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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只是一個吻,遠遠不夠(1)

2024-08-24 16:08:05 作者: 妖骨頭

  跪在眼前的男人,臉上沾著摘荷時濺到的泥水。

  領帶濕噠噠地滴著水,隨意地塞在西裝口袋裡。

  

  那樣的程伽羅,比起平日裡的他,略顯狼狽。

  可是那對眼睛,無比真誠。

  裡面映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是她!

  江芙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也總是喜歡這樣。

  和她說話的時候,從不喜歡用俯視的姿態。

  總是蹲下身,放低身段和她說話。

  江芙臉上的調侃之色,漸漸消失,語氣鄭重起來。

  「我也不是以前的小不點兒了,幼稚、任性、多疑、粘人,還會對你發脾氣……」

  程伽羅彎唇:「你以前也這樣。」

  「程伽羅!」江芙皺眉,「我還沒說完呢。」

  「好,你說,我聽。」

  「我沒你聰明,你得讓著我。」

  「讓。」

  「我有時候任性,不講道理的時候,你得哄著我。」

  「哄。」

  「就算是我無理取鬧,惹你生氣,你也不許像以前一走了之。」

  「不走。」

  「我要是以後老了、胖了、長斑了、不好看了……你不許嫌棄。」

  「不嫌棄。」

  「還有……」江芙認真想了想,沒想起來,「未盡事宜,隨時補充。」

  「好,隨時補充。」程伽羅抬著頭,仰望著她,「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我……」江芙輕吸口氣,語氣鄭重,「願意。」

  「戒指已經給你了,是不是這個環節可以省略了?」

  「廢話,快起來!」

  江芙笑著將他拉起來,伸過手掌,想要接過他手中的荷花。

  「別動。」

  程伽羅急聲提醒。

  晚了。

  她的手掌已經碰到花梗,指尖被花柄上的小刺刺到,她皺眉縮回手指。

  程伽羅忙著將花放到一邊,拉過她的手掌,仔細湊到眼前看了看。

  沒有看到毛刺的痕跡,他到底是不放心。

  拉起她的手,放到唇間,用自己的舌尖試探著舔了舔。

  男人溫熱的舌,掃過指尖。

  江芙不自在地縮回胳膊。

  「你幹嗎?」

  「當然是看看你指尖上有沒有毛刺。」

  抬眸,注意到女孩子有些微紅的臉,程伽羅失笑。

  「有那麼敏感嗎?」

  「你怎麼那麼流氓啊?」

  「一個男人要是對自己老婆不耍流氓,那還是男人嗎?」

  「歪理邪說。」

  江芙回他一個白眼,注意到男人臉上的泥水,她抬起手掌幫他輕抹一下眉毛。

  「一身臭泥,還不去洗澡?」

  程伽羅從西裝內袋裡取出她送他的護身符,放到桌上。

  摘下腕上的佛珠,也放到桌上。

  然後,他扣住她的手掌,將她拉到面前。

  「一起洗吧?」

  「我才不要。」

  程伽羅伸過手掌,扣住她的腰。

  「確定?」

  「確定!」

  「如果我強烈要求呢?」

  「我拒絕。」

  「那好吧……」兩手將她抱到窗台上,他低頭,湊近她的臉,「那就不洗了。」

  「喂!」江芙抬手抵住他的肩膀,「你別在這兒行不行?」

  「是你要求不洗澡的。」程伽羅低頭,吻咬著她的頸,「我只好直接來了。」

  「程伽羅……」

  江芙側身避開他的攻擊。

  只是人在窗台上,男人又擠在她面前,躲又能躲到哪裡去。

  躲過他的唇,躲不過他的手。

  剛剛將他手掌推開,男人的唇又湊過來。

  ……

  窗沒關。

  燈開著。

  她還被他擠在窗台上。

  萬一程老爺子起夜,或者是管家和劉嫂到後院來,非看到不可。

  眼看著衣扣都被他解開兩顆,到底還是江芙投了降。

  「我去還不行?」

  程伽羅抬起臉,笑得又痞又壞。

  「這可是你要求的。」

  「程伽羅,你混蛋!」

  嘴裡罵,她的手臂卻伸過來,環住他的頸。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抱小孩子似的大手扣住她的後腰,將她從窗台上抱下來。

  程伽羅順手扯上窗簾,將她抱進浴室。

  將她擠在浴室牆上,他單手打開花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

  確定澆到身上的水溫轉熱,他抬起手掌,調整好花灑的方向。

  水流落下來,淋濕二人的衣發。

  他的唇也落下來,覆住她的。

  那是怎麼樣一個吻?

