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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厲害的不是他

2024-08-24 09:51:58 作者: 懶橘

  梁兆琦一連幾日閉門家中,終於在這一天出門來了一家茶館。

  「少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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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兆琦跳下馬車,抬頭看見招揚的幌子,「三味茶館」四個墨黑大字隨風泛起波瀾。

  他定了定神,抬步走了進去。

  「客官,幾位?」

  「訂了雅室的。」奴僕舉起玉牌。

  「好嘞!天字三號,這邊請。」

  小二領著梁兆琦進了雅間,擺上茶湯茶點,自退了出去。梁兆琦打發僕從去買東西,雅間門合上,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梁兆琦放下茶盞,起身對著一側行禮,朗聲道:「草民參見殿下。」

  雅室一側的擺著兩道屏風,一名身披玄色大氅的男子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壽王世子,秦弗。

  「免禮。」

  秦弗於席上坐下,翻開一隻茶盞自行斟了茶。

  「梁四公子,坐吧。」

  梁兆琦謝過,坐到了秦弗對面。

  「四公子約孤前來,所為何事?」

  梁兆琦正色:「關於鄭家賭局之事,草民略知一二。鄭業承欲引全城百姓押許會元為狀元,然後對他下手以謀利,許會元如今處境堪憂。」

  出乎意料的,秦弗臉上沒有波瀾,絲毫不為所動。

  梁兆琦看不出他心中所思,心裡琢磨了一下,繼續道:「許會元出了意外,鄭家必能從中獲取重利,想必世子您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秦弗放下茶盞,氣定神閒:「那又如何?」

  「不過一個小小的地方舉人,年幼無知,便是鄭家不出手,他就一定能考得金榜?」

  梁兆琦一聽,暗暗焦急。

  「鄭家此舉,不但事關諸王勢力,也關係蒼生百姓……」

  秦弗淡笑:「孤若想毀掉鄭家的布局,有的是法子,一個許會元還沒那麼重要,孤從不做無用之事。」

  「梁公子若想勸我救一把許會元,這個理由還不夠分量,不妨再想想,拿什麼說服我?」

  他說話不輕不重,可這清朗的音調偏偏就是讓人品出一絲不可轉移的意思來。梁兆琦有些束手無策,恍然記起那日臨別前,許澄寧對他道:

  「梁大哥若想說動瑞壽二王插手此事,單是為了保住我這一個理由只怕不行,一個許澄寧在天潢貴胄眼裡算什麼?」

  「與其請他們庇護我,倒不如讓他們對付鄭家。鄭家在乎的不外乎是錢,生意做得大,手腳伸得長,胸膛便會露出來,趁這個時候他們緊盯著賭坊無暇他顧,給他們其他生意找找麻煩,必然一擊即中……」

  梁兆琦攥了攥手,抬起頭來。

  「草民有一計……」

  半個時辰後,梁兆琦出了茶館,候在馬車旁的僕從趕緊迎過去,伺候他上了馬車,馬車軲轆轆走了。

  秦弗負手站在窗前,隔著窗扇看馬車遠去。單右在一旁道:「沒想到梁四公子還挺厲害的,想出這麼陰損的招兒。」

  秦弗呵一聲冷笑。

  「厲害的可不是他。」

  單右一愣:「啊?那是誰?」

  秦弗不答,垂眸看著茶盞里的茶湯,手指點著盞沿,忽道:

  「點兩個人,暗中跟著許澄寧,不要被鄭家的人察覺。」

  鄭家。

  管事由奴僕領著,匆匆穿過迴廊,身後跟兩個抱著帳冊的小廝,一行人輕車熟路來到花園,看到石桌上擺著瓜果點心酒水,旁邊躺椅上仰躺著一人,金褐色錦衣,腰間繫著兩隻香囊兩塊玉佩,一把檀木柄的摺扇打開蓋在臉上。

  「七爺。」

  奴僕小小聲聲叫了一句,比貓步還輕,見他沒醒,又叫了一聲。

  「七爺,何管事,送帳本來了。」

  摺扇底下傳來一道慵慵懶懶的聲音:「放下吧。」

  「欸!」

  何管事從小廝手裡接過帳本,放在石桌上,又翻到主子該看的那一頁,然後便疊著手候在一旁。

  鄭業承睡夠了,坐起來伸個懶腰。他三十多歲模樣,面容十分白皙,細長臉,鷹鉤鼻,唇上兩撇小鬍子,喝過茶後就拿過帳本,看似隨意地翻了翻就丟回去。

  「去年三月,揚州漕運我們承包了八成有餘,獲利萬金,今年,同樣的時節同樣的貨,卻不足七千。怎麼?起了一個寶利船行你們就鬥不過了?嗯?」

  何管事額角冒汗:「七爺息怒,小的一會兒就去信叫他們機靈點。」

  鄭業承沒理會他,閉著眼道:「寶利的船是哪裡做的?」

  何管事一聽,恍然大喜:「小的明白!一定給七爺辦得妥當!」

  「還有,」鄭業承拿扇子敲了敲另一本帳本,「春衫正賣得好,緊著裁衣的時候,怎麼蜀錦和那批西域來的七色琉璃緞還沒運到?」

  「快了快了,那頭路況不好,繞了路了,十日內一定到。幾十萬金的單子,萬不敢有差池。」

  鄭業承又一針見血地問了幾處不對的地方,聽何管事滿頭大汗地一一答來,才丟開帳本,又躺下了。

  「賭坊那頭,怎樣了?」

  何管事忙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捧上:「七爺您看,已經這個數了。」

  鄭業承接過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譏笑。

  「那個許澄寧,什麼反應?」

  何管事彎下腰,低聲道:「七爺,許澄寧恐怕是猜到了。」

  「哦?」

  「底下人說,跟許澄寧住一起有一個姓李的書生,比許澄寧年長几歲,平時對他也多有照拂,可一聽說賭局又開,嚇得馬上離許澄寧遠遠的。」

  「許澄寧大概也怕我們暗中下手,一改往日低調的作風,成天在外頭亂逛,什麼食齋、書肆、書畫金石鋪子通通都去,便是咱們的鋪子也敢去,到處招搖。連雲香齋的老闆都知道了他,還親手贈予了一方澄泥硯,說要保佑他殿試穩中狀元。」

  鄭業承一聽,嗤笑出聲:「愚不可及。想在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保平安,殊不知反而便利了我們行事,哪個地方沒幾個潑猴混帳,恰好衝撞了許會元,誰又能怪到鄭家的頭上?」

  何管事露出笑容,點頭附和:「七爺說的是,小的已安排了人,定不會讓他進得了集賢殿。」

  鄭業承眯眼看著紙張上的數額,轉念間便已算出了這個賭盤收益幾何。真金白銀且不說,光是還不清賭債不得不賣身為奴的年輕男子便可達萬數,屆時這些人明面上會由鄭家貨船押往各處充當苦力,實則會被送到一處秘密的山谷,操兵練馬,成為寧王的私兵。

  而半座京城的宅子鋪子京郊的大片地皮田地從此烙上鄭姓,將來皇子奪嫡,寧王與鄭家便能先一步占領京城,撲殺諸王。

  古來諸王奪位,一要兵馬,二要形勢。需知便是聲勢最盛的壽王,他也沒有兵權。而寧王二者兼得,勝券在握。

  因此,這場賭局,至關重要。

  「別留下,任何,麻煩。」

  鄭業承面無表情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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