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到底該怎麼做?

2024-08-26 19:49:21 作者: 好蘊連連

  柯振本不想搭話,但想到今日一別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便抱著一絲絲同情,神情哀傷回應:「嗯!」

  這一聲嗯讓方宗城很欣慰,前揚嘴角向他囑託:「走吧!」

  就此柯振被帶下遊艇,送到海岸旁邊讓他自己游到安全區域去。

  因為他們稍後會把遊艇開到有礁石的地方,把遊艇撞出口子,

  把方宗城的死,偽裝成意外的沉船事故。

  

  面對警察的調查,柯振沒有說出實情,一是怕方崇斌報復,

  二怕自己的母親方千儀,為了她那個不值得的父親,丟棄法律去報複方崇斌。

  他是一個守法的好公民,始終信奉著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真理。

  當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他真的很透了方宗城,他不能讓自己的母親為了他,做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筆錄做完,警察那邊申請海上救援,讓他們到相關海域去搜尋沉船和方宗城的屍體。

  方崇斌那邊不在有其他動作,靜等搜尋那邊判定方宗城死亡,

  他再拿出最後一版的遺產繼承書,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

  方宗城的屍體沒有找到之前,葉惜和方千儀也無心工作,

  每天就呆在方家別墅里,等待海上搜尋的最新消息。

  等待期間,葉惜來回踱步,整個人焦急的如熱過上的螞蟻一般。

  而方千儀則沉穩的坐在沙發上,神情冷靜的像個局外人一樣。

  葉惜還算了解她,知道她並不是像表面上那麼冷,

  便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旁,勸解:「方總,你難過為什麼不表現出來呢!

  這麼無聲無息的悶在心裡,會把自己憋壞的。」

  「不,我不難過,我也不該難過。

  當年是他下令處理掉我兒子的,我恨他,他死了,我應該高興才對。」

  無情的話語說出,兩行無法自控的熱淚,卻忽的一下流出了眼眶。

  葉惜懂得她的眼淚。

  再恨,那也是疼了她二十多年,護了她二十多年的親生父親。

  她心中的痛,鐵定遠遠高過她。

  她雖然也難過,但他們相處時間短,感情並不是很深。

  說她無情也好,沒良心也好,她的真實感受就跟失去一個老朋友沒什麼區別。

  而口口聲聲說恨他,永遠不能原諒他的方千儀,卻跟被人剜了心臟一般。

  葉惜給她拿紙巾擦淚,她卻像一個美麗的雕塑的一般,一直凝望著前方的房門。

  好似在等那個令她恨之入骨的人,再次走進門來。

  可惜那裡始終漆黑一片,再也沒有出現任何人。

  眼淚再次模糊眼眶,腦海不有自控的浮現了她和方宗城之間的父女相處。

  最早可以追溯到兒時,好像只有四五歲的樣子。

  小小的身軀站在沙發上,對路過此處準備去上班的方宗城說:

  「爸爸,爸爸,你快來,看我能不能跳到河對岸。」

  本是幼稚的小遊戲,方宗城卻停下腳步,揚起一抹慈愛的微笑走到她的身旁,

  配合她的言語說:「好啊!來,讓爸爸看看你的能耐。」

  小孩子不知危險,隔著沙發,就往茶几上跳,

  但在落下的一瞬間,被方宗城溫暖的懷抱接住。

  其實那個距離小孩子是可以跳過去,只是跳過去以後,可能會因為慣性,栽倒茶几下面去。

  方宗城為了杜絕同樣的事情發生,故意伸手把她接住,

  然後蹙眉,十分擔心的跟她說:

