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不用事事逞強

  陸靈犀望著將他們圍成一圈的農戶們，杏眸擔憂，雙手緊緊攥著趙熙川的手臂。

  她的本意是想趁著農忙時分，帶著趙熙川一起來體驗豐收的喜悅，同時也讓趙熙川能近距離地看一看黎國的百姓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眼下這情況，屬實超過了陸靈犀的設想。

  趙熙川手握長劍、氣貫如虹地擋在陸靈犀身前，冷眸掃過在場的農戶，如墨般深邃的黑瞳內泛起一絲危險的氣息，「人，不是我們殺的。」

  那婦人遠遠瞧著女兒在兩個陌生人面前倒下，下意識地就喊出求救的話。

  走近，看到女兒的死狀，在看到趙熙川、陸靈犀兩人錦衣華服、氣度不凡，定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可以抗衡的，心中憋著的一股子氣頓時消散。

  身子癱軟地坐在女兒屍體旁，痛哭流涕，粗糙的手緊緊地捂住她自己的手，似是不想讓旁人看到她的崩潰與驚慌。

  里正收到村民傳信後，火急火燎地趕來，看到眼前的陣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人，刀劍無眼，您、您先把劍收起來。」

  「熙川，把劍收起來，莫要嚇到他們。」陸靈犀輕輕地晃著他的手臂，壓低嗓音，輕吐一句，「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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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熙川重重嘆息一聲，這才無奈地將劍收起來。

  若非陸靈犀在場，眼前這些農戶們在舉著鋤頭過來時便已經成了趙熙川刀下亡魂。

  里正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四丫的屍體，輕嘆一聲，「四丫她娘，你是不是給孩子吃……」

  他無奈輕聲道出的「觀音土」三字，被四丫她娘的一聲聲悽厲的哭喊給蓋過。

  日子若是能熬下去，誰又願意給孩子吃土？

  抱著僥倖，總覺得少吃一點，先頂個三兩天，等稻子收上來，家裡便有口糧，一家大小就能吃頓飽飯。

  「怎麼回事？」縣府的捕快也收到村民報案，火速趕過來。

  他粗略地掃過一遍現場，在看到身穿綢衣的趙熙川、陸靈犀兩人後，那雙本是透著不耐煩的眼瞳里，突然閃過些許笑意。

  「疑犯便是這兩人？」

  里正想要開口說話，可還沒張嘴，便被捕快阻斷，「來人，將這兩人帶回衙門審問。」

  趙熙川羽玉眉微皺，冷眸不悅，剛想伸手拔劍，卻發現陸靈犀那雙軟嫩白淨的玉手已經覆上他的手背，「相信縣令，定會還咱們一個公道。」

  她對著趙熙川眨眼示意，讓他不要抵抗。

  只要陸靈犀的要求不會傷及她自己，趙熙川一向有求必應。

  「此地距離國都不遠，他們是要押送我們回國都衙門審訊嗎？」

  「國都衙門，只負責國都一城之事，國都附近的案子都歸祥福縣衙管，唯有涉及皇親國戚、朝中官員的案子，才由祥福縣衙轉移到國都衙門。」

  里正掃一眼，便清楚孩子的死因，知曉孩子的死與他們二人無關，但這捕快，明明看出來了，卻還是以此為緣由將他們逮去衙門，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們兩個人好生在這待著。」

  捕快手下的小吏，聽到捕快說完話，立馬打開牢門，將趙熙川他們一行四人分為男女，關進鄰近的兩間牢房內。

  夏蓮眼尖地看到那小吏伸手要推陸靈犀，立馬擋在陸靈犀身後，「不用推，我們自己會走。」

  「嘖嘖。」

  那小吏眼透失望地瞪著夏蓮，似是在怪她多管閒事。

  「這兩位是貴客，你們好生照顧，莫要怠慢！」捕快眼含警告地掃過身側小吏，「莫要傷了貴人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

  待捕快和小吏都離去後，陸靈犀終是忍不住開口，「他們到底為何抓咱們？」

  她滿眸疑惑地望向趙熙川，等待著他開口解惑。

  趙熙川搖頭，「不清楚，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沒錯！」陸靈犀重重點頭，澄澈的杏眸內此刻盛滿崇拜之意，她眨眼望向趙熙川，「那捕快什麼都不問便將咱們抓來，農戶們見狀也都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想來那捕快素來行事便是如此。」

  「靖王殿下會為民除害嗎？」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超出陸靈犀的預想，但這並不妨礙趙熙川體察民情。

  殊途同歸。

  「就為這？」趙熙川眉心緊蹙，「靈犀，剛才一劍結果了他們，不也是為民除害？」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若當著農戶的面，拔劍殺了他們，只會讓所有人懼你、怕你。」

  「熙川，殺了他們，能解一時之圍，可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你考慮過嗎？」

  趙熙川冷眸微凝，眼透不悅，「靈犀，你不信我。」

  「殺這些雜碎，不過是兩三劍之事。」

  「殺這些無足輕重之輩，能有什麼後果？」

  又不是殺沐嶸，哪裡需要考慮那麼多。

  陸靈犀嬌唇微張，想要辯駁，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說服趙熙川。

  改變一個人的三觀、思維模式，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反正我不管，這事你得聽我的。」陸靈犀嬌唇微微嘟起，不滿地瞪著趙熙川，「你還凶我！」

  「是不是賜婚的聖旨一下，你便覺得我註定是你的王妃，便不再事事讓著我，哄著我？」

  「我沒有！」

  趙熙川下意識地放柔音調，「靈犀，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唯獨一點，你不能以身試險，明白嗎？」

  「我……」陸靈犀心虛不已，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用「以身試險」四個字根本不夠來形容。

  「你有事瞞我？」

  趙熙川此前便隱隱覺得陸靈犀這段日子有些反常，可一時半會卻又說不上來她哪裡反常。

  直到現在，心底這股子念頭更甚，「你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陸靈犀答非所問，「這話是我問你才對，今日之事，你準備怎麼解決？」

  「以不變應萬變。」

  只要他想隨時都能離開此地。

  現在無法離開的唯一原因是陸靈犀不想離開這裡。

  「靈犀，你我夫妻一體，萬事有我，你不用事事逞強，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