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閨房
2024-08-24 10:13:59
作者: 懶橘
許澄寧錯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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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瓊絮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們不是說,只是把她趕出家門而已嗎?
她轉頭去看謝允伯,見他睜著眼,似乎也對這一幕難以置信。
「絮兒……」
王氏不由捂住了嘴,眼裡不光震恐,還有一絲心疼與不忍。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說到這個,謝瓊絮霎時眼裡蓄滿了淚,她有一肚子的苦水委屈要倒。
她僥倖保得一命,卻被高家毀成了這個樣子,然後像個犯人一樣被囚禁起來。薄元道占領京城後,她又在街上流浪,一度勾攀上了一個北厥人,住回了文國公府,身份雖像個侍婢,好歹衣食無憂。
但北厥人一退兵,她又淪落到以行竊乞討為生,與野狗搶食,與其他乞丐搶地盤。
昔日風光不再,謝瓊絮沒臉見人,心裡的怨恨也與日俱增,直到剛剛看到許澄寧被眾人擁簇著走進城的那一刻才徹底爆發。
憑什麼許澄寧被像狗一樣地趕出去後,還能榮耀滿身地回來?憑什麼她做了那樣的事,還能得到壽王世子的垂青和謝家一眾人的喜愛?憑什麼她流落多年歸來風姿更勝從前,而她卻成了這個鬼樣子!
她不甘心!
「父親!母親!女兒好苦啊!」她撕心裂肺地哭,「是高家!高家凌虐於我,我過得生不如死,你們帶我回家吧!母親,您最心軟了,路上的貓兒狗兒你都不忍心它們挨餓受凍,我是您跟前長大的,您忍心把我丟在外面不管嗎?」
養了十多年的姑娘變成了這個樣子,任誰都會不忍心。許澄寧雖然介意過往,也不想理會謝瓊絮,但並不介意謝家人對她尚存的那點惻隱之心,。
但秦弗介意。
只看謝瓊絮剛剛的舉動,便知她對許澄寧存有敵意,他豈能任這樣的人在背後作祟?何況謝瓊絮還知道一樁不可外傳的秘聞。
「此人瘋癲,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把她拿下!」
「不!不要!母親!祖父……」
沒等謝家人做出反應,她就被捂嘴綁走了。
謝老國公不忍心:「殿下……」
許澄寧看著秦弗,秦弗明目張胆地握住了她的手:「大魏甫定,更要提防刺客,孤查清此人身份後,自會給貴府一個交代。」
謝允伯覺得有道理:「多謝殿下費心。」
京城還有一大攤子事要處理,秦弗把許澄寧送到文國公府後,與她作別。
「我這幾天會比較忙,你先在家休整,等我來看你。」
許澄寧抓著他的腰間佩戴的流蘇晃了晃:「好,我等你。」
兩人牽手對望,站在文國公府門口,一個謝女懷春,一個檀郎多情,淺笑盈盈,眼裡盛滿了彼此的清影,情絲纏繞,脈脈含情。
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實在不規矩。
謝老國公忍了幾忍,最終掩面進府。
「罷了,罷了!」管不了年輕人了。
許澄寧告別了秦弗,才隨王氏進了府。
一進府門,她就聞到泥土翻新和漆的味道,依稀能猜出曾經狼藉不堪的痕跡,一問果然是。
府里之前被北厥人糟蹋過,金銀珠寶被搜刮一通,花花草草也不如以往有女主人在時的鮮艷欲滴,形態優美,屋裡屋外都是粗獷的生活痕跡。下人趕在他們回來前加緊收拾,修葺翻新,舊的家具丟掉,新的陳設擺上,花園也移載了開得最好的花木過來,整座府邸煥然一新。
但與這座巍峨大氣的國公府格格不入的,是它從很奇怪的地方伸出來的一道牆,丑倒是不醜,就是這牆砌起來後,顯得格局奇奇怪怪的,總覺得少了一半。
「是少了一半。」謝老國公臉色沉下來,對謝允伯道,「明兒叫匠人來,把這牆重新打掉!」
二房三房,朝廷不弄死他也要罵死他們。
「是。」王氏應聲道,又轉過頭來挽著許澄寧的胳膊,溫柔道,「你看看有哪裡覺得不好的,或者缺了什麼,都跟我來說。」
許澄寧能感覺到她一直想親近自己,只是畢竟自己已不是孩子,不是從小跟著母親長大的本就很難親密無間。她不想去假裝母女情深,便一直順其自然,面對王氏如此示好,她只是像對平常人一樣,禮貌道了聲謝。
然後轉頭去看李茹她們。
彤星不怎麼怕生,被她牽在手裡會好奇地東張西望;李茹和許燦星卻有點無所適從的樣子,抱著包袱不知所措,頻頻覷眼來看她。
許澄寧現在也不可能讓他們去外面住,便使個眼色讓他們心安,問王氏道,「娘,阿茹他們住哪兒呢?」
王氏語氣很溫和:「放心,都有院子。燦星跟銘兒年歲差不多,就住銘兒隔壁的院子,銘兒,你帶燦星去認認地兒,往後可要多照拂一下兄弟。」
「是,娘。」謝容銘應聲,然後轉向燦星,「燦星,你跟我來吧。」
兩人年紀相仿,但截然不同。
謝容銘小小年紀已見俊挺,白皙清秀,體態端方文靜。而許燦星則其貌不揚,氣度上顯得憨實。
許燦星聞言,看了一眼許澄寧,許澄寧沖他笑笑,道:「去吧,晚些再一起說話。」
許燦星這才點頭去了。
王氏把李茹和許彤星安排在一起,特意點了幾個會帶孩子的婆子丫鬟來照顧許彤星。
把她們都送進去安置後,才親自帶許澄寧去了她的院子。
許澄寧的院落無疑是最大的,樓閣台榭,隱在爛漫的煙柳垂花之中,淡淡雲煙,若有若無,花香水汽幽幽沁鼻,恬靜安逸如世外桃源,精緻典雅如天宮閬苑。
許澄寧抬頭看見院落名,棠梨院,便知是用了心了。
「謝謝娘親。」
王氏憐愛地摸她的頭髮,微微哽咽:「應該的,這些本就是你的。」
比起謝家父子,她要更多愁善感些,一想起從前,眼睛每每總要泛紅。
許澄寧手指搓了搓,終於還是放在王氏肩上,輕聲道:「不哭了。」
她這動作就跟謝允伯剛成親的時候一樣,笨拙但真誠。
感受到父女倆的相似之處,王氏噗嗤笑出聲來,擦擦淚道:「嗯,不哭了。快,咱進去看看,你喜不喜歡。」
院落外觀已經十足靚麗,裡面更是雅致。
閨房內間放著一張紫檀木海棠花鏤雕架子床,淺淡的紫色紗帳像煙霧一樣,床里舖著綾羅和香枕。床前放著一架繡屏,擺了清供,白黃紫三色花朵妖妖嬈嬈插在一起,依著香爐的裊裊煙氣儀態萬千,清新又淡雅。
窗外的樹影映進水青色的窗紗里,在花磚上碎得斑駁,水滴似的珠簾,隨著穿堂的絲縷清風,輕輕慢慢地搖曳,滴滴答答地撞響。
許澄寧看得移不開眼。
王氏問道:「怎麼樣?喜歡嗎?」
「喜歡。」
原來女子的閨房,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