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路見不平

  幾天後是韓宇生日。當天上午廖小剛就以買禮物為由申請外出。因為有葉曉靈打鋪墊，湯玉蘭叮囑了一通就放行了。

  因為有過一次中風，魯子敬特地讓周易航開車好以此為理由不用喝酒。周易航也不敢托大，上回他真以為自己要掛了，幸虧趙依眉及時把他送去醫院搶救，好歹沒留下什么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的後遺症，但他就此把酒戒了。

  廖小剛一個人坐在後排，劈開雙腿，拿出手機來找房子，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還是不要在家旁邊找，風險太大，逛個超市都會碰到。」

  魯子敬：「你想住哪？」

  廖小剛：「離你們近點，隨時能碰頭。」

  周易航：「我家附近你就別想了，貴還沒地方停車。」

  廖小剛：「咦，新區那麼遠，租金不便宜啊，兩居室都3000往上。」

  魯子敬：「新區學生多，租房是剛需，價格就堅挺。我們家那種精裝修的至少3500。」

  廖小剛：「別在我面前提那兩個字。」

  周易航不明所以。魯子敬差點笑出聲來。

  

  魯子敬只當廖小剛是想跑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殊不知他另有小算盤，只不過沒讓自己看出來。

  三人走進一家房產中介。不等幾個小哥起身，廖小剛就很自然的坐到一個看起來比較青澀的姑娘跟前說：「租房。」

  不知是不是第一天來上班，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有些慌亂，還拿眼角看了眼旁邊的男同事。中介小哥湊過來問想租什麼樣的。聽完要求，中介小哥就讓小姑娘拿出手機來在軟體上看房介紹。比較三套之後，廖小剛最後還是選了一套單身公寓，面積最小但家具家電齊全、拎包就能入住的，每月2500。

  「1900。」魯子敬一下砍掉600塊。

  中介小哥只能苦笑，說問問房東能不能便宜點，還說房東很忙一般不過來，全權委託他們處理；說完給房東打電話，不接，只好留言。等了20分鐘，房東才在微信上發了個價格過來，2200元，不要拉倒。

  廖小剛當場簽約付錢。

  交割完畢，廖小剛往大床上一躺：「從今天起，哥們就自由了！新的人生從窮光蛋開始！」

  省射箭訓練中心。

  劉珊手持反曲弓，射出了平亞運會成績的環數。手腕一松，原本立起的長弓垂下。劉珊對這個成績並不滿意，平亞運會紀錄而已，她的目標是入選國家隊、代表中國參加國際大賽，拿到獎牌。韓國在射箭項目上實力強大，而到了真正的大賽中，平時訓練時的成績往往會打折扣。現在追平亞運會紀錄，到亞運會上很有可能連決賽都進不去，她必須更加努力。

  「劉珊，走了！」隊友收拾好裝備跟她道別。劉珊一米七的個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是射箭隊裡公認的女神，而且還是單身。

  「你們先走。」劉珊道。加練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她是富陽人，自打小時候看到外公用自製的弓箭射野雞後，她就迷上了射箭。初中，她蟬聯富陽區少年女子射箭冠軍，又代表富陽區拿到全市少年女子組亞軍；高中，她開始接受專業的射箭訓練，專攻反曲弓，並開始代表市射箭隊參加比賽。為了專心射箭，她放棄高考，把入選國家隊當成唯一目標。現實是殘酷的，一年前她們去韓國交流比賽，結果被以二線隊員出戰的韓國隊打得完敗。從那時起，劉珊就把韓國女子射箭隊當成終極對手，不放過她們的任何一場比賽視頻。

  劉珊在空蕩蕩的靶場又練習了一輪，做了一組放鬆動作，才一絲不苟的將裝備收進射箭器材專用大包，來到更衣室，把包放進自己的立櫃。就在她準備換衣服洗澡時，忽然聽到身後走道上傳來一聲異響。劉珊立刻把脫下一半的上衣穿回去，從立櫃裡取出一把弓來——這把弓曾陪伴她訓練多年，用得時間久了精度下降無法再參加比賽，她捨不得扔掉，就一直留在柜子的弓格里，不過強度依舊很高，足夠拿來防身。劉珊沒有傻乎乎的問是誰，而是不動聲色的走到後排立櫃旁，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突然把弓掃過去。

  「是我！」立櫃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劉珊皺眉，是他，男子射擊隊選手、她的追求者之一，慕斯。射擊射箭訓練中心在一起，射擊隊因為成績好更受重視。慕斯射擊水平勉強能進市選拔隊，模樣倒是不差，身材高大、還留著漂亮的長髮，就是臉上坑坑窪窪的痘印讓整體觀感大打折扣。他從立櫃後出來，盯著劉珊被緊身訓練服勾勒出來的曼妙身段，用手架住長弓一頭：「是我。」

