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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05323¥

2024-08-24 15:40:30 作者: 沈青

  第二天——

  唐棠盯著自己面前的貓,一臉地無奈,「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毛毛大大的眼眸淚汪汪,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唐棠,你不喜歡嗎~(>_<)~?」

  唐棠:「……」

  這個小可憐的表情放在一隻圓滾滾的大貓身上,好違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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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險些差點笑場,忍不住微咳一聲,板起臉來說道:「毛毛,你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了。」

  毛毛歪歪腦袋,模模糊糊地感覺這句話好耳熟啊,好像在什麼時候聽過。

  它迷糊了一會兒,使勁甩了甩腦袋,扒著她的衣角說道:「唐棠,你還沒說你開不開心呢?」

  唐棠情不自禁地揚了揚嘴角,輕聲道:「開心。」

  「啊,我就知道!」毛毛興奮地直蹦彈,基本上把腳下的這片土都給踩嚴實了,可見圓滾滾的體重都不是虛肉。

  唐棠眸光含笑,卻又頗覺無奈,只好拉住它的兩隻前爪囑咐道:「以後千萬不能這麼做了。」

  毛毛:「唔?」——聽不見聽不見……

  看到這娃搖頭晃腦、眼神閃爍的樣子,唐棠瞬間就知道它心中所想,當下就緊緊地用雙手把它的腦袋按住,沉聲說道:「記得了,以後不能再在我的課桌上送一大束花了。」

  毛毛聽了這句話,不由有些垂頭喪氣,用爪子扒拉著腳底下的花束,不開心地說道:「這花可是我一朵一朵采的啊……」

  唐棠安慰地摸摸它的小腦袋,笑道:「我知道,謝謝你。可是這樣,容易讓人誤會啊。」

  毛毛一聽就怒了,不服氣道:「誰這麼傻,我明明就有留下爪印的!」

  想起桌子上濕噠噠帶著泥土的爪印,唐棠不由嘴角揚了起來。她道:「我們以後悄悄送。」

  毛毛這才歡天喜地地高興了起來。它的心思單純簡單,然而有許多其他人卻心懷揣測,一時之間校園裡各種說法都有。她與盧向陽之事,更是成了一件桃色緋聞。

  這一日,她一進教室就聽到了那些掩飾不住嘲諷之意的嘻笑聲。

  「大家都看到了沒?一大束花呀,這可真是資本家的派頭!」白琪琪昂著口氣說道。

  教室里頓時就嘻嘻哈哈地鬧成了一團。中文系的女生格外多,教室里更是一大半都是女同學,湊在一起青春浪漫,熱情洋溢,少不了對愛情的嚮往。

  更何況,她們這些學生被耽誤了好幾年高考的時間,所以不少人誤了結婚的年齡。有的如唐棠一般年紀不小還未結婚,有的是在鄉下離了婚,才重新進的城。所以對感情之事,也不算是全然的懵懂。

  當下,就有人調笑道:「要是有人給我送花,我也樂意!」

  姑娘們笑成了一團兒,白琪琪氣得臉都白了,當下怒道:「你們忘了陳老師是怎麼說的?我們到學校是來讀書的,成天嘻嘻哈哈、採花送花算是個什麼風氣?唐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她說得斬金截鐵,氣勢洶洶,但沒想到砰一聲,教室門突然被人打開,立刻就讓她噤聲,嘴巴閉得緊緊的,眼睛卻像是看到了妖怪一樣,臉色難看得十分厲害。

