暗暗點頭。

  就這四個的戰鬥力，再加上殷風玄，他們五個完全可以去單挑了極樂宮。

  「咳咳，」昭游扭頭看了看自己這方四個，又看了看殷風玄，「這不是才有保障嘛，保管今晚不出事。」

  「有你們五個去，還能出什麼事？」林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沒辦法，今天晚上極樂宮肯定很有意思。

  每一個人都以為自己是黃雀，別人連螳螂都不是，就是個蟬。

  可是自己去了恐怕會耽誤事，好遺憾啊。

  看著遺憾兩個字都快寫滿林寒整張臉了，昭游想了想，從袖裡乾坤拿了個東西出來，就見是塊石頭。

  「這是？」雲棄上前一步，這石頭上的一些流光長得和留影瀑布附近的很像。

  「這是留影石，可以記錄一些事情。不過記錄的時間不長，前段時間阿玄給我買回來的，」昭游給幾人說道。

  到時候她會把事情記錄下來。

  「可既然是王爺買給昭姑娘的，昭姑娘應該記錄更有意義的事情才是，」林寒忙擺手，知道對方可能是看出來自己「遺憾」了。

  昭游扭頭看向殷風玄。

  殷風玄右手拿著筆正在批改靛青剛寫完的字帖，感受到視線抬頭，微微一笑，「東西買來自然是要用的。游兒決定就好。」

  昭游耳朵紅紅，摸摸鼻子，自己這段時間光顧著玩，教靛青什麼的事情都甩給了殷風玄。

  可是殷風玄卻什麼也沒說，而是自覺包攬了關於昭游的所有事情。

  昭游摸摸耳朵，覺得有些熱。

  「那我們就記下來吧，正好回去給映寒看看這是什麼妖。」昭遊說道。

  「多謝昭姑娘，」林寒很是感激。

  幾人正在這兒閒聊，外面葉瀾走進來，「王爺，天琥帶人到了，馬車就停在門口。」

  殷風玄將手中的字帖還給靛青，隨後起身，「走吧。」

  身後昭游四人一起提起水晶棺跟在身後。

  靛青看著自己的每個字都被認真用筆修改的字帖，又看了看五人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慨，「殷大哥真靠譜。」

  「嗯，」南霽離坐在一邊靜靜喝茶，聞言點點頭。

  ……

  昭游幾人走到門口，就見天琥已經下了馬車正在和殷風玄說話。

  隨後殷風玄上了後面的馬車，水晶棺也放了進去，他們中兩個上了馬車，兩個駕車。

  路過最前面天琥的馬車時，天琥攔了昭游一步，「成兄弟。」

  「天會長，」昭游沖他一笑。

  「不知道昨日在下所說的事情，成兄弟考慮的怎麼樣了？」

  昭游沒有說話，只是臉上閃過幾絲掙扎和躊躇。

  天琥微微一笑，眼中閃過勢在必得，他拍拍昭游的肩膀，「成兄弟別擔心，可以慢慢想。」

  說完就上了馬車。

  昭游看了眼馬車，隨後一甩扇子去了後面的馬車上坐。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前往城外北號山縹緲門。

  昭游所在的馬車上。

  「剛才我在天琥那輛馬車上感受到了另一個人存在的氣息，應該就是鼎盛樓下面的那隻妖。」

  花樓竹坐在對面，掐指算了算，隨後點頭，「沒錯，就是傀儡的氣息。」

  「看來這次這隻妖也去，只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妖，氣息有些奇怪，」昭游好奇道。

  這世上怎麼會有連她都分辨不清的妖氣。

  「一會兒就見分曉了，」殷風玄說道。

  三人又對了一遍晚上的細節。

  花樓竹又鞏固了一下水晶棺中竹靈的傀儡身。

  ……

  縹緲門。

  左樽端著糕點走進院子。

  門口兩個弟子向他行禮，「門主。」

  「青月呢？」左樽問。

  「木師姐一直沒出屋子，」其中一個弟子說道。

  左樽點頭，走到門口，本想直接推門進去，後來想了想，改推為敲，屈指敲了敲門。

  「青月，昨日是我不對，我來向你道歉，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玉團酥，我能進來嗎？」左樽將語調變得柔和。

  「進來吧，」過了許久，屋內傳出一道聲音。

  左樽微微一笑，推門進去，就看見木青月正坐在屋內閉目打坐。

  看著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左樽蹙眉，「青月，怎麼能不吃飯呢？這樣對身體不好。」

  他用手背試了試飯菜的溫度，隨後高聲喊人，「來人，上新的飯菜來。」

  「是，」門外弟子走進來將桌上的東西撤下去，隨後又關上門出去了。

  屋內只剩下左樽和木青月兩個人。

  此時木青月才睜開眼，看著端著盤子走過來的左樽，盡力將他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大師兄重合在一起，卻發現，無論如何也重合不到一起。

  「青月，在想什麼？」熟悉的溫柔聲線響起。

  木青月回神，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獻寶一樣呈上糕點的左樽沒有說話。

  「怎麼了？餓不餓？又不吃飯？女孩子不要因為想漂亮就不吃飯，」左樽哄道。

  「大師兄，」木青月突然開口。

  「怎麼了？」左樽見木青月的表情很嚴肅，於是一愣。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吃玉團酥嗎？」木青月盯著他的雙眼問道。

