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楊鳳帶著溫景安來時沐雪才起床不久，因著昨日的事，對白芍的態度也不見好轉，看到溫景安他們來，便隨便支了個理由就將其打發走。顧言將沐雪剩下的楊梅拿了一顆放在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好。

  「怎麼又來個賠禮道歉的嗎？」顧言本就不喜歡溫景安，而且自打昨天起上門解釋的人一波又一波，心裡的不快也正好找個理由吐一吐。

  這種為難，楊鳳也是見多不怪，只是對著沐雪關切的問道：「沐姑娘昨日休息的可好？」

  「很好，勞應夫人關心了。」沐雪回道，「溫大哥也來了。」

  她臉上掛著笑容卻絲毫沒有親近之感，這樣的疏遠讓溫景安內心一顫，生怕因為南燭下毒一事而離了他們的關係，忙解釋道：「雪兒，昨日之事如果我事先知道絕不會讓它發生的。」

  溫景安的慌張讓楊鳳一下冷了臉，凌煙閣早就已經解釋是青青因被逐出師門不滿，顧設計破壞梨花塢和凌煙閣的關係。可現在溫景安多嘴一句不久承認是凌煙閣，是南燭命人做的了嗎？顧言忍不住一笑，都說溫景安文武雙全，足智多謀，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個遇事就慌張的普通人。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任何人，你也不要再惹夫人不高興了。」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沐雪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畢竟她也不是真的想話中所說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她知道昨夜溫景安沒有回屋，依照南燭的性子，兩人之前肯定是起爭執了，現在正好試試溫景安的態度。

  「這次的事本就是她不對，你怪她是應該的，而我我身為南燭的丈夫沒有看好她我也有責任，應該向你賠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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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年中毒