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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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0年的五月，馬林梵多下了場大雪。

  氣溫驟降了二十多度，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霧凇沆碭，寒風呼嘯。

  一隊負責輪值的海兵，正沿著月牙港灣巡邏，時間久了，難免凍得手腳冰涼。

  「好冷啊……」

  一名剛調來本部不久的瘦弱新兵，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熱氣，抱怨道，「今年的氣候也太反常了，這個季節，居然下這麼大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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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他下意識看了眼前面身材健壯的軍曹隊長，不由一臉羨艷，「隊長，您真的一點都不冷嗎？連棉襖都不加，我要是只穿你這麼點，估計都得凍死在這兒了。」

  「哈哈哈，傻小子，老子可和你一樣，也是北海出身啊，早就習慣了，再說，以我的身體素質，這種程度的降溫而已，怎麼可能會被影響到。」

  老軍曹點燃一根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鼓勵道，「所以說，德雷克，讓你平時修行時刻苦努力一點，只要實力能達到我這種層次，這種看似惡劣的天氣，都是小意思啦。」

  「達到您的層次嗎？」

  名為德雷克的瘦弱新兵撓撓頭，「感覺好遙遠啊，隊長你那麼厲害，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沒出息，能不能有點志向？起碼也得超過你的父親吧？」

  老軍曹吐出一口煙霧，「我這種實力，在本部可不算什麼，連這次的戰爭，都沒資格參加。」

  「誒？？？」

  德雷克瞪大了雙眼，「不是吧，連您都……」

  「你以為呢，這次參加戰爭的，可全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最低也是少尉。」老軍曹啞然失笑，指向遠處停泊的數艘軍艦，「看見那邊的一排軍艦了沒？」

  「那是……」

  德雷克順著看過去。

  「都是各大支部，這兩天調來的精銳！從四海到新世界都有，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還會有越來越多的各地精銳，趕到本部，而這場戰爭，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曠世大戰！」

  老軍曹越說越興奮，眼中閃爍著炯炯的光芒：

  「海軍和海賊的命運，世界和時代的走向，都將會由這場戰爭決定！」

  似乎是為了響應他的話，港灣的廣播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嗡鳴，旋即悅耳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馬林梵多通告，G2支部大型標準制式軍艦兩艘，已經抵達港口，核載人數2300人，請在遵循調度完成登陸後，前往本部第23號營地集合報導。」

  「……重複，馬林梵多通告，G2支部大型標準制式軍艦兩艘，已經抵達港口，核載人數2300人，請在遵循調度完成登陸後，前往本部第23號營地集合報導。」

  ……

  遙遙往東北方向望去，透過大雪，依稀能看到兩艘氣勢規模絲毫不遜色於本部標準制式軍艦的白色船影，正緩緩向著這邊駛來。

  「哈，是黃猿先生到了！」

  老軍曹先是一愣，旋即一下子來了精神，叼著香菸樂呵呵地扭頭，「黃猿先生可是除了卡普先生外，整個海軍最強的中將了！喂，小伙子們，要不要跟著我過去看看？」

  「當然要！」

  「快走吧，隊長！」

  身後的海兵們也跟著興奮起來，黃猿威震大海多年，盛名在外，雖然至今仍舊是大將候補，但在所有本部海兵的眼裡，和大將也沒什麼區別。

  難得回一次本部，巡邏隊裡的許多新兵，都還沒見過這位大佬呢，自然是要過去長長見識，滿足下內心的崇拜和好奇。

  德雷克也瞬間忘卻了寒冷，加快腳步跟著同僚們往東北方向的岸邊趕去。

  結果沒跑出幾步，他突然發現老軍曹好像掉隊了，回頭一看，後者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正愣愣望著西南的天空，連嘴角的煙掉在了雪地中都沒有發覺。

  「怎麼了，隊長？」

  德雷克莫名其妙，不由疑惑地問道，「您不是說要帶我們去見見黃猿先生嗎？」

  「去見黃猿先生？」

  他的聲音驚醒了老軍曹，後者回過來，猛地一把抓住了德雷克的雙肩，眼中閃爍著德雷克從未見過的亢奮光芒、

  「隊……隊長？」

  德雷克呃了一聲，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性格沉穩的隊長，如此失態。

  「見什麼黃猿先生！開玩笑，哪還有那個空！」

  老軍曹指著西南方向的天空，幾乎是嘶吼般哈哈狂笑著，「有雷光啊！看見沒！德雷克，有藍色的雷光過來了！」

  「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嗎！」

  雷光？

  藍色的雷光？

  德雷克微微一呆，下一刻，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雙眼也陡然瞪大，難以置信地霍然抬頭望去：「您是說……」