  強勢。

  熱烈。

  狂野。

  ……

  都不足以形容。

  似乎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偏偏又纏綿得要命。

  仿佛是全身的神經,都匯聚到唇齒的方寸之地。

  每一次的糾纏、觸碰都足以讓血氣上涌。

  聒噪的蟬鳴,水流澆下來的聲音……

  瞬間遠去。

  耳中,只剩下血流一次次撞擊脈博的聲音。

  還有喘息聲。

  粗重。

  也不知道是她的、他的。

  江芙分不清,也懶得去分。

  這會兒就是天塌下來,她也懶得去管。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他和她,唇齒糾纏。

  只是纏著他,將手臂收緊,再收緊。

  大雨將至,空氣濕熱。

  她比天氣更甚。

  只是一個吻,遠遠不夠。

  男人卻突然放開她,喘息著將臉埋在她的頸間。

  「該死……」他的聲音,啞得厲害,「我沒準備。」

  江芙有些迷茫地喘息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他答應過她的,以後避孕的事情由他負責。

  喘口氣,她低聲開口。

  「我可以明天吃藥。」

  程伽羅抬起臉,抹開她臉上的濕發。

  「想要我?」

  江芙垂下睫毛。

  「你不想嗎?」

  「小笨蛋。」手掌輕撫著她的臉,他的額抵住她的,「從回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每天都在想。」

  「那你還等什麼?」

  「等你說,想要我。」

  「說出來有那麼重要嗎?」

  「對我很重要,我有時候會不確定,你到底是把我當小叔喜歡,還是把我當男人喜歡,那是不一樣的。我不僅要你喜歡我,我還想要你愛我、渴望我,想要占有我,不和任何人分享,像我對你一樣。」

  從小到大,在他面前,她從來藏不住秘密。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心裡還對他設著防。