  左樽想了想，隨後又想了想，習慣性蹙眉，眼睛往右下方瞥，臉上一陣沉思。

  木青月見狀心中有了些猜測，看來並沒有被奪舍。

  「我記得小時候我做給你吃，最後你親口說的你最愛吃，」左樽眉頭緊蹙，卻怎麼也記不起來後面發生的事情。

  見左樽眉頭越來越緊，似乎陷入了某種魔怔。

  木青月突然開口，「因為那是你做的。」

  「什麼？」左樽聞言瞬間抬頭。

  就見木青月一臉認真，「因為那是你做的，所以我最喜歡吃。」

  左樽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得手足無措。

  木青月突然傾身過來。

  左樽雙眼瞬間睜大，不自覺往後靠。

  木青月看著無處可退，雙眼睜大的左樽突然笑了，「師兄，你退什麼？」

  「我，」左樽就覺得臉有些熱，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木青月這麼主動。

  「大師兄，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我喜歡二師兄，」木青月說道。

  還不待左樽回答，木青月低頭吻了下去。

  左樽手指屈了屈，隨後閉上眼，伸手撫上她的背。

  片刻後，木青月直起身子看著有些羞澀的左樽，知道這才是自己喜歡的大師兄。

  「大師兄，」木青月抱著左樽，在他耳邊說道：「我喜歡你，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

  左樽心裡又高興又慌，這還是木青月第一次這麼明確表達愛意。

  記得小時候木青月脾氣也很暴躁，喜歡什麼都會主動說的。

  「青月……」左樽剛想說話，就感覺到丹田傳來一陣刺痛。

  木青月看著痛苦的左樽，慢慢抱緊他，「大師兄，你解開後山禁地那隻妖的時候，我知道。我真後悔沒有制止你。」

  左樽想推開木青月，可是身上卻使不出一絲力氣，連張嘴呼喊外面的弟子進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知道小師弟不是你殺得，是你讓那妖殺得對不對？」

  左樽聞言瞳孔震驚，她知道，她居然知道。

  「是啊，我知道，你是不是以為那時候將我支出去，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好後悔啊，我不應該走的，我要是不走，或許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

  「殺死小師弟，逼走二師兄，氣死師父。」木青月輕輕放開左樽，將他平穩地放在床上。

  此時的左樽只有眼睛還能動，意識也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醒。

  「大師兄，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好想帶你離開這裡，我們一起出去走走，看看，」木青月俯身，溫柔地摸著左樽的臉，眼神中的愛意再不隱藏，「這天下很大，我很想和你一起走一走。」

  「可是你現在再也不是小時候喜歡照顧我們的大師兄了，」木青月聲音依然溫柔繾綣，「我知道你沒有被奪舍，那就只可能是心性受到了影響。」

  「大師兄，小師弟因你而死，你不能不回這條命，師父即使不是你殺得，恐怕也有你的原因。」

  「我好想帶你走，可惜，該欠的命，我們必須還。」

  「還好，只有兩條命，二師兄沒死，不用還，」看著左樽眼中的疑問，木青月點頭，「我知道二師兄如今在京都。當初也是我暗中引導你們找錯了方向。」

  「你日日把我困在縹緲門，讓我無法離開，可是我知道你現在是極樂宮的領路人，你和天琥害了太多的人吧。」

  「師兄，」木青月低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左樽終於控制不住體內的疲乏閉上了眼，但是他感覺到一個灼熱的水滴滴在他的臉上，耳邊響起木青月的話，「師兄，我喜歡你，可是我們欠了債就要還。」

  左樽想明白了，剛才那個，應該是木青月的淚。

  見左樽徹底昏迷過去，木青月收斂神色，在他身上又下了多個暗咒，隨後起身瞬間，化為左樽的模樣出了門。

  「看好青月，不要讓她離開，也禁止任何人進去，」「左樽」，也就是木青月冷冷說道。

  「是，」弟子們拱手。

  這時一個弟子跑過來，「門主，天會長帶人到了。」

  「嗯，走吧，」木青月背手走在前面。

  路上的弟子看見都躬身行禮，沒有一個人發現不對。

  到了門口，就見天琥身後還站著一個長相俊郎的男子。

  旁邊站著五個人和一口棺材。

  「左門主，」天琥和他打招呼。

  木青月點點頭，拱手：「幾位請隨我來。」

  和天琥對上一眼，木青月示意他身後的侍衛怎麼沒見過。

  「這是我新招的，」天琥介紹身後的侍衛。

  歸闡向木青月微微拱手，「左門主。」

  木青月點點頭，身上門主威勢不減。

  幾人跟在她身後前往禁地。

  雲棄和其他人提著棺材走在縹緲門裡，原本以為會觸景生情，可真的來到這裡，看見幾乎大變樣的縹緲門，卻覺得心中好像什麼感覺都沒有，又好像什麼感覺都有。

  看著前方和天琥並肩耳邊的左樽，雲棄慢慢皺眉。

  不對勁。

  「怎麼了？」昭游聲音壓低問道。

  二人位於棺材後方，再加上用了術法遮擋，其他人都是真的聽不見，連歸闡也不清。

  就見雲棄盯著前面的左樽，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測。

  見雲棄應該是看出什麼了，昭游將力量凝聚在雙眼，向左樽看過去。

  就見對方氣息清澈純潔，絲毫沒有之前左樽的渾濁糅雜。

  「他不是左樽，」昭游開口說道。

  雲棄扭頭，「游兒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他只是覺得氣息不像，但是哪裡不像又說不出來。

  「這個偽裝厲害了，連你的眼睛都分不出，」昭遊說道。

  「這人肯定不是左樽，他的力量太純正了，擁有這樣力量的人，走的肯定是問心無愧的『心道』。」

  昭游眼中似乎有些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