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過街老鼠

  聽到「丈夫」這兩個字，厲梟不由得一愣。

  但他轉瞬就直接接過了醫生遞過來的文件，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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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厲梟沒反駁，這回反倒是那名醫生感到意外了。

  眼前的男人帥氣英武，而躺在床上的那女孩……她的臉實在嚇人。

  這麼不般配，居然還真是夫妻。

  不過急診呆多了，這種事也不在少數，所以醫生很快沒糾結這點，開了個單子就讓厲梟繳費去了。

  旁邊的丁寅哪敢讓厲梟親自去繳費，忙接過繳費單一溜煙跑去忙了。

  厲梟對丁寅的做法不置可否，時渺現在還在昏迷，厲老太太走路慢，停車點離這裡遠，到急診估計還需要一點時間，此刻時渺身邊確實需要一個人陪著。

  而這個人，如果換成別人，他也不太放心。

  厲梟看著床上女孩緊皺著的眉頭，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升起複雜的情緒來。

  他忽得聯想到時渺最後一次出現在厲家時說的話，很顯然，時渺是猜到自己會被時振昀等人誤會，甚至猜到了她會受到懲罰，所以才跟他說，這幾天她可能都不會來厲家。

  可是，這怎麼可能？

  她又不會未卜先知，怎麼會知道自己會被時振昀關起來出不了門？

  厲梟微眯了下眼睛，只覺得明明近在咫尺的女孩，他卻怎麼都看不清她的真實面目。

  病床上的女孩滿臉的紅斑，初見時他也嚇了一跳。

  可現在不知道怎麼的，非但不覺得醜陋，反而覺得，她比大部分滬城名媛看起來都順眼許多。

  女孩不知道做了什麼不好的夢，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都說人睡著的時候是最放鬆的，她到底在時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就連睡著都緊皺著眉？

  厲梟忍不住伸手朝時渺的額頭撫去，想把「川」字撫平。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時渺的臉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厲少爺！」

  厲梟手一頓，黑沉著臉轉過頭去。

  只見副院長露出極盡討好之色，道：「您來了怎麼不直接跟我說一聲？老太太的情況，我們早就上下安排好了，現在手術和麻醉都準備好，只等著老太太進去動手術，犯不著在急診乾等著。」

  厲梟俊眉微皺，頗為玩味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副院長只覺得厲梟是在故意為難他，他咳嗽了兩聲，道：「厲少爺，您就別跟我繞彎子了，我之前也許說的話的確不小心頂撞了您，但眼下老太太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女騙子說的一周期限已經到了，但我沒猜錯的話，老太太的身體非但沒好，反而更加嚴重了吧？」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厲梟也不會急匆匆趕到醫院。

  肯定是拉不下臉面求他們去給老太太治療。

  不過既然厲梟來了這一趟，他自然要給對方台階下的。

  想到這，副院長繼續說道：「那女騙子油嘴滑舌的，您和老太太都被她騙了也是正常的。其實像她那樣的騙子，我也是見得多了，那種人，腦子裡只有錢，根本不在乎病人的安危。」

  「腦子裡只有錢，根本不在乎病人的安危……」厲梟似笑非笑地重複了副院長的話一遍。

  副院長看著厲梟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男人明明是在笑，可他怎麼覺得比不笑的時候讓人看起來更令人心生寒意呢？

  沒等副院長甩掉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聽厲梟忽得開口：「不愧是滬城醫院的副院長，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啊……」

  副院長一愣，不由得僵著臉問：「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厲梟低低沉沉地笑了兩下，道：「腦子裡只有錢，根本不在乎病人的安危，說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我、我……」

  急診室里到處是病人，但知道他就是副院長的人並不多。

  厲梟這話一出，急診室里的病人和家屬全都齊刷刷看向了副院長。

  副院長急得額頭都是汗，感受到眾人的視線後連忙故作輕鬆的笑說：「厲少爺，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您知道的，我說的明明是那個女騙子。」

  「是嗎？」厲梟一挑眉，道：「你作為副院長，不想著好好經營醫院，整天只想著怎麼中飽私囊。跟醫藥公司合作，把一些廉價藥當進口藥賣，跟器材公司聯合，高價把醫療器材賣給醫院；私下收受病人家屬的行賄；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不是正好印證了你剛才說的話？」

  ——腦子裡只有錢，根本不在乎病人的安危。

  厲梟的語氣輕描淡寫，但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卻像是重型炸彈，把副院長的大腦炸成了一片空白。

  急診室里寂靜一片，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朝副院長丟了一團廢棄紙巾。

  「畜生！」

  「枉為人醫！」

  一瞬間，急診室亂作了一團。

  副院長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沒一時，副院長渾身各處都掛了彩。

  而厲梟只是漠然地看著這一切。

  這個副院長的底細，他不是為了時渺去調查的，只是每一個為奶奶治病的醫生他都調查過，加上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因此清楚地記住了副院長的資料。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說這些話，但他就是想出口氣，也為時渺出口氣。

  這口氣出完，果然覺得舒服了很多。

  眼見鬧劇愈演愈烈，醫院的正院長帶著安保終於趕到，從人群里救出了鼻青臉腫的副院長，並且及時疏散了人群。

  恰好在這時，厲諶扶著厲老太太走進了急診室。

  副院長還沒緩過來，一轉頭就看到了厲老太太，以及老太太已經扁平下去的肚子。

  他的大腦瞬間一空，一股麻意從腳底飛速躥上天靈蓋。

  老太太的大肚子！沒了！

  副院長眼前一黑，竟直直地躺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

  好在急診室有現成的急診醫生，又是做心肺復甦，又是吸氧的，副院長的情況才終於好轉。

  大院長在原地轉圈圈，滿腦子的問號。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聞訊而來的其他幾名醫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精神抖擻，仿佛年輕了十歲的厲老太太，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