  劉珊討厭他毫不掩飾的貪婪眼神，往他腳下一看，原來他是踢到了一隻不知道誰扔的王老吉罐子，冷冷質問：「要是沒踢到罐子，你就一直躲著偷看我洗澡？」

  慕斯連忙否認：「珊珊，你說什麼呢？我就是看你一直沒出來，擔心你訓練太累了暈倒，才忍不住進來。上次你暈倒，真是把我擔心死了。」

  劉珊最見不得他一米八幾的人學的一嘴的台灣腔，也心情洗澡了，直接披上厚棉衣外套：「我沒暈，你可以走了。」

  慕斯：「你不換衣服嗎？出了汗不換衣服會生病的。要不我幫你。」

  劉珊：「這裡是女更衣室，請你出去！」

  慕斯：「珊珊……」

  劉珊怒而打斷他：「還有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

  慕斯：「我喜歡你，想看你怎麼了？這是我的權利！」

  劉珊：「訓練館姑娘多得是，不要來騷擾我。」

  慕斯：「那些女人倒貼我都看不上，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劉珊：「犯賤！」

  慕斯一把扯開長弓，硬湊過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就是想進國家隊，想參加亞運會、奧運會。可以啊。做我女朋友，我幫你。」

  劉珊皺眉。

  慕斯以為他的話起效了，繼續發起攻勢：「你也知道我舅舅，他在推薦選拔隊員上有發言權，讓誰上不讓誰上一句話的事。你跟我在一起絕對不會吃虧。」

  劉珊一臉厭惡：「難怪你成績一直上不去，原來是都把心思放在哄騙女孩子身上了。我要什麼我自己會爭取，用不著你費心。能不能進國家隊看實力，實力不行，有十個舅舅，管毛用！」

  慕斯：「劉珊，你又沒有男朋友，我有哪裡不好了？帥、有錢、家裡還有關係，你個小地方出來的憑什麼拒絕我？要不是看在同在隊裡，你這樣相貌的，我出去隨便招招手，十個八個都貼過來。」

  劉珊冷笑：「難怪站都站不穩。」

  慕斯仿佛受到巨大的羞辱：「你再說一遍試試？你敢不敢跟我試試，保管叫你欲仙……再也離不開我！」

  劉珊丟下一聲「白痴」，撞開他走了。

  慕斯邊追邊喊：「劉珊，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要後悔啊！」

  劉珊背起訓練包跑出訓練館。她在杭州有自己的房子，在城東新區地鐵旁邊；射箭訓練館則在城西汽車西站附近，距離太遠，她就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在西溪印象城附近租了一套，每天訓練結束步行回家。今天為了擺脫慕斯，她頂著夕陽一口氣跑了幾公里，直接跑進西溪印象城。

  誰曾想慕斯竟開著他的野馬小跑車一路追來，還想在印象城門口攔下她，被保安大聲驅趕。劉珊趁機衝進轉門，一下撞在在門口大堂裡邊吹空調邊等人的廖小剛胳膊上。廖小剛手忙腳亂的托住禮物盒子，本來心裡就不痛快，忍不住吼道：「著急投胎去啊！」

  劉珊轉過身來說了句「不好意思」，剛要走，慕斯就跳下車，車門都不關就衝過來。「劉珊你聽我說！」他喊。

  保安看到慕斯把車停在大門口就喊：「喂喂喂，這裡不能停車，趕緊把車開走！」

  慕斯根本不理他，甩起大長腿狂奔過來要抓劉珊。劉珊腳下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被慕斯追上抓住胳膊：「劉珊你聽我說！」

  劉珊：「你不要再來騷擾我，你有女朋友！」

  慕斯：「你不想進國家隊嗎！」

  劉珊憤怒地盯著他，眼中像要噴出火來。慕斯那瘦長有幾分韓劇小明星的臉龐變得扭曲。進國家隊參加國際大賽是她的執念，他居然拿這個來要挾自己。「放手。」她冷冷說。

  慕斯：「你答應我就鬆手。」

  劉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low也很無恥？」

  慕斯：「我不管。誰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呢？誰讓你那麼有上進心呢？你現在就退出集訓隊，我保證不來騷擾你。」

  劉珊：「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兩人爭執引來不少人圍觀，在旁邊指指點點。

  慕斯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學著言情劇的腔調說：「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病了。每次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你的影子。你不答應我就不鬆開。」

  劉珊：「噁心。」

  慕斯邪魅一笑，眼中滿是得意。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聲炸喊：「啊！」

  慕斯嚇了一跳，本能的鬆開手扭頭去看，竟是廖小剛。

  劉珊趁機掙脫慕斯，拔腿就跑。

  廖小剛急得在身上亂摸，汗都冒了出來：「我的錢包不見了，臥槽身份證還在裡頭！你看到沒有？」

  魯子敬反應很快，立刻配合說：「這麼熱的天你帶錢包幹啥，一個手機不夠啊？在哪裡丟的，到門口找找。」

  眼看著劉珊飛快地消失在人流中，慕斯追之不及，忿忿地看了廖小剛一眼，嫌他多管閒事。

  廖小剛卻一臉無辜地說：「不好意思啊，趕緊去追啊！我支持你！」說完還做了個fighting的動作。

  兩個保安趕過來叫住慕斯，讓他去挪車，說不挪就要鎖車了。

  慕斯悻悻然朝大門外走去。

  周易航：「路見不平英雄救美，很機智嘛！」

  廖小剛卻盯著劉珊消失的方向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