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024-08-25 10:50:50
作者: 桃子蘇
回去的路上金慧慧也沒有撈著半點兒好, 一路上都被車上的人打量著,也不知道是因為司機那幾句話,還是因為她身上那件看起來實在是憋屈的裙子。
車子開到了鎮上, 山茶跟謝知遠先下車,金慧慧緊隨其後,這才注意到謝知遠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
金慧慧瞪大了眼睛把謝文斌的胳膊一撞, 厲聲道:「你快看你弟又給那個小狐貍精買了多少東西!」
「那麼多東西得多少錢啊?你弟哪兒來的錢?」
謝文斌耷眉拉眼的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又不是花的咱們的,你管他呢。」
金慧慧扭頭啐了他一口:「你懂個屁!謝知遠要是為了那個小狐貍精在外面借錢串子,到時候你這一家子也別想活了!」
謝文斌舉起袖子擦了擦臉, 替謝知遠解釋:「知遠有分寸, 他不是那樣的人。」
金慧慧:「他要是有分寸,能給她買那麼多東西?誰家媳婦兒像她一樣花錢如流水似的!我也不想知道別的, 我就想知道謝知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金寶銀寶可還叫他一聲叔叔呢, 你見他給他們買過這麼多東西嗎?」
謝文斌還是不相信自己弟弟會是金慧慧說的那種人。
金慧慧見他死活不信, 又想到了別的:「對了,謝文斌, 你媽沒的時候, 不會偷偷給你弟留了什麼東西沒告訴你吧?」
謝文斌見她越說越離譜,乾脆不吭聲了。
金慧慧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她跟謝文斌結婚的時候, 他們的媽就沒了, 她也沒見過,以前是個什麼光景她怎麼知道,萬一還真是個偏心眼兒的, 把東西都留給了謝知遠偷偷的沒讓謝文斌知道呢?
不行, 她等會兒回去就得去找謝知遠好好問問才行。
山茶本來打算跟王愛紅說說去城裡當售貨員的事情, 但看天色也不早了, 就想著乾脆明天再過來一趟,不然路上騎車不方便。
她跟謝知遠踏著夕陽回了家,剛到家謝知遠就把東西放下,去灶房給山茶燒了一鍋洗澡水。
山茶美美的沖了涼洗了頭髮換了衣服,剛出門就見金慧慧也回來了,正站在周家門口跟蔣玉珍聊天。
一看見山茶,蔣玉珍趕緊閉上了嘴,目光從山茶身上掃過,又是一陣驚疑羨慕。
山茶這小蹄子越發水靈了,自從她嫁給了謝知遠,就像是一朵被殷勤澆水的花骨朵一樣,眼看著就水嫩了起來。
不但皮膚越來越嫩,人也越來越精神漂亮了。
她剛聽說山茶又去城裡了的事情,這次去的還不是鎮上,而是安城。安城可是大地方,她長這麼大都還只去過一次呢。
金慧慧還說謝知遠又給山茶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把蔣玉珍聽得眼睛都直了。
山茶的那三十塊錢的彩禮和謝知遠的那二十塊錢的事情,趙春花已經都跟她說了,她也都知道,所以並不疑惑謝知遠頭一回給山茶買東西的事情。
可這謝知遠大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又是買衣服,又是買肉,又是買西瓜的,就五十塊錢早也該花的差不多了吧。
他們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錢,能撐得住他們三天兩頭的進城去鎮上,還買這買那的花!
