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花樓里的阮嫣兒

  第三十三章 花樓里的阮嫣兒

  楊廣走後，蕭皇后仍舊坐在晉陽酒樓的雅間，沒有離開。

  由於臨窗而坐，她時而看向遠處的街景，時而不語淺酌。

  

  李世民見蕭皇后坐在那裡始終沒有離開，並且還是不是的喝著桃花釀。

  擔心她會喝多，便上前行禮詢問：

  「娘娘，是否需要臣找人陪您去逛一逛這晉陽城的小食鋪?」

  李世民原本想轉移蕭皇后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執著於剛剛楊廣離開的事情。

  可李世民哪裡知道，小食鋪不過是蕭皇后的藉口。

  此時，她根本不想去什么小食鋪。

  現在的她雖不像以往那般傷感，但心裡卻也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似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蕭皇后連頭都沒會，只不經意朝身後的李世民擺了擺手。

  「你下去吧，哀家有事會再找你。」

  蕭皇后的聲音雖然很好聽，但卻毫無生氣

  從李世民的內心來講，對蕭皇后不僅毫無敵意的，相反甚至還心存敬仰。

  畢竟，蕭皇后本人樣貌出挑，才學出眾。

  蕭氏祖上家族中的男性，蕭衍、蕭統、蕭詧都是皇帝。

  她的父親蕭巋，是西梁開國皇帝蕭詧第三子，日後也成為了西梁第二位皇帝，也就是梁明帝。

  所以蕭氏不僅出身高貴，那可是真正的皇家，這樣的身份背景，在歷朝歷代中都極為罕見。

  這樣的皇后遇到楊廣這樣的昏君，只能說她的命數實在不濟。

  似乎聽出了蕭皇后內心的絕望，但李世民確實也沒什麼辦法讓她釋懷。

  也許有一個人能讓她釋懷一些。

  李世民現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給他們一個獨處的空間。

  於是，他屏退左右，微微頷首：「那臣先下去了。」

  「嗯。」

  李世民悄然退了下去。

  他走後沒多久，蕭皇后身後突然傳出了一個好聽的男聲：

  「其實，民間小食，確實要比酒樓的更有煙火氣。」

  蕭皇后的心猛地一緊，是他？楊蕭？

  蕭皇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竟將楊蕭的聲音銘記於心。

  她猛然間轉過身。

  只見一身穿墨色錦緞華服，腰系玉帶的修長背影，正立於不遠處的木窗邊，向外遠眺。

  不知為何，蕭皇后覺得此時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

  剛有些衝動的想起身走過去，卻又覺得於理不合。

  不得不再次坐到了座位上

  她定了定神：「你怎麼突來了這裡？」

  楊蕭問她民間小食，她卻問楊蕭為何來此。

  這兩人看似完全不搭調的對話，卻在不經意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趁著現在有時間，我可以帶你逛逛這晉陽的街市。」

  楊蕭沒有直接回答蕭皇后的話，只是仍舊希望可以陪她出去走走。

  而此時的蕭皇后，其實和尋常女子一樣，心裡想極了，可嘴上卻說著反話：

  「在我身上用這些小心思，是沒什麼用的。」

  楊蕭愈發覺得，蕭皇后其實不過是個可憐人。

  在外人看來，她無比尊貴，但事實上，她似乎連世間最簡單的友情都不曾擁有。

  「娘娘難道連世間最為平常的友情都不曾有過嗎？」

  楊蕭的話雖然觸動了蕭皇后。

  但她一想起自己會被楊蕭利用去勾引宇文化及，心裡及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她有些哀怨的看向楊蕭：「你？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蕭皇后邊說邊有些嘲諷的笑了笑，然後猛然間站起身。

  由於剛剛喝了許多桃花釀，眼前竟有些恍惚。

  她扶著桌案沿牆一路走到了窗邊。

  窗外，陣陣清涼的夜風似乎都無法讓她變得清醒。

  她緩緩的轉過身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

  「你還不是和他們一樣？」

  「他們有的人給覬覦我的容貌、有的人想利用我的身份。」

  「而還有些人……」

  話說到這兒，蕭皇后便有些哽咽。為了不讓楊蕭看到自己的淚水。

  她有些不自然的轉過身。

  任由冰冷的夜風拂過自己的眼眶：「還有些人不過是想利用我，爬到人生的頂峰。」

  楊蕭自然知道她現在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自己。

  雖然事實是：如果楊蕭不利用她，蕭皇后未來的命運將會無比悽慘。

  看上去楊蕭是利用了她。

  但這次的利用卻也是幫她避免了，日後顛沛流離，輾轉於多個男人的鼓掌的悲慘下半生。

  見她站在窗邊，情緒有些起伏，未免她傷害到自己。

  楊蕭走了過去，將身上的深色外披搭在她肩上。

  「出去走走，或許會讓您心裡好受些。」

  似乎因為將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蕭皇后覺得心裡好受了些：「剛剛是我有些激動，失了分寸，你不要放在心上。」