  唐棠拿著課本,站在教室門口,湛然說道:「你說誰不急廉恥呢?」

  白琪琪有心想反駁幾句,但在課桌下的衣角被身邊的孫淑萍悄悄拉了一下,頓時就想起了她額頭上的那塊傷疤,及背後的來歷。

  霎時間,她的臉色就是一白,狠狠地抖動了幾下嘴唇,卻一語不發地撇過頭去。

  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被旁人看了,不由引起了幾分嗤笑,對她頗為看不起。

  唐棠也懶得同她多費口舌,稍微教訓一番之後,便回到自己課桌上坐了下來。

  然後,一上課之後,她才發現白琪琪的報復原來等在這裡。

  「唐棠,你的作業呢?」授課的董教授狠狠地拍了一下講台,率先質問道。

  唐棠微微一愣,立刻反應道:「我交上去了。」

  聽她這麼說,董教授的眉頭卻是緊緊地蹙了起來,沉聲問道:「哦,我怎麼沒看見?」

  顯然,他是把她的回答當成了一種狡辯。

  唐棠亦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她記得清楚,明明是把作業放在講台上了,等班委收齊之後送到董教授的辦公室,怎麼會偏偏沒有自己的?

  幾乎是心思一轉之間,她就意識到這是某人故意在針對自己。

  她的餘光看了白琪琪一眼,轉頭鄭重地對董教授說道:「董老師,我的作業的確是交上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到你手裡,但是我可以現在背一遍。」

  這句話一說出口,教室里馬上就響起了一片嘰嘰喳喳的譁然聲。

  「一千字的散文呢,她說背就背?」

  「呀,看起來真的是胸有成竹,肯定她的作業是做了!」

  「這可說不好,說不定就是她的推脫之詞,準備借著這個機會現編現造呢!」

  「得了都別吵了,聽聽看不就知道了?」

  就連董教授的眼睛裡也是驚訝之情一閃而過,心下稍微有了判斷,點了點頭同意道:「好,這作業口頭說出來,也算你過關。」

  唐棠坦然一口答應了下來,她回憶一下散文的內容,從頭到尾捋順了一遍,組織好措辭,便信心十足地朗聲背了起來:「我的散文題目是《杏兒熟了》。」

  「芒種到了,麥穗黃了,山上的野杏林也碩果纍纍,壓滿了枝頭。」

  「一隻淺灰色的小奶貓撒歡地衝進杏林,興沖沖地在地上掉落的一大堆熟杏上打了個滾兒,頓時就將皮毛染成了淺黃色,全身都帶上了果香四溢的熟杏氣息。」

  她的話語不緊不慢,娓娓而來,似乎一瞬間,就把課堂所有人都帶進了野杏林,而她口中描述的那個場景,讓人心醉神迷,心生嚮往,忍不住深深地感嘆了起來。

  董教授聽得亦是十分沉靜,等到她將這篇散文全部複述完之後,還有些意猶未盡,總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就沒了?」

  「對。」唐棠的臉上笑容淺淺,「請老師多多指正。」

  董教授感慨地長舒了一口氣,盯著她目光灼灼說道:「非常好,非常好!這篇散文主題突出,言之有物,關鍵是語言樸實,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可見是真的在基層有真情實感,這是你的優勢。」

  他表揚起來不吝詞彙,聽得眾人頻頻點頭同意,只有白棋棋臉上的表情格外不以為然,似是頗為不服氣。

  董教授注意到了這點之後,便不動聲色地由這篇散文引述開來,繼續評價其他人的作業,評論到白琪琪頭上的時候,更是不假辭色地直接問道:「這篇是你寫的嗎?」

  白琪琪不禁有些心虛,對上他的目光微微垂下了頭,口中卻硬是撐道:「是我寫的,董老師。」

  她這麼一說,董老師當即就把這幾頁紙給扔到桌子上,顏色陰沉地難看,一臉風雨欲來的表情。

  他最厭惡學生學習態度不端正,寫得好不好是一回事兒,是不是自己寫的、有沒有寫卻是更重要的一回事。

  先前,唐棠用自己的行為,洗刷了她身上的清白,而眼前的白棋棋卻是性質更為惡劣。在一個人民教師眼中,尤其還是一個中文系的老師眼中,文抄公是最下三濫的行為,讓人不齒。

  董教授沉著臉,對白琪琪說道:「那你也來複述一下這篇散文的寫作思路,讓大家一起探討一下吧。」

  白琪琪當即就卡了殼,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這篇散文…是…根據我的生活經驗…創作出來的。」

  她說的十分沒有底氣,磕磕巴巴地才將一句話給吐露出來,馬上就被董教授抓住了錯處。

  「你的生活經驗?你為馬接生過?那你說說具體是怎麼操作的,也讓大家都長長見識。」

  瞬間,教室里是一片譁然大笑。

  白琪琪的一張臉皮都脹得通紅,她根本就沒有下過鄉,哪裡知道為馬接生是怎麼一回事兒?