和山茶一對比,自己就顯得格外的可憐。
雖然死老太婆癱了後,家裡的錢是暫時性的交給她了,但是她根本沒時間出去花啊,每天睜眼忙到閉眼,連喘口氣出來說個話的功夫都是硬擠出來的。
死老太婆生怕她輕鬆一點兒似的,只要她一閒下來,她就開始各種刁難找事情,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痛,要麼餓了,要麼渴了,天天晚上折騰她到半夜。
偏偏當著周平安的面她還得做樣子,什麼都不能說,就算是牙咬碎了,也得忍著。
蔣玉珍最近已經越發覺得事情不對頭了,可她始終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
謝知遠明明是個全村人都知道的窮人,可為什麼跟山茶卻總有花不完的錢似的。
山茶那小蹄子每天在家裡門也不出,更別說是去地里幹活了,她前兩天想在謝知遠面前說她的壞話,結果還被謝知遠一頓陰陽怪氣的數落。
她們不是已經把山茶的親換了,還讓她嫁了個沒人要的窮小子嗎?可怎麼眼看著山茶的日子卻像是越來越好過了?
蔣玉珍看著山茶,腦子裡一長串懷疑自我的念頭閃過。
而站在她對面的金慧慧卻沒想那麼多,衝到山茶麵前就問道:「謝知遠他媽是不是給你們藏錢了?」
山茶手裡拿著一包餅乾,看金慧慧的眼神跟看一個智障似的。
「藏了,後院茅坑裡呢,你自己挖去吧。」
金慧慧又沒反應過來,起身就要去看,被蔣玉珍一言難盡的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了。
「你個小賤人耍我玩兒是吧?」
山茶:「不是你說給我們藏錢了嘛,我說了你又不信,不信拉倒。」
這會兒太陽快要落山了,本來就到了家家戶戶出來納涼聊天的時候,又聽到了金慧慧的大嗓門,很快就已經有人從自己家裡出來了。
蔣玉珍沒想到金慧慧這人跟個傻子似的,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過腦子想想。
當初她媽和陳媒婆還都說她是個難纏的厲害人物,現在一看,就是個沒腦子的潑婦。
山茶結婚的時候,她跟金慧慧湊在一起就被說過,現在見有人出來了,她生怕又被人看見她和金慧慧湊在一起了,見金慧慧不依不饒的要罵街,蔣玉珍趕緊伸手拽了拽金慧慧的衣服。
金慧慧正來勁,當然不聽她的,怒視著她罵道:「你扯我幹啥!」
邊說著還邊揮舞著胳膊揮開了蔣玉珍的手。
她那件衣服本來就是費盡力氣勉強穿上的,被她這麼伸長胳膊用力一揮,裙子立馬不堪重負,只聽「刺啦」一聲,從咯吱窩一直爛到了大腿根,上到胸下到屁股的肥肉都爭先恐後的露了出來,連金慧慧穿的一個洗毛了的褲衩都看的清清楚楚。
周圍頓時一陣死寂般的安靜,片刻後,又像是看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哄堂大笑起來。
「文斌媳婦兒,這還沒到你家炕上呢,怎麼就撕起衣服了。」有人噁心的吹著口哨,開起了黃/腔。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體型,學人家買什麼裙子,看看,學出事兒了吧。」
金慧慧終於回過了神,臉漲成了豬肝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又看了看蔣玉珍舉起來的手,以為是蔣玉珍把她衣服扯壞了才害她出了這麼大的丑,氣得回頭就朝蔣玉珍臉上掄了一巴掌。
「你個殺千刀的小賤人居然扯我衣服!」
她體型本來就壯,這一巴掌更是用了大力氣,當時就把蔣玉珍打的一個趔趄,半張臉頓時就紅腫了起來。
蔣玉珍剛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等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了起來,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
她長這麼大哪兒受過這種委屈,不顧自己跟金慧慧的體型差異,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就撲上去跟金慧慧撕扯起來了。
「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打的就是你!」