  楊蕭自然不會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不會，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此時，蕭皇后也覺得待在酒樓的雅間裡有悶了。

  便起身跟隨楊蕭離開了酒樓。

  其實這兩天楊蕭也考慮了很多。

  原本按計劃，他只需陪著無垢在鄉間多遊玩幾日，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但無奈來了個對他怦然心動的丫鬟，三人行，有些時候總覺得有些尷尬。

  再加上，這幾日，他再三思量，確實總有些不忍心這樣利用蕭氏。

  楊蕭也覺得蕭氏其實不過是個命運多踹的女人。

  所以考慮再三，他臨時改變了計劃：一早便分別飛鴿傳書給裴寂和李世民。

  讓裴寂按自己信上的計劃行事。

  自己則在特意在陪了無垢一天後，晚上將她安頓好，便啟程來找李世民。

  兩人合力將楊廣留在了晉陽城的酒肆、花樓。

  這樣，便可為身在晉陽府李淵身邊的裴寂爭取足夠的時間。

  與此同時，楊廣在宇文化及的陪同下離開了酒樓後。

  剛出酒樓才見方圓數里到處都是表演的舞台，雜耍、焰火、戲曲、花燈。

  各種表演節目應有盡有。

  入夜之後更是彩燈齊燃、星光璀璨，萬丈光芒奪其目，輝煌燦爛之至。

  但是此時此刻的楊廣卻無心觀看這精彩的畫面。

  他滿心都是剛剛那天籟般悅耳的聲音。

  心裡一直幻想著那美人的身形樣貌。

  很快，他便和宇文化及來到了「花樓」下。

  花樓上，到處都是，盈盈一握婀娜身段的花娘。

  她們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媚無骨，入艷三分。

  楊廣站在花樓下，滿樓的花娘讓他看的目瞪口呆。

  「這麼多人，讓朕去哪呢？」楊廣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此時，宇文化及也有些著急，他著急的是，趕緊幫楊廣搞定，好去找蕭皇后。

  宇文化及看了看四周在陽光耳邊低聲道：

  「陛下，剛剛那姑娘聲音宛若天籟，定不是這等尋常站在外面招攬客人的姑娘。」

  楊廣一把將他推開：「誒呀，別老陛下陛下的，你就先叫我老爺吧。」

  宇文化及點了點頭：「是老爺，不如，咱們進去看看？」

  「走，進去看看。」

  兩人剛走進花樓迎面就走來一打扮的十分艷麗的老鴇。

  老鴇子見楊廣和宇文化及衣著不俗，立刻就開始跟他們搭話：

  「誒？這兩位公子有些面生，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楊廣沒有理她，宇文化點了點頭：「嗯。」

