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佯裝失憶

  趙熙川望著三郎扛著銀箱子離去的背影，在心中默數著。

  在數到「一」時，院內傳來一聲悶響。

  早就守在院子裡的竹雷自陰暗中走出，拔劍抵住三郎的脖子。

  三郎七孔流血，不解的瞪著趙熙川。

  

  「你、你是何時、下、下得毒？」

  趙熙川哂笑一聲，「毒抹在了銀子上。」

  聶星身邊的幾位徒弟，趙熙川雖然從未見過，但是該打聽的消息，他都打聽了。

  三郎貪財，收到銀子後喜歡用牙驗一驗的習慣都是聶星酒後多言說出來的。

  「三師兄安心去地下等著師父，黃泉路上，師弟我定不會讓你們孤獨無伴。」

  三郎氣得想要反擊，可是這毒早已侵蝕他的心脈，口中怒噴一口黑血後，便一命嗚呼了。

  竹雷在一旁忍不住的搖頭，「這江湖聞名遐邇的殺手，看起來也就這樣。」

  他家主子略施小計便將他輕而易舉的給殺了。

  趙熙川只留下一句，「收拾妥帖，莫要讓人抓到把柄。」

  「是！」

  趙熙川拿著三郎的解藥去尋太醫。

  太醫確認無誤後，他才將解藥給陸靈犀餵下。

  陸靈犀是在服下解藥後的第三天才醒來。

  一直守著她的春禾見到她醒來，喜極而泣，「小姐，您醒了！」

  陸靈犀望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並未開口，只是靜靜的躺在那兒。

  待趙熙川來時，便看到她不言不語的躺在那，曾經澄澈明亮的杏眸內，此刻無一絲光彩。

  這眼神熟悉的讓趙熙川感到害怕。

  「靈犀……你還有哪裡不舒服，你同我說。」

  「川兒？」陸靈犀側眸，對著他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臣女無礙，川兒莫要擔心。」

  「你！」趙熙川心慌不已，似有一雙無形的手，正重重的捏著他的心臟，讓他的呼吸都要停滯，「你是小嫂嫂！」

  陸靈犀好似並不在意趙熙川在此，她只是急切的望著春禾，詢問著，「春禾我是怎麼受傷的？平王在何處？他為什麼不來看我？」

  陸靈犀這話一出，滿室靜寂。

  春禾傻眼，不知所措的望向站在一側的靖王。

  她該怎麼回小姐話？

  實話實說嗎？

  小姐為什麼不記得平王的事情了？

  「太醫！」趙熙川根本無法接受這一事實，「太醫你快來瞧瞧。」

  陸靈犀盯著趙熙川的背影，杏眸透疑，「怎麼覺得川兒說話行事與過往有些不同，他、他是好了嗎？」

  太醫給陸靈犀診斷完，並未能檢查出來些什麼。

  古往今來，但凡涉及腦袋的毛病，就沒有大夫能給個准信。

  最後只能道一句，「許是被刺客行刺時，受了驚嚇，得了失魂症，且好生修養幾日，再看。」

  太醫見靖王臉色鐵青，心中沒底，但本著醫者父母心，還是忍不住交待著，「切莫在這時候刺激病患，一切等她傷好以後再說。」

  對於大夫而言，只要人還活著，便還有希望。

  可對於趙熙川而言，卻大大的不同。

  那一夜陸靈犀醉酒抱著他，絮絮叨叨的同他說了許多他聽不懂的話。

  說到最後，趙熙川便隱隱有些明白，眼前的陸靈犀雖然樣貌同原來一樣，但內里許是不同的。

  後來，陸靈犀的一言一行無疑都在印證著他的這一猜測。

  他在意的是那個膽大妄為、敢愛敢恨、會心疼他、會為了他心軟而一再退步的陸靈犀，並不是眼前這個事事以封戰為先、毫無主見、膽小怕事的陸靈犀。

  這一刻，趙熙川慌了。

  如同七年前，一夜失去一切那般，茫然無助、不知所措。

  他抬頭望了一眼鴉青的夜幕，心頭煩悶不已。

  眼下除了春禾，陸靈犀誰也不想見。

  為了穩住陸靈犀的情緒，春禾並未告訴她，平王已死，她與平王的婚約早就解除，只是安撫著她的情緒，讓她好好養傷。

  陸靈犀望著門框上印著的那道熟悉的偉岸聲音，將視線挪開。

  她其實並未失憶。

  只是醒來以後的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趙熙川，所以才扯下這彌天大謊。

  那侏儒將匕首刺入她腹部時，說了一句話，「要不是主上心軟，姑娘怕是早死在船上。」

  這不是第一個人同她說，她早該死了。

  皇后同她說過，安王同她說過，就連這一次來刺殺她的刺客也說了。

  前兩者都是與趙熙川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那麼最後那人口中的主上是誰？

  這個答案，令陸靈犀心碎。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

  所以，在她豁出一切，想要護他安然無虞的時候，他卻盤算著該如何解決掉她這個麻煩。

  也不知，他在船上的時候，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放她一馬。

  是發現她還有其他利用價值嗎？

  比如，有個當漕幫幫主的舅舅。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大傻子，為了趙熙川一再的妥協、改變原則。

  可他呢？

  將她玩弄在股掌之間。

  她累了、怕了，不敢再有任何奢望。

  她害怕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另有所圖。

  她沒有那七竅玲瓏心，猜不透謊言與真相之間到底隔著多少句甜言蜜語。

  一滴清淚千古情殤。

  有太醫的照料，陸靈犀的傷勢恢復的很快，體內毒素都清除乾淨。

  半個月後，她的傷口便開始掉痂。

  這半個月裡，陸靈犀已經從春禾的口中陸陸續續的將所有的事情都聽完了。

  她在最初的錯愕後，漸漸的接受了這一切。

  她現在最期盼的就是早日回國都，見到她的外祖父。

  安王已經收到沐嶸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密信，讓他不日攜趙熙川、陸靈犀一同返回國都，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這「注意安全」四字，實在是引人遐想。

  安王猜測，回國都的這一路，定不會順遂。

  不過，他並不準備將他回國都的路線如實的告知沐嶸。

  他將身子斜靠在廊柱之上，雙手交疊在胸前，「你還有心思釣魚？」

  趙熙川的視線盯著平靜的湖面，並未開口搭理安王。

  「本王欲三日後返京，父皇讓你與陸姑娘同行。」

  「我與她先行一步，我們國都城外見。」

  「嘖。」安王嗤笑一聲，「靖王殿下，您哪來的自信，陸姑娘會與你單獨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