兩人抓頭髮扯衣服,金慧慧本來就破的裙子,更是被撕成了破布條子似的,蔣玉珍也沒討著好,金慧慧壯實,這會兒衣服也不管了,揪住她的頭髮照她臉上又來了好幾下。
看著兩人潑婦一般當街纏鬥在一起,山茶嘖了一聲,十分嫌棄的後退了幾步。
看熱鬧的也沒想到兩人好好的就打起來了,也不敢再繼續干看著了,一邊上去拉架,一邊叫人去通知兩家男人去了。
沒一會兒周平安和謝文斌就都急急忙忙的趕來了。
金慧慧在家裡橫行慣了,雖然丟了這麼大的人,但謝文斌只是一臉愁苦,並不敢說什麼,他來的時候手裡還拿了衣裳,遞給金慧慧後,她也不嫌丟人,當著大家的面甩開拉著她的手,把衣服套上了,然後朝趕過來的周平安說道:「你這殺千刀的媳婦兒弄壞了我的新衣服,還害我出了這麼大的丑,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這事兒肯定沒完!」
周平安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先看了看金慧慧,又看了看蔣玉珍,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雖說兩個人是互毆,但實際上金慧慧除了裙子破了之外,並沒有受什麼皮肉傷,反倒是蔣玉珍,她向來都是想陰招動口不動手的,哪裡跟金慧慧這樣的潑婦撕扯過,被人按著又撓又打,這會兒頭髮亂成了一團雞窩,臉都被撓破相了。
她這會兒一看見周平安就說不上來的委屈,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出滾,卻不知道自己看在周平安眼裡,根本沒有半點兒憐惜,只剩下心煩了。
他煩蔣玉珍怎麼跟個老娘們兒似的,總喜歡往這些事情上湊,還總是給他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讓他來擦屁股。
要不是蔣玉珍,他這會兒應該在部隊,他娘也不會癱在床上不能動彈,明明才結婚兩個多月,他已經哪兒哪兒都看蔣玉珍不順眼了。
周平安這樣想著,餘光又突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山茶,她肯定剛洗了澡,發梢還有些濕漉漉的,整個人沐浴著夕陽的柔光,漂亮的跟個仙女似的,跟他旁邊的蔣玉珍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當初為啥娶得不是山茶呢?
山茶又為什麼寧願嫁給謝知遠也不願意嫁給他呢?
周平安內心無比的痛苦。
痛苦完了,他又只得苦著臉來面對現實。
當著外人的面,他哪怕對蔣玉珍一肚子的火,也只能忍著。
將蔣玉珍往自己身後一拉,看著金慧慧問道:「她不懂事,嫂子你這衣服多少錢,我們賠給你。」
他想趕緊息事寧人,不要再讓村里人看他的笑話,蔣玉珍卻對他這個處理方式十分不滿。
「憑啥賠給她,她自己學著山茶買了個穿不上的衣裳,自己擡手把裙子弄扯了,還來扇我的巴掌欺負我。你看看的我的臉,都成什麼樣了,你不幫自己媳婦兒打回來,你還說是我不懂事,要給她賠衣服,憑什麼!」
蔣玉珍兩眼通紅,跟瘋了似的,形象也不要了。
拉著周平安就是一通吼。
金慧慧眼看又要罵人,周平安氣得額角突突跳,扭頭厲聲道:「行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快給我回屋!」
蔣玉珍嚇了一跳,瞪著周平安看了半天,跟前的人生怕事態越來越嚴重,也跟著拉她勸她,蔣玉珍這才咬著牙不情不願的進了屋。
金慧慧露出勝利的微笑,朝周平安伸出了手:「我衣服可是剛在城裡買的,花了二十塊呢,你趕緊賠給我。」
明眼人都知道那衣服不值二十塊,絕對是金慧慧在坐地起價,周平安自然也看出來了。
他正打算開口讓金慧慧不要獅子大開口,餘光又注意到謝知遠也從院子裡出來了,手裡端著碗什麼吃的,正一臉溫柔的遞給山茶讓她吃。
山茶擡起頭,看著謝知遠的眼神又嫵媚又溫柔,周平安鬼使神差的就把話咽了回去。
大聲說道:「二十塊錢而已,小意思。」
周圍人都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只有金慧慧高興的不行,她雖然被扯壞了一件衣服,但還倒賺了好幾塊呢。
謝知遠端著東西走出來,看見山茶正盯著那邊兒笑的開心,問道:「笑什麼呢?」
山茶朝周平安仰了仰下巴,說道:「笑那邊有個裝大款的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