  「沒錯，德雷克！」

  「是白龍先生，白龍先生終於回本部了！！」

  ……

  轟隆隆！

  滾滾雷聲，從遠處急速逼近，在不知道多少道目光的聚焦下，蒼藍色的流光在馬林梵多港口的上空頓住，顯露出諾夏的身形。

  「馬林梵多……」

  諾夏望著前方恢弘巍峨的白色要塞，忽然笑了笑，「真是好久沒回來了啊。」

  他伸出一隻手掌，靜靜看著那雪花紛紛揚揚，不斷落在掌心，而後迅速消融，眼中露出一抹懷緬之色。

  沒記錯的話，當年他第一次離開東海，來本部報導，也恰好下了一場這麼大的雪吧？

  細細算來，距離那一天，正好已經過去了十個年頭。

  「都十年了嗎。」

  諾夏幽幽輕嘆。

  整整十年。

  光陰倒轉，十年前的一切記憶，仿佛還近在昨天，與眼前的雪景逐漸完美重疊。

  唯一不同的是，十年前的他，是出身東海偏僻小鎮的無名少年，踏足馬林梵多的土地時，仰望著那巍峨的本部要塞大樓，眼中滿是憧憬；

  而十年一彈指，如今的他，是名震四海的白龍，站在世界頂峰的強者，俯瞰著的這棟要塞內，是無數翹首以盼他歸來的海軍本部高層，和早已準備好的大將席位。

  耳畔突然隱隱傳來騷動之聲，諾夏循聲低頭望去，卻是偌大的馬林梵多廣場，有越來越多的海兵發現了他，驚喜交加，在拼命向天空招手，見他望來，紛紛激動地立正敬禮。

  這顯然只是個開端。

  可以預料到，最多幾個小時之內，諾夏回歸的消息，便會一傳十，十傳百，在整個馬林梵多範圍內傳開，引起一陣轟動沸騰。

  諾夏笑著向地面招了招手，而後不再逗留，復又化作一道蒼藍色流光，向著本部要塞大樓激射而去。

  ……

  本部的要塞大樓頂層，最高會議正在進行，而當感受到諾夏的氣息，由遠及近地快速接近之後，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而後紛紛難掩激動地起身離席。

  於是。

  當諾夏踏入會議室大門的時候，面對的，便是被一張張熟悉面龐，圍了個水泄不通的情景。

  「白龍先生！」

  「諾夏！你這傢伙，終於回來了！」

  「哈哈哈，臭小鬼，想死老夫了，快讓老夫抱一個！」

  ……

  「喂喂喂，不用這麼誇張吧。」

  諾夏隨意一推，便是避開了卡普剛剛還在摳鼻屎的大手，而後在老頭滿是怨念的目光中，笑著環顧四周：

  「我說各位，我也就離開了幾年而已，怎麼搞得就像幾十年沒見的生離死別一樣。」

  「你還好意思說！」

  話沒說完屁股就挨了一腳，卻是桃兔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杏眼微眯，目光危險，「喂，你昨天不是說得周一才能趕回來麼，怎麼提前了好幾天？」

  「當然是因為太想您了嘛，准將。」

  諾夏順口在小兔子嬌美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分開後笑呵呵地聳聳肩，「所以我捨棄了所有的休息時間，不分晝夜，全速奔波，才能……」

  「跑嘴跑火車。」

  桃兔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去去去，這什麼場合，老夫老妻了還說這個，也不嫌肉麻。」

  「哦，那今晚我陪貝爾梅爾和希雅去，你跟娜美她們睡。」

  「你敢！」

  「行了，快落座吧！」

  青雉猛地錘了一下諾夏的肩膀，笑罵道，「當初在本部就吃夠了你們倆的狗糧了，好不容易消停幾年，一回來又使勁往我嘴裡餵是吧？」

  一群人在歡笑聲中又重新落座，相比三年前，最討人嫌的元帥維爾被踢走了，當初看諾夏不太順眼的幾個老資格中將也已經退休，如今還有資格參加最高會議的，可以說全都是與諾夏關係親密的熟人。