  哪怕是現在答應嫁給他,她也從來沒有讓自己為他淪陷過。

  程伽羅抬起手掌,撫開她遮住眼睛的濕發。

  「江芙,你會這樣愛我嗎?」

  這個霸道的程伽羅,他好貪心。

  「要是我把心交給你,你真的不會辜負它嗎?」

  「這個問題,只能用時間去證明,你願意為我試一次嗎?」

  江芙凝視著他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很黑很亮。

  注視著她滿是期盼,連貪婪和欲望都是那麼坦坦蕩蕩。

  他不光要她的人,要她的心,還要她和他一起瘋狂。

  窗外,一聲驚雷,大雨將至。

  江芙聽到那雷,耳邊再次響起站在荷塘邊,程老爺子對她說的那些話。

  「你要燦爛的開,開心的活。」

  要是因為一兩個渣男,她就不敢再去愛,那她才是就真的輸了。

  手掌從男人的肩上移過來,扶住他的臉。

  江芙深伸口氣,緩緩開口。

  「程伽羅,我要你!」

  程伽羅笑起來。

  「這才是我認識的江芙。」

  哪怕是摔倒了,也會倔強地爬起來,咬著小牙,一遍遍地練,直到把每一動作練到極致的江芙。

  他的小不點兒,終於回來了。

  「今天晚上,我一夜不睡,也滿足你。」

  男人的吻再次落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半點猶豫。

  吻著她,他的手掌也伸過來,不客氣地撕扯開那些包裹著二人的束縛之物。

  男人的唇齒也從她的唇上移開。

  一點點細細吻過她的頸,滑下去,落在胸口。

  靠在牆上,她抓著他,呢喃著喚著他的名字。

  「程伽羅……」

  「恩?」

  「給……我。」

  「現在……」胸口貼上她的,男人的臉埋在她側頸,「我是……你的了……」

  兩手抓著他的胳膊,江芙喘息著看著他。

  「程伽羅,你給我聽清楚,要是你敢有事,我……我就用你的錢去包小白臉,一天換一個。」

  「你休想。」

  「那你就給我平平安安回來。」

  「好。」

  輕語一聲,他再次吻住她。

  ……

  窗外。

  雨水終於落下來。

  雨點被風裹挾著落下,時急時疏。

  水面上,頓時漣漪陣陣。

  昨日還是花苞的新荷。

  瓣是白的,瓣尖上卻染著些紅。

  傲然挺立著。

  雨越來越急。

  閃電划過天空,驚雷聲再次響起,壓住女孩子忍不住的聲音。

  那朵新荷,在雨水中,一點點緩緩綻開。

  整整一夜,雨都下。

  直到清晨時分,才漸漸停歇。

  荷塘里的水位都漲起來,幾朵殘荷經不住這樣的催殘,水瓣都落了一池子。

  那朵昨天才開的新荷,掛著點雨珠,顯得格外嬌艷。

  花芯還有點嫩,不過,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成長起來。

  生出子實。

  然後……

  被那個恰好看中它的人。

  採摘。

  ……

  正對著荷塘的窗,被人推開。

  雨後清新的空氣,伴著淡淡荷香撲進窗子,沖淡一夜瘋狂之後有些霏蘼的空氣。

  背對著窗的江芙,縮著身,長睫毛上還染著些水氣。

  白嫩的頰上,還有幾分潮紅。

  嬌艷如窗外新開的荷。

  伸過手掌,幫她把被子攏緊,程伽羅在她肩上吻了吻。

  「老婆,我走了。」

  江芙一動不動。

  她實在是累了,這會兒,只怕打雷都不會醒。

  「等我回來。」

  伸過手臂,抱了她一會兒。

  男人輕手輕腳地起身,走進浴室。

  穿好衣服,將桌上的平安符放進貼身的口袋,佛珠掛回手腕。

  他撐著床,低頭注視她片刻。

  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在桌邊,她睜開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起身,走出門去。

  此時,天不過是濛濛亮。

  走到前院,程伽羅停下腳步,向父親的窗子看了看。

  注意到老人家的台階下有些積水。

  他邁步走過去,拿過掃把,仔細把積水掃進下水道。

  吱呀一聲,窗子被人推開。

  程伽羅抬起臉,一怔。

  「您怎麼起這麼早?」

  站在窗內的老人家,白他一眼。

  「老了覺少不知道。」

  「外面涼,您穿點外套。」

  「我又不是小孩兒,用你教?」

  將掃把放到旁邊,程伽羅直起身。

  「那我走了?」

  「你媽忌日快到了,要是有空就回來。」

  「這次不走遠,最多三五天。」

  「那就好。」老人家輕咳一聲,「你現在是有媳婦兒的人了,不像以前,別什麼事都不管不顧的……我還等著看你們結婚呢!」

  「辦完事兒我就回來,您放心吧!」

  「劉嫂這麼早起不來,冰箱裡栗子糕還有呢,你帶著路上吃。」

  「好。」

  「下雨路滑,慢點開。」

  「知道。」

  程老爺子沉默著。

  程伽羅站在窗外廊下,靜靜地等。

  片刻,老人家再次開口,依舊兇巴巴的。

  「還不滾等什麼呢,等我送你啊?」

  「您記得吃藥。」

  轉身,程伽羅走進廊道。

  老人家站在窗內。

  聽著程伽羅腳步聲漸遠。

  聽著大門打開,又關上。

  聽著汽車啟動,馬達聲漸遠。

  他抬手抹一把眼角。

  「小兔崽子,一天也不讓人省心。」

  轉過身,注視床頭照片裡,妻子微笑的臉片刻。

  老人家推開門,走進當年沈蘭心留下的小佛堂。

  點上香插進香爐,將拐杖放到一邊,吃力地彎下身,跪到蒲團上,認真地拜了三拜。

  「我程賦榮活一天,便多行一天善事。若有災禍就罰我,請佛祖保護我兒伽羅,平平安安。」

  桌案上。

  佛像不言不語。

  滿目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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