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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兵的震撼亮相

2024-08-25 21:55:10 作者: 伴虎小書童

  接下來的幾個月,張恆寧再也沒有見過團長,直到新訓結束。

  那位把他稱呼為「英國大管家」的黑臉大個軍人食言了,並沒有把他留在團部、留在團部的大門口,而是把他分去了山上的三營二連。

  張恆寧重新找回了被人欺騙的感覺。

  上一次是被一個拒人千里的美麗女人,這次是被一個投身革命的濃眉大眼的黑臉傢伙。

  不同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被不同的石頭絆倒兩次,肯定不是我的智商問題。」張恆寧挺會安慰自己。

  張恆寧是以新兵考核第97名、也就是倒數第二的成績被分到三營二連的。

  聽新訓班長說,那是一個離中印邊境很近的連隊。

  局勢緊張的時候,二連曾前突陣地處置敵情,在河谷地帶發生過激烈的對峙,甚至出現了冷兵器械鬥。

  

  那個連幾任連長作風都異常彪悍,敢打敢殺,令阿三們頗有些聞風喪膽。

  現任連長林章峰,在團里外號「瘋子」,全區出名的拼命三郎,較起勁來,連團長的面子都不給,很有些「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狂放不羈。

  張恆寧越聽心裡越害怕。

  他甚至覺得團里讓他上山,讓他身處邊境第一線,絕對是極其不明智的下策之選。

  他這個考核成績,毫無爭議地說明了他的軍事素質是極端孱弱的,安排在團部守個大門都費勁,還去守國門?

  這是典型的不拿對面的阿三當回事!完全是在侮辱對方的軍事實力!

  按照張恆寧的想法,考核成績最好的,說明軍事素質最好,這些人才應該安排在第一線,直面對方的挑釁和挑戰。

  不老實,打他丫的。

  要是換成自己這種弱雞,對面要是興風作浪,自己能力又跟不上,怎麼辦?

  只能跑他丫的。

  這不是給國家丟臉,給軍隊抹黑嗎?

  後來,新訓班長告訴他,這批新兵,團里全部分到了基層一線,團部一個也沒留。

  張恆寧的心裡這才算得到了一絲平衡。

  5月,喜馬拉雅山區從冬眠中漸漸甦醒,山上的積雪開始慢慢融化,上山的路雖然還有積雪,但已經變得清晰可辨。

  新兵們上山的日子終於到了。

  和內地的部隊不同,在這裡,下連都稱之為上山,因為,沒有一個連隊的海拔高度低於團部!

  32名被分到三營的新兵,一大早就帶好乾糧,被塞進了解放車。

  他們要在路上顛簸兩天,途中還要在一個兵站借住一晚。

  當解放車帶著從團部就開始一路跟隨的飛揚塵土,「嘎」地一聲剎停在全連官兵面前時,就如同一隻綠色的高原之狐立刻藏起了它已裸露在外兩天的黃色尾巴。

  一直對車屁股求而不得的揚塵笑到了最後,肆無忌憚地湧進解放車的體內,把曖昧了兩天也無法縮短的0.2米的親密接觸距離,瞬間變成了負數。

  相剎之後,便是相愛。

  五月正午的陽光直插頭頂,給解放車的後車廂蒙上了一層黑暗的屏障,隔絕了聲和光。

  奔走千里的老狐狸藏起了尾巴,就沒人能一眼看穿它。

  一分鐘後,待塵土散去,副駕駛的車門這才打開,一位身著土黃色荒漠迷彩的上尉利索地跳下車。

  他快步走向車尾,朝已經在車尾列隊完畢的西藏軍區第二邊防團3營2連的連長指導員笑了笑,就算打過了招呼。

  「下車!」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車廂外炸響,隨即車廂後門的帆布被人一把撩開。

  灼目的陽光立即刺破狹小的黑暗,像是要刺瞎所有人的雙眼。

  坐在車廂後擋板旁的張恆寧連忙用手捂住頃刻間半盲的雙眼,等慢慢適應了光線,才緩緩挪開雙手。

  雪山、荒原,平房和一隊列隊整齊、滿臉興奮的黑臉漢子,就是他目中的一切。

  張恆寧在出發前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調適,但眼前這荒涼的景象,還是大大超出了他和他所有新戰友們的預料。

  車廂內死一般的寂靜。

  不過,這短暫的寂靜,在連長林章峰看來,心裡卻一陣暗喜:看來,這批新兵,訓練有素,能靜若處子,就看一會兒能不能動如脫兔了。

  在高原上,訓練有素,其實就是忍耐有素。

  高反、高寒、高山,隨便拎出一項,都能把人輕易推向死亡的深淵,更何況「三高」在這裡實現了勝利會師,建立了穩固的抵後要命根據地,並開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要命工作。

  只有忍耐,別無他法。

  「張恆寧,你還在磨蹭什麼?趕緊滾下來!」

  上尉指著張恆寧,大聲吼道。

  他就是此次的送兵幹部,團軍務股參謀,也是今年新兵集訓隊隊長張濤。

  張恆寧立刻站直身體,巨大的眩暈感排江倒海地洶湧而至,他趕緊扶住了車架。

  他強忍住暈厥倒地的衝動,巍顫顫地伸出一條腿,向下摸索著擋板下沿的踩腳處。

  二連「迎新」的威風鑼鼓鼓手眼明手快,一看吉時已到,新兵就要破殼而出了,早已高高舉起的手臂猛然用力,「咚」的一聲,聲浪破空而出,讓在場所有人的心臟隨之一震。

  本已踩到踏板、準備軟著陸的張恆寧,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再加上第一次上到海拔4000米的地方,頭腦迷糊、腿腳乏力,恍惚間腳底一滑,整個人從車上跌落下來。

  還好,他及時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不至於摔得四仰八叉,不過落地時依然重心不穩,踉踉蹌蹌往前跪爬了好幾步,這才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全連將士面前。

  路上顛簸了兩天,他的臉上、頭髮上全是浮塵,此刻的他,猶如一尊剛剛出土的漢代跪坐陶人俑。

  潛行五百里,一跪天下驚。

  這個著陸確實很「硬菜」,又「硬」又「菜」!

  全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鼓手驚得鼓錘都脫手了。

  估計鼓手也覺得自己很無辜,敲鼓也就是助助興,咋還整成申冤了。

  一秒鐘以後,笑聲四起,本軍姿端正的眾人,笑得前仰後合。

  太陽底下,張恆寧就那麼屈辱地跪著。

  他很想立刻爬起來,他已經在心裡無數次地給自己下達了「起立」的死命令。

  怎奈雙腳已經麻木,完全不聽指揮。

  他看到連隊裡排在最前面的兩個黑臉上尉,一個板著臉,另一個快步向他走來。

  指導員王建勇來到他的跟前,一把扶起他,笑著說:「兄弟,你這剛一來,就行此大禮,太隆重了,不必如此,快請起。」

  人群中不知誰還扯著公鴨嗓子大叫一聲:「愛卿平身!」

  大家笑得更歡了。

  嚴肅的迎新儀式,變成了歡樂的天子早朝。

  在這裡,「三高」從來都不是最大的敵人。

  孤獨才是。

  學會在苦悶的生活中找樂子,是戰勝孤獨的利器。

  這裡,人人都手握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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