  當然，也有幾張新面孔。

  就比如……

  「鬼蜘蛛？鼯鼠？」諾夏注意到角落裡的兩人，挑了挑眉，「不錯嘛，你們兩個，也都晉升中將了？」

  「是啊，諾夏先生。」

  鼯鼠和鬼蜘蛛連忙點頭，而後頗有默契地相視一笑，顯然都回想起了當初在雷鷹號上，跟隨諾夏四處征伐闖蕩的時光。

  真是叫人懷念啊……

  沒有那段磨礪的歲月，沒有諾夏先生的提點，他們可沒辦法成長的這麼快，以遠超同屆人的速度，成為新一代的本部中將。

  「好了，還是正事要緊。」

  差不多安靜下來後，諾夏望向主位上的戰國，「繼續剛才的議題吧，你們說到哪兒了？」

  他坐的位置，是整個會議室中前排里唯一的空位，明顯是本部默認特意留出來的，就在戰國的右手邊。

  而戰國的左手邊，也就是他的對面，則是赤犬。

  青雉、卡普、鶴等人的座位，則都還要排在後面。

  「你這傢伙，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囉嗦……」

  戰國失笑搖搖頭，而後嘆了口氣，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行，那就繼續談正事，議題的話，剛剛談到這次的戰爭準備，各大支部已經在全力配合本部抽調精銳，但七武海那邊卻……」

  「不太配合？」諾夏眉梢一挑。

  「……嗯。」

  戰國苦笑著點了點頭。

  ————————--

  九蛇島，亞馬遜·百合的王宮中。

  「海軍本部發動了七武海召集令？」

  聽完了一名中年女戰士的匯報後，剛起床正在洗漱的咋婆婆，驚愕地抬起頭來，「怎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是啊，婆婆。」

  對面的中年女戰士滿臉苦笑，「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因為報紙上太久沒有諾夏先生的消息了，蛇姬大人的心情越來越差，這兩天算是最糟糕的時候，要是去跟她說這件事的話，幾乎不可能會同意的吧……」

  「自信點，把幾乎兩個字去掉。」

  咋婆婆哼了一聲，神色難看了起來，「那個任性的傢伙，平時就夠難勸的了，更何況海軍還是在這種時候來火上澆油……」

  「可海軍本部那邊都說了，要是蛇姬大人不能及時趕到的話，就會被從七武海中剔除出去，重新懸賞通緝。」

  中年女戰士滿臉都是憂愁，「那樣一來的話，我們亞馬遜百合的安危，可就……」

  若是換作十幾年前，由於九蛇島地處無風帶的緣故，這個全是女人的海賊國度，還根本無需擔心來自海軍本部的威脅。

  可隨著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貝加龐克博士，發明了為海軍軍艦底部加上海樓石的辦法後，無風帶的天然屏障，在海軍面前就不再有任何作用。

  能夠讓亞馬遜百合安然維繫至今的，只剩下了女帝這七武海的位置而已，若是因為漢庫克的任性而被剝奪，這個國家的未來也就可想而知。

  「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總歸還是要試上一試啊……」

  愁眉苦臉地想了半天后，咋婆婆還是嘆息一聲，拄著拐杖離開了桌子，向門外走去：

  「記得叫上幾個人守在王宮窗子外面，要是老身被蛇姬扔出來的話，一定要接住，我這把老骨頭，可是經不起幾次折騰了……」

  幾分鐘後。

  伴隨著一聲慘叫，咋婆婆的身體像是斷線風箏一般高高拋飛而出，摔在草垛當中：

  「人呢！怎麼又沒人接老身！」

  ……

  偉大航路，某處古堡。

  「七武海召集令？」

  聽著話筒那頭傳來的聲音，鷹眼皺了皺眉，沉默不語。

  「是的，米霍克先生。」

  負責聯繫的是一位本部少將，他斟酌著字詞開口，「雖然我們都清楚，以你的性格，並不是很喜歡捲入這種事情，但這次情況不一樣，事關重大，你必須得……」

  「諾夏先生回本部了麼？」

  米霍克冷冷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倒是還沒，不過……」

  還未等對方說完，米霍克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搖搖頭轉身離開了客廳。

  「無聊。」

  微光透過古堡的窗欞灑落進來，將他在走廊上負劍而行的背影，拖的很長。

  沒有諾夏先生的海軍本部，也配讓他千里迢迢，趕去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