  沒想到,找人幫她寫了一份作業,竟是這麼不靠譜!

  她被滿堂的轟然大笑,羞惱得麵皮通紅,恨不得立刻就鑽到桌子底下,將自己埋起來。

  更何況,唐棠沒有被她陷害住,反而同眾人一起目光嘲諷的看著她,更是讓她覺得頗為難堪。

  白琪琪忍不住就想為自己反駁幾句,「董老師,我——」

  「你不會寫,但這不是你抄作業的藉口!」董教授言辭犀利,一針見血地指責道。

  「你今天抄的只是一件作業,那明天會不會抄別人的稿子?抄別人的文?抄別人的書?想想,就是可怕!不用說別的了,作業拿回去,老老實實自己寫一遍,然後單獨送到我辦公室。」

  白琪琪被這一通話教訓得面無血色,緊緊地咬著下唇,一堂課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只聽到董教授來回將唐棠的散文誇了又夸,對比的她越發不堪。而眾人的每一句竊竊私語,每一個笑意冉冉的眼神,都像是對她的譏諷,重重地叩擊在她的神經上,讓她難以忍受。

  下課鈴一響,不等董教授喊下課,她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見到這幅情景,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大聲議論了起來。

  「她跑什麼呀,心虛嗎?」

  「還不是沒臉唄!抄作業被人抓到了,沒想到她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還乾的出來這種事!」

  「哎喲喂,那她先前還說唐棠的壞話呢,也不看看自己腳底下一堆爛泥巴!」

  唐棠揚了揚嘴角,拿著課本起身往外走去,卻沒想到董教授高喊一聲將她攔了下來。「談談,我覺得你的文章不錯,可以適當再潤色一下,往報紙上投稿試試。」

  董教授積極地推薦道,連連說出了數家媒體報紙的名字,讓唐棠頗為感激。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笑道:「好,董老師,謝謝你,我會考慮的。」

  一聽她這個話,董教授就知道這是敷衍之詞。但這一年動亂剛過,民風剛解禁,不少人對報紙媒體懷有懷疑之色,也是正常的,害怕自己引火上身,招惹上某些不該有的麻煩。

  他在心中深深的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焦急,也有些為唐棠可惜。

  她年華正好,潛力無窮,但偏偏沒有碰上一個好時代。這是她一個人都不幸,也是所有人的不幸。

  唐棠轉身想了想,卻覺得董教授的提議正好。她想寫故事,將那些原原本本發生過的事都記錄下來,不被時間所遺忘。

  但顯然不是為了眼下就發表,而是等待更加合適的時機。

  這個想法,正是她報中文系的緣由。

  而且,她深知動物們的所思所想,這是一種得天獨厚的稟賦,也是一片世人所不了解的世界,不記錄下來實在太過可惜。

  當毛毛看到唐棠連日在本子上埋頭苦寫的時候,它不由好奇道:「唐棠,你在寫什麼?」

  唐棠露出了笑容,「在寫你們的故事。」

  「我們的?」毛毛驚詫地炸了毛。

  唐棠道:「對,有你,有老沙,還有二黑。」

  聽她這麼說,毛毛忍不住心裡懷念了起來。它搖搖腦袋,說道:「那我在故事裡面叫什麼?」

  「毛毛。」唐棠用的就是它的本名。

  卻沒想到,毛毛一點兒都不滿意這個平凡的名字,叫聲催促著要改名,「要叫我毛大人。」

  唐棠:「……這個不好,換一個?」

  毛毛想了想,「那,威武雄壯的毛大人?」

  唐棠忍不住扶額。

  卻沒有料想到,隔了一陣子,一封加急電報突然從牛家屯拍了過來。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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