  「唉呀!嚇死老爸了,要不是老爸接著,小腦袋就磕到茶几上了,

  我女兒這麼聰明,磕成了小傻瓜可怎麼辦呢!」

  說完這句話,方宗城戲精上身,竟做起了要哭的狀態。

  小孩子不會判斷,只覺得爸爸因為自己做的這個動作快哭了,

  便用小手擦擦他的眼睛保證:「寶貝不跳河了,也不會磕成小傻瓜,爸爸別哭了。」

  「真的?」

  「嗯。」

  「那我怎麼才能相信你?」

  「我們拉勾。」

  為了不讓她再做那麼危險的動作,他也像一個幼稚的小孩子一樣,和她用勾手指的方式,定下了兩人之間的約定。

  十二歲,平時比較拉分的數學,在程海川的督促補習下,效果顯著,

  在當年的期中考試時,超越眾多優秀學生,取得年級第三的名次,卻被傳成是抄襲。

  她被氣哭,程海川能安慰她,可那時的他也和她一樣,是個小孩子,堵不住鋪天蓋地的謠言。

  方宗城知道這件事以後,不顧形象的衝進學校,

  要求學校把當日考試的視頻,公布出來,以此來證明方千儀沒有抄襲。

  學校不同意,他一擲千金,竟然用高出市場價兩倍的價格,把學校給買了下來,公布視頻。

  謠言不攻自破,學校里的刺頭,準備欺負她,還沒來得及動手的二貨們,在將來的日子裡,更是躲她躲得遠遠的。

  讓她安心讀完了整個義務教學階段。

  十九歲,和程海川確定關係,去和他約會時,被他攔下交代:

  談戀愛可以,但要記住,你是我方宗城的女兒,只准你欺負他,不准他欺負你,

  跟那小子說,他要是敢欺負你,辜負了你,讓你不高興了,我立馬打斷他的腿。

  「知道了……」

  遙遠的記憶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回到腦海,竟然全都是他對自己的疼愛與關心。

  這些疼愛與關心,為不可見的消散她心底的恨意,漸漸有了原諒他的衝動。

  可是想到柯振死裡逃生的命運,雨竹差點被毀掉的一生,她的心就被放在了篝火架上來回翻烤一般。

  原諒他,對不起自己的一雙兒女,不原諒他,對不起他對自己的養育之恩,血脈傳承。

  同一時間,同樣有此矛盾心裡的還有雲著小區的柯振。

  當房間裡只剩他一人時,腦海就不受控制的出現與方宗城相處的畫面。

  尤其是在遊艇上的最後一面。

  在那一面里,他為了保住他的性命,拿出了自己的性命和全部的家產。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真要痛痛快快的原諒他,自己又做不到。

  如果沒有他的橫加干預,他本可以在一個無比幸福的家裡長大。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卑又敏感。

  「阿振,你怎麼還沒睡?」

  入夜,柯萬勛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了像個木樁一樣,呆呆坐在椅子上的柯振。

  柯振恍然回神,猛眨了幾下眼睛向柯萬勛撒謊道:

  「老師讓我把這套公式背會,明天會提我。」

  柯萬勛是一個和他生活將近二十年的人,他那猛眨眼睛的動作,立馬被他知曉。

  便暫緩了去廁所的想法,走到了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問:

  「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了,來跟柯叔說說,看柯叔能不能幫到你。」

  柯振聞言,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緊張的口水,但卻沒有要將心事講出來的意思。

  柯萬勛也不勉強,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不想說也沒關係,那就等到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說完,他轉身走人,卻被柯振下意識喚住:「柯叔。」

  柯萬勛駐足,轉身回到他的身旁,並坐到他身後的床上:

  「說吧!不一定幫到你,但一定能讓你心裡舒服點。」

  柯振點頭,又喝了一口桌上的涼水,才緩緩向柯萬勛講出當日發生在遊艇上的事。

  見識過太多大風大浪的柯萬勛,在聽完他的敘述以後,沒有震驚,只有理性反問:

  「所以,你不想說出真相,是不想方總衝動的去找方崇斌是嗎?」

  「嗯!我雖然對這個母親了解的不深,但也從葉總那邊得知過,她為了保護程……我爸,

  拿違禁品對準過她繼母的腦袋。」

  那太嚇人了,他不想她再去做那麼冒險的事。

  「當下的你,覺得不說出真相,又覺得十分對不起方老先生,

  他雖害過你,可不管怎麼說,你這次能活著下船,又全因為他的妥協與讓步,對不對?」

  「嗯!柯叔你能明白嗎!我的心現在備受煎熬。」

  柯萬勛點頭表示理解。

  「柯叔,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你會怎麼做?」

  這事難到柯萬勛了,他不由的緊了緊眉頭,「我想,我可能也會和你一樣,備受煎熬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吧!

