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虛偽的父子

  富安伯遇害一事，人證、物證俱全，毫無難度，不管任何人來審，結果都是一樣。

  方家在劫難逃。

  嶸帝派安王前來親審，在外人看來是彰顯龍恩。

  但在陸靈犀看來，嶸帝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明明是他在背後謀劃一切，害死祖父，現在卻還站在正義的一方，為她祖父主持公道，以此賺得民心。

  

  陸靈犀明亮的杏眸內閃過一絲諷刺，「有安王在此坐鎮，不會出差池，我先回府了。」

  她不想再多看這對虛偽的父子一眼。

  之前一路從孤城回來，她看安王對趙熙川言聽計從，事事為趙熙川考慮，她還在想安王不愧是本書男主角，偉大光的代表。

  現在想來，怕是她和趙熙川都被安王真情實意派的演技給騙了。

  「你別走！」陸靈鳶勾住陸靈犀的手臂，「我爹難得英勇一回，你留下給他助陣。」

  陸靈犀抬眸，看著在公堂之上字字發自肺腑為祖父討公道的叔叔，更覺心塞。

  這是他們家最不著調的男人，一夜被迫長大。

  「你說得對，我得留下來給叔叔助陣。」

  陸靈鳶重重點頭，壓低嗓音，「我現在只希望爹爹能夠浪子回頭，從此，將陸家撐起來！」

  「靈犀，咱們開店動用的陸家錢銀，待鋪子賺錢了，雙倍還給我爹，好不好？」

  「好！」陸靈犀本就如此打算，「叔叔年輕力壯，待祖父孝期過後，咱們找機會同他說說，讓他再娶一房妻子，為陸家開枝散葉。」

  「我正有此意！」

  兩人相視一笑，果然，她們想到一塊去了！

  這一次公堂審理，賺得名望的不僅僅有安王、嶸帝，還有陸明。

  來府衙圍觀的百姓，皆被他的發自肺腑的孝意所感染，也都讚嘆他大義滅親。

  如今安富伯身故，他成為陸家唯一的男丁，繼承家業自是不在話下。

  方氏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他，只要他不說，將此事按下，此後他們一家人便翻身成為陸府的主人。

  按照陸明在國都百姓心中的印象，他定會包庇方氏，霸占陸家產業、欺凌兄長遺孤，然後方家以此為把柄，從此訛上他。

  結果……

  曾經眾人眼中的糊塗蛋、混不吝卻站在公堂之上，為自己死去的老父親據理力爭。

  安王的判決下來後，陸明站在公堂上熱淚盈眶。

  他哭的不是打贏了官司。

  他哭的是從今往後再也無人站在他身前為他擋風遮雨。

  陸明不想再為了方氏和方家人的事多跑一趟衙門，直接命人取來紙筆，寫下休妻書。

  讓家丁將方氏的嫁妝一應取來，直接請府尹幫忙核對，然後蓋官印。

  百姓散去後，陸靈犀、陸靈鳶站在衙門口，等著陸明。

  陸明休妻的事，自是不用安王出面，他先一步從衙門走出來。

  走到衙門口，看到陸靈犀，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陸靈犀見他似是想要同她說話，拉著陸靈鳶往旁邊走了一些，將她們的身影掩在衙前門廊轉角的陰影里。

  有人從衙門口走過，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她們倆。

  安王見她如此，甩袖大步離去。

  「你為何避著安王？」陸靈鳶側眸，美眸不解，「你之前不是還同我說，安王是本書男主角，自帶主角光環，咱們惹不起，最好能和他成為朋友。」

  「有些人註定沒有辦法成為朋友。」陸靈犀環顧左右，確認無人後，壓低嗓音，將那夜她和夏蓮在安王府所遭遇的一切緩緩道來。

  「他們這樣的人，憑何為帝！」

  「也許在他們眼中，祖父死不足惜，就如同屠夫宰豬一般，只是殺了一頭家中圈養的不聽話的豬罷了。」

  「不講這些喪氣話！」陸靈犀重重嘆息一聲，而後揚眉淡笑，「終有一日，我們會為祖父報仇，會為爹爹報仇！」

  「沒錯！我們一定可以的！」

  夜幕降臨，安王坐在書房內，看著各地送來的邸報。

  看了會兒，眼睛有些累，伸手拿起桌上的建盞，抬眸，驚了一跳。

  趙熙川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潛入他的書房，此刻正坐在一側金絲楠木圈椅中。

  「你何時來的？」

  「來一會了，看到你在忙便沒吱聲。」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匯，安王略感心虛，嘴角帶著一絲尷尬，明知故問著，「深夜來尋我，有何要事？」

  趙熙川視線未動，定定地望著他，「你難道沒什麼話同我說嗎？」

  一向能言善道的安王，在這一刻，卻緊閉雙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比嶸帝、比皇后、甚至比陸靈犀本人都清楚陸靈犀對於趙熙川而言有多重要。

  正因為清楚，他才更加的想將陸靈犀從趙熙川的生命力剔除。

  終有一日，陸靈犀會成為趙熙川的軟肋。

  他不想見到這一日的到來。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最後還是安王先沉不住氣，重重嘆息一聲，「她在你面前告狀了？」

  「沒有。」

  「你莫要替她掩飾。」

  趙熙川眼皮微抬，黑眸泛起一絲不悅，「她從未在我面前說過你半句不是。」

  「昨夜見她，她連你的名字都未提及。」

  「那你……」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始終帶著一層溫文爾雅面具的安王，此刻眼中透著一層薄怒，「在你心裡，我與陸靈犀孰輕孰重。」

  趙熙川眼神一愣，這問題聽著怎麼有些耳熟？

  「你遲疑了！」安王見狀，心中不滿更甚，「我與你是什麼交情，你與她認識不過區區數月！」

  「沐熙誠，難道你有龍陽之癖！」

  「咳咳！」安王都被這問題嚇得嗆到了，「你開什麼玩笑！我自是喜歡女子的！」

  「前夜，安富伯出行遇險，靈犀收到消息後，便遣丫鬟來安王府求助，你府上侍衛可有通傳於你？」

  直到這一刻，安王心底依然存著僥倖，辯解著，「我前日午後進宮向母妃請安，偶遇父皇與他小酌了幾杯，留宿宮中，並未回府。」

  趙熙川並不意外這個答案，只是繼續問著，「為何安富伯府的人去太醫院請不到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