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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命在旦夕

2024-08-24 10:11:33 作者: 懶橘

  他並未看到秦弗的蹤影,只是出於本能希望那是殿下的軍隊。

  他平日思維懶散,只負責保衛之事,政事相關他一概不關心,更不願深想,但他聽許澄寧提過一嘴秦弗在西陵打仗。

  殿下在西陵打仗,那麼在西陵境內出現的魏軍會不會就是殿下的大軍?

  一念閃過心中,駿馬飛蹄,快得跟猛獸一般,衝到軍前也沒有減慢速度,前排的騎兵刷刷拔出刀,朝他示威。

  「來者何人?」

  他不理,繼續快奔。

  斜後方飛來一支箭,扎在了馬臀上,雲九從馬背上飛了出去,因為跑得太快,哪怕他使出了輕功,還是像翻滾的風輪一樣擦著土地滾了幾圈,最後單腳下跪手撐住地面,在馬蹄前止住了滾動的身軀。

  他沒日沒夜奔波數日,原本束扎整齊的鬢髮都散亂了,身上也狼狽,但秦弗還是敏銳地瞧出是他麾下暗衛的身手。

  

  「雲九?」

  雲九會出現在這,難道說……

  秦弗霎時心慌,便見雲九仰起頭,粗喘的聲音微微上揚:

  「殿下!許澄寧遭遇不測,命在旦夕!」

  此行他們有千軍萬馬,名將輩出,兵甲粼粼,宛若海川盛大,巨鯤現世,吞山漫日,蔚為壯觀。

  然而如此雄勢卻因雲九這一聲叫喊撼動得搖搖欲墜。

  淪落到西陵有國不能回的時候他沒慌,得知大魏國亂的時候也沒慌,許澄寧的噩耗卻讓秦弗的心防像敗鱗殘甲一樣片片碎落。

  他猛地一把抓起了雲九的領口。

  「什麼意思?澄寧發生了什麼?!」

  謝允伯也衝過來:「我女兒怎麼了?」

  赫烈王陵墓之事解釋起來太複雜,雲九也說不清楚,只把西戎入關許澄寧誘敵之事說了。

  「她身中劇毒,現在只有一月不到的時限,必須儘快醫治!」

  秦弗如墜冰窟後,又進了火海炙烤,控制不住吼道:「把鍾白仞帶上來,跟上!」

  說完他揚鞭狠狠一甩,一眨眼便跑出了數十丈。

  謝允伯跟謝容鈺也飛快打馬緊隨其後。

  「許澄寧?」疾風帶起的髮絲揚起又落下,張乘眨了眨眼,「是小南吧?」

  雖然已經時隔多年,張乘還是挺喜歡燕先生那個小徒弟的,聞訊也有些擔心,想跟上去看看。

  陸欽鋒道:「我們不能甩下大軍,加快跟上去就是了。」

  是這個道理。

  張乘聽了他的建議,下令急行軍,儘量緊密地跟上。

  西北風急,但馬蹄更急,快到只剩下殘影。

  秦弗伏在馬背上,呼嘯的風在耳後發出一道道尖銳的撕裂聲。

  他一顆心已經飛到了寶平縣,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無上天遁地之能。

  他們已經有了一生之約,約好了往後餘生廝守不相離,諾言猶新,她怎能棄他而去?

  她不是答應他了,不涉險不受苦,好好保護自己等他回來嗎?

  她要是不在了,他做這一切究竟意義何在!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了!

  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瘋了一般地疾奔,日月在頭頂輪換了幾個來回,他終於抵達了寶平縣。

  快馬衝進棠梨書院,驚起一陣人聲嚎叫。

  「誰啊!」

  秦弗沒理會,翻身下馬,急旋風一般卷進了許澄寧的房間。

  一進房,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影。

  「澄寧!」

  他沖得太快,連韓清悅都嚇了一跳,晃過神來定睛一看,秦弗已經把許澄寧摟進了懷裡。

  懷中之人雙眼緊閉,面頰清瘦,呼吸微弱,臉上和脖子上的淤色像是被毆打過,驚心駭目。

  秦弗雙手青筋爆出,遒勁得讓人深信他能一拳打穿一頭惡熊的肚腸,但那雙手只是輕如羽毛、小心而顫抖地在許澄寧臉上輕輕觸碰。

  「澄寧……」

  他唇間吐出這兩個字,極輕極輕,生怕懷裡脆弱無比的人會因為一聲略大的呼喊破碎了一般。

  韓清悅隱約猜到了他是誰,剛要說話,屋子裡一暗,房門口又進來兩人。

  「表叔!表哥!」

  韓清悅占了許澄寧表姐之名,其實年紀也小,許澄寧倒下後都是她和許燦星在里里外外支撐,許燦星不懂的,她得一力承擔。

  她本是從小受盡寵愛的嬌小姐,當下卻有委屈有不安有害怕都只能一人咽下,誰也不敢說,看到謝允伯和謝容鈺來,就像小孩看到了可以依賴的大人,滿腔胸臆終於迸發,哭了出來。

  謝允伯卻一心只念自己的寶貝女兒,衝到床前看她如此,差點掉淚。

  「寧兒,寧兒,現在她有沒有好點?別的大夫怎麼說?」

  韓清悅啜泣道:「都是一樣,都說治不了……」

  秦弗朝外大聲喊:「鍾白仞!鍾白仞!」

  過了片刻,單左單右把鍾白仞提了進來,單左手裡還拎著藥箱,直接把鍾白仞放到了床前,打開藥箱就讓他治病。

  鍾白仞快七十的人了,哪裡經得起快馬顛簸,人已經到這,魂還落在關外呢。

  幸而他常年奉行養生,身體的底子比一些年輕人還要康健,匆匆吃下一枚靜心丸,便在無數雙眼睛的緊盯下看診起來。

  「陰鬼草,無藥可根除,只能緩解加拔毒。」鍾白仞簡明扼要地說道。

  這是這麼久以來,聽到的唯一一句跟別的大夫不同的診斷,其他人剛要露出喜色,就聽秦弗問:「有沒有風險?」

  「當然有,拔毒要用針灸輔以藥浴放血,讓體內之毒通過血排出來,這個過程十分痛苦,她中毒已有時日,飯食難咽,身子這麼虛弱只怕很難承受拔毒之痛。」

  秦弗語氣如冰:「有什麼解決辦法?」

  鍾白仞話已至此,當然是靠病人自己熬過去,然而看到秦弗的臉色,便知這麼說肯定討不了好。

  他微微噘嘴,心裡倒是真好好思慮了一番,最後道:「這樣吧,我給她扎幾針,再開一劑清毒的湯藥,先壓製毒性,讓她先養兩天身子,這兩天想辦法儘量讓她多吃東西,補氣補血,吃了飯有了力氣才好熬後面的治療,風險也就降低了。」

  這已是最好的法子,許澄寧的情況也不容再拖延,秦弗果斷做了決定:

  「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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