  但是其實,你也可以在向方總說出真相的同時,說出自己的顧慮。

  畢竟你是她親兒子,一直以來她也都很在乎你,這你是知道的。」

  這個漫長的話題講完,柯萬勛的膀胱也算到極限了,不再與他囉嗦,起身去了廁所。

  柯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認真的思考他的話。

  但思考了好久,始終做不了說還是不說的決定。

  夜更深了,他也有些困了,便放下當下的煩惱,去了床上休息。

  這一覺一如往常,再次夢回遊艇,再次經歷之前親身經歷的事。

  醒來時心有餘悸,疲憊連連。

  「阿振,起來吃飯了。」

  柯萬勛的聲音隔著房門傳進來,柯振坐在床上,一邊捏著眉心一邊向門外的人回:「來了。」

  洗漱好,從衛生間裡走出來,鐘點阿姨已經把飯菜擺到了餐桌上。

  柯萬勛看著他逐漸消瘦的狀態,忍不住想他提議道:

  「要不要給你找個心理醫生疏導一下,你再這樣下去會把自己搞垮的。」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解壓方法,柯振沒有反對,便點點頭說:「好。」

  「這幾天環保局查的比較緊,我的工程也都暫時停工了,在家也是無聊,我陪你去吧!」

  柯振再次點頭,回:「好,謝謝柯叔。」

  柯萬勛笑著揉一把他的頭髮,說:「你這小子,怎麼突然跟我也這麼客氣了!」

  飯吃完,柯萬勛開車載著柯振去心理醫生那裡,

  途中經過前妻阮萃雲上班的金店,余情未了,每次路過這裡,他就忍不住向裡面瞄兩眼。

  今日剛巧是紅燈,他瞄的時間就更長了。

  綠燈亮,後面的車子催促他前行,他恍然回神正要收回目光時,

  阮萃雲的金店走進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聽不到那男人說什麼,

  但那男人的動作,卻是抬著手指十分囂張的指著阮萃雲的鼻子。

  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當即就不管不顧的丟下車子,去了阮萃雲上班的金店。

  店門剛開,還沒有來消費的顧客,只有幾個打掃衛生導購員。

  她們膽小怕事,都不敢去招惹手指阮萃雲的男人。

  柯萬勛可沒有什麼不敢的,進門後一把將他推開,用他剛才指著阮萃雲鼻子的架勢,指著他的鼻子質問:

  「你想幹什麼?大早上的打劫呀!」

  男人不服氣,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質問:「你誰啊!多管什麼閒事?」

  阮萃雲從櫃檯裡面走出來,拉著柯萬勛的手臂,讓他別多事。

  柯萬勛不聽,回頭跟她說一句你別管了後,再次把兇狠的目光,投放到對面囂張男人的身上,

  並對那男人說:「有事說事,別TM像剛才那樣沒禮貌。」

  「我就指了,就這麼沒禮貌了,你能怎麼滴!」

  話說出,他又做了個指人都動作。

  柯萬勛壓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拳頭一揚,就想去教訓那不知天高地厚臭男人。

  「你別鬧了,他是我老闆的兒子,剛才是我工作上出了紕漏,不怪他。」

  阮萃雲拽著柯萬勛的胳膊解釋。

  但是實際並不是她工作上出了紕漏,而是做了五年寡夫老闆,

  在與阮萃雲的日常相處中,覺得她這個很不錯,是個可以共度餘生的人,

  就開始對她噓寒問暖,表現出了一種想要追求她的架勢。

  他兒子擔心財產被分,特地跑來警告她,幹活可以,但做金店老闆娘,這輩子想都不要想。

  柯萬勛不知道這些,卻也不能接受阮萃雲的解釋。

  他憤憤不平的詢問:「出了多大紕漏?造成了多少損失?說個數,我補。」

  暴發戶的嘴臉,金店的少東看不上,拿眼角瞥了一眼,切了一聲,說:

  「口氣到不小,你要是真有能耐,就把這女人領走,養起來,不要再讓她出現在金店裡礙眼。」

  直白的攆人。

  柯萬勛不甘示弱,直接拉上阮萃雲的手腕,把她拉出了金店。

  但阮萃雲不是無憂無慮的小女生,而是一個背負家庭重擔的中年人。

  她的生存技能不多,不希望因為一點誤會,失去金店店長的這個薪水優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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