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一步計劃

  項目中標，三個男人，心情各不相同。周易航是狂喜並且得意，將音響和車窗開到最大，全然不顧沿途司機和路人的側目，一路搖滾轟鳴，風騷搖擺，仿佛中了500萬彩票，雞毛飛上天。

  魯子敬是平靜中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園區大門，有種運籌帷幄的滿足感。他的任務已然完成，接下來就要看周易航的了。當然，最重要的是能夠拿到一筆項目獎金。錢不會馬上發，按慣例，上半年的項目會在年中發放。現在這個階段，錢，自然是多多益善。

  廖小剛是沮喪中帶著憤怒，忽然就生冒出辭職不乾的念頭。這麼多年了，從來只有他廖小剛開老闆，決不會給人幹掉自己的機會！當然，他最大的底氣就是無妻無子孑然一身；老媽麾下三套房，怎麼都餓不死。

  反正三人的計劃成功了一半，大不了辭職不干，大爺我還不伺候了。就在小群里問：「晚上？」

  周易航立刻響應：「約！」

  魯子敬：「今天可不是周末。」

  周易航：「不是周末怕啥，我發個地址，直接過去會合。」

  廖小剛提議烤羊腿，被周易航發了個表情鄙視，很快就回了個定位過來。廖小剛一看，立刻響應。

  

  魯子敬眉角一挑，這倆貨，順手點讚。畢竟事情峰迴路轉，他跟周易航也就沒啥化解不開的結。

  下班後，三人相約來到周易航推薦的那個地址。停車場的盡頭，是一家豪華氣派的洗浴中心。上到三樓，門童一看到周易航就迎了上來，說周總來了。

  廖小剛：「啊呦，周總，常客啊！」

  周易航掏出一張卡來：「別人送的，我是用不完，便宜你們了。」

  「放心，周總請客，我一定好好消費。」廖小剛挑挑眉毛，唯恐別人看不出他另有企圖，「有其它項目的吧？小姐姐怎麼樣？手法好不好？」

  魯子敬和周易航鄙視他一眼，開始換鞋。

  廖小剛擠進他倆中間：「都是成年人，就別裝了，到底有沒有，怎麼樣？」

  周易航：「等下試試就知道了。」

  廖小剛大喜，興沖沖的第一個衝進去更衣。

  洗浴中心有地暖，光腳走在地板上很是舒服。更衣間裡，三個男人脫得精光。

  廖小剛看看魯子敬和周易航的身材，驚嘆：「可以啊你們，身材不錯嘛！」

  魯子敬和周易航看看他那一身圓潤的肥肉，嘿嘿壞笑。跟廖小剛一比，周易航接近一米八的個子，身上沒半點贅肉，看起來白淨苗條。周易航在魯子敬身上捏了把：「蠻結實的嘛，每天坐辦公室當心肚子大起來。」

  魯子敬看看自己的肚子，腹肌自然是沒有的，當然也不算大，標準的五花肉。

  周易航又捏了廖小剛一把：「我去，都是肥肉，比讀書的時候還胖。」

  廖小剛抗議：「靠，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啊？子敬你當心點，這傢伙色眯眯地看你肯定沒安好心。」

  魯子敬：「好像直的都喜歡你這款。」

  周易航大笑。

  廖小剛白了他們一眼，大大咧咧的跑去沖淋。

  三人占了相鄰的三個沖淋間，廖小剛居中。

  廖小剛看看左右，見周圍沒有旁人：「喂，有沒有尿啊，比比看？」

  周易航轉過來，甩甩他尺寸還不錯的小兄弟：「比就比，還怕你？」

  「要說中年男人有三愁，」廖小剛開始念叨，「尿不出來，尿不持久，尿不乾淨。」

  「你們誰尿不出來？」周易航反問。

  魯子敬沒說話，尿尿說話會傷元氣。

  廖小剛：「還記不記得讀書時候，我們三個並排，比誰尿得遠。」

  「要不要再試試？」周易航一直很自信。

  魯子敬也轉過來，手扶小兄弟：「準備——」

  周易航：「看看看，還是他最騷。」

  廖小剛：「絕對的，悶騷。」

  三人仿佛回到十八年前，人人都是一條好漢。

  「放！」三人一齊喊。三道水柱噴涌而出。

  只一瞬，廖小剛的笑容就掛在臉上，尿尿的地方一陣刺痛。忍不住低頭往下瞥了一眼，媽的，又痛了，最近痛的有點頻繁，難道是潔身自好太久，上火發炎？

  比尿尿是有技巧的，開始不能太急，否則後勁不足；也不能太收，太收了會斷掉。想要尿得又遠又穩，還得把炮口微微向上，讓水柱形成一個拋物線。想當年小學時，最牛逼的同學能站在自己的蹲坑裡，越過前方兩個蹲坑的隔板，尿進兩米遠的坑裡。

  周易航第一個尿完，十分懊惱：「年紀大了，連廖小剛都比不過。」

  魯子敬第二個尿完，他從來是不爭第一不落最後。

  廖小剛最後尿完，高興地扭屁股大笑，多少年了，終於揚眉吐氣：「哥的童子身不是白留的，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一甩，又是一陣隱痛。