  老鴇子看人很準，來這種地方，一般越是有錢的有身份的人，就越謹慎。

  為了抱緊這兩棵大樹，老鴇子使出了渾身解數：

  「兩位公子貴氣十足，一看就不是尋常人。我叫沈娘，是這裡的姑娘們的媽媽。」

  「兩位是不是剛從晉陽酒樓來呀？」

  見這老媽子猜得這樣這樣准，楊廣有些好奇：

  「不錯，我們是剛在酒樓用了些飯。沈娘是如何得知的？」

  見自己終於跟眼前的貴公子搭上話了沈娘甚是得意：

  「一般呀，外地來我們晉陽城的達官貴人都會慕名先去晉陽酒樓。」

  「然後呀，酒足飯飽的一出來就會被我花樓上的姑娘吸引。」

  「在來我的魁樓叫上幾個姑娘歇息休息，順便呀，去一去路上的晦氣。」

  「我們這裡的姑娘在晉陽城裡可都是數一數二的。」

  沈媽媽邊說邊衝著身後的小廝說：「去，把咱們這兒最好的花娘全都叫出來，讓兩位爺挑挑。」

  「您二位看看，喜歡什麼樣的？」

  還不等楊廣和宇文化及回話，沈媽媽便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長串的話。

  不過見她已經去叫花娘了，楊蕭和宇文化及便沒再多說什麼。

  只等著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姑娘。

  不一會兒，小廝叫來了十多個衣著艷麗、婀娜多姿的姑娘。

  可這麼多姑娘，楊廣也不知道誰是那個唱歌的姑娘。

  索性直接問：「你們誰會唱歌？並且唱的好聽？」

  「我會。」

  「我也會。」

  「誒誒？我也會唱。」

  這些個姑娘一進來便看上了眼前是這兩個看上去很有錢的公子。

  所以其實不管楊廣問什麼，她們都會爭著答應。

  這可怎麼辦，她們都說自己唱歌好聽。

  楊廣瞬間就有些失望。

  一旁的老鴇子閱人無數，她立刻就看出楊廣的表情有些不對。

  一進來也不說找誰，上來就問唱歌好不好。

  誒呀，自己莫不是糊塗了，這麼明顯都沒看出來。

  難道他們要找的是阮嫣兒？

  這可怎麼好，那阮嫣兒是個只賣藝不賣身的。

  哎，看來今天這筆買賣是做不成了。

  想到這兒，沈娘有些失望的看著楊廣和宇文化及：

  「呃，兩位公子莫不是剛剛被我這花樓的歌聲所吸引，想找那唱歌的姑娘？」

  楊廣聽了沈娘的話立刻精神抖擻：「正是如此，不知是哪位……」

  「她呀，她可不在我們這裡。」

  「是啊呀，怎麼又是找她的。」

  眼前的這些個姑娘們一聽，這鬼公子要找的是阮嫣兒，心裡全都大失所望。

  楊廣有些不解：「沈娘，這有什麼不對嗎？」

  「呃，倒也沒什麼，只是，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這嫣兒只賣藝不賣身的。」

  沈娘邊說邊偷瞄眼前兩人的表情。

  在這麼耗下去自己哪有時間去私會蕭氏？

  宇文化及見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卻得來這麼個結果，立刻就有些急了。

  「什麼賣藝不賣身？哪來這麼多規矩，大不了我們就將她買下，帶走。」

  買下帶走？老鴇子一聽就有些急了。

  阮嫣兒可是她的金字招牌，搖錢樹。

  就連上次唐國府四公子來，都沒能買走嫣兒，怎麼能讓這兩個人把人買走

  「呃，不若這樣，我先讓嫣兒陪二位公子喝點茶。」

  「至於只買人之事，咱們還是容後再議，如何？」

  楊廣急於見一見阮嫣兒的廬山真面，所以也不管別的就直接答應了。

  很快，老鴇子便帶著兩人來到花樓的後院。

  他們穿過了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屏風後，停在了名為聽雨軒的房間外。

  「公子，嫣兒姑娘就在裡面。」

  「好，這個是賞你的。」

  楊廣頗為滿意，當即給了老鴇子一錠金子。

  老鴇子大驚，這，幾十年了，還從未見過出手如此闊綽的人。

  接過那錠金子，老鴇子滿心歡喜的走了。

  楊廣推門走了進去，留宇文化及在外等候。

  楊廣剛一進去，便看見房間內還隔著一層薄博的屏風。

  一開始，楊廣還很有耐心的坐在那裡邊喝酒，邊聽阮嫣兒彈琵琶唱歌。

  可後來歌聽多了，酒也喝夠了，他便有些不耐煩了。

  於是站起身，想走到屏風後去看看她究竟張什麼樣子。

  或許是剛剛喝的有些醉了，他有些踉蹌的走了過去。

  剛走到屏風旁邊便被絆了一下。

  屏風瞬間倒了下去。

  阮嫣兒抱著琵琶猛然間站了起來。

  她眉眼冷冷，卻無端生出撩人的艷色，美的晃眼卻又分外冷漠。

  月牙兒似的美目七分魅惑、十分勾魂。

  腰間用一身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了一個淡雅的蝴蝶結，肌膚晶瑩如玉未施粉黛。

  而此時的楊廣確實喝的有些醉了，即便美人就在眼前，他沒怎麼看清，便躺在地上睡著了。

  與此同時，門外的宇文化及在聽到聲響後立刻沖了進來。

  這才發現原來是楊廣醉酒自己把屏風撞壞了。

  現在居然還睡著了！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不過話說回來，這阮嫣兒樣貌確是可以。

  如果不是他心裡一直惦記著蕭皇后，恐怕也是不願走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宇文化及將楊廣扛到了旁邊的臥室。

  又把老鴇子叫了過來，囑咐她讓阮嫣兒在房間內照顧自家老爺，說自己先出去辦點事情。

  緊接著又叫守在樓下的親兵上樓守在楊廣休息的房間外。

  然後便迫不及待的找蕭皇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