  魯子敬和周易航一起用蓮蓬頭澆他，順帶把地上沖乾淨。

  魯子敬和廖小剛很快就洗完，周易航還慢吞吞地哼著小曲兒在身上玩泡泡。

  廖小剛忍不住催促：「快點啊，都洗三遍了，不騷了。」

  魯子敬：「算了算了，他一向這麼慢，沒半個鐘頭出不來，我們先去。」

  兩人找了個大池子泡。四十多度的水溫下，頭靠在池子邊緣，任由身體和毛髮在水中飄蕩，有如水草。

  「舒服……」廖小剛沒心沒肺的發出呻吟，甩甩頭髮，「哎，好好一個人就這麼沒了，人啊，就要想開點，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本想把自己的那個問題跟魯子敬說說，對魯子敬的人品他是放心的，嘴巴緊，知道也不會亂說，還能給些靠譜的建議；可話到嘴邊又覺難以啟齒。猶豫兩回，周易航也洗完過來了，「嘩啦」踩進池子裡。廖小剛就沒法說了。他不想被周易航嘲笑。

  周易航閉上眼睛沉進水裡，忍不住呻吟：「舒服。」

  廖小剛甩了一捧水過去：「剛才就你最激動。」

  周易航立刻甩了一捧水回敬。

  魯子敬：「能躺在這裡享受也是福氣，像江海，苦了一輩子，就是有錢也捨不得進來。」說完把身子沉進熱水裡，大呼舒服。

  魯子敬閉上眼睛，找了塊熱毛巾擰乾敷在眉眼上，感受身體被蒸氣包圍。泡池子不但養身，還養心。誰知剛剛沉浸其中不久，就被一大捧水當頭澆下。睜眼一看，廖小剛那一身好肉正從池子裡往外爬，說是太熱了受不了。

  他也覺得有點心跳加速，跟著站起來。

  周易航：「喂，再泡一會兒啊，我才剛來！」

  魯子敬想了想，又坐回去。

  廖小剛迫不及待地擦身，更衣，賤兮兮地問東張西望，很快就找到按摩區的指示牌，心情特別迫切，動作特別滑稽。

  周易航靠在池子裡喊：「額外費用自付啊！」

  廖小剛朝了他個中指，屁顛屁顛的上去，走到一半還扭頭：「你們不去？」

  魯子敬和周易航同時搖頭，目送廖小剛扭著屁股上樓。

  魯子敬學著《小豬佩奇》里豬爸爸的腔調：「我就喜歡這麼躺著什麼都不做。」

  周易航：「老婆不在，沒在外面找一個？」

  魯子敬很是詫異，沒想到他居然有這種想法。不過想想也是，像周易航這等姿色出眾長袖善舞的商務精英，逢場作戲那是基本技能。他自問沒什麼追女孩子的天分，不想自尋煩惱，只道：「今天爽吧？」

  周易航大笑：「爽！上午還恨不得踹你一腳，下午就來個這麼大的驚喜。我也是佩服你，能憋這麼久。難怪老婆不在也不去找一個。」

  魯子敬啼笑皆非，這是什麼邏輯？「我的任務完成了。」

  周易航：「完成了，非常完美。不但騙過了對手，也騙過了隊友。」

  魯子敬大笑，這個總結，他喜歡。

  周易航：「我算是明白了，前面你讓胖子寫文章去吹那塊地，就是煙霧彈。」

  魯子敬：「順勢而為。」

  周易航：「是的，那個時候就算你讓他寫文章說我們那塊地好，也沒人會相信，還不如將計就計，把對方捧上天，把聲勢造起來。這樣對方更要搶在我們前面大出血。我們呢，只好去撈他們看不上的三無地塊。水到渠成，合情合理。不過就是苦了我，被人嘲笑了幾個月。你是不曉得有多難受。現在好了，風水輪流轉，輪到我揚眉吐氣，胖子被人白眼了。不過他心大，無所謂的。」

  魯子敬：「其實也沒那麼簡單，你的對手在外面，我的對手在裡面。」

  周易航：「以你們設計院的資質和實力，內部這關過了，競標反倒只是走個流程。畢竟在城市規劃這塊，你們可是省里響噹噹的。你啊就是太低調。我是聽說，你上面的兩個總監，外面的人想約他們吃個飯都要排期。事情呢，都是你做的。人啊，就不能太老實了，最後啥都撈不到。我跟你說，這次你一定要升上去，我要是出去，後面肯定還有別的項目。你升到總監，才有話語權。站得越高，機會越多。」

  魯子敬有所觸動，畢竟，最現實的，養孩子、治病，都要錢。

  周易航在水中晃動雙腿：「後面就看我的，你們坐等分錢就好。標中了，你是不是也要往上升一升了？」

  魯子敬想到吳登要去二部的消息，心下感慨自己累死累活做方案，能不能升還兩說；他倒趁機想鑽空子先把好位子給占了。心下不由對吳登這等善於鑽營之人愈發厭惡。「你呢，是繼續呆著，還是另有打算？」

  周易航：「三十六歲，又是本命年嘞。三十六歲的本命年就是個坎，過去了什麼都好，過不去一輩子就完了。走呢，遲早都是要走的，只不過走之前要把事情都安排好。」

  魯子敬：「自己創業？」

  周易航：「當然不能自己投錢，關鍵是要有項目。有了項目，就能拉到投資。我勸你趁手上還有資源，早點從單位出來，打工沒希望的，自己做才能賺大錢。」

  魯子敬覺得自己還是四平八穩的比較好，只道：「富貴勿相忘。」

  周易航笑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

  欲望啊，才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

  一個鐘頭後，廖小剛從樓上下來。

  周易航促狹道：「很持久嘛！」

  廖小剛直接丟過一句話來：「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魯子敬看了周易航一眼，頓時恍然。周易航更是發出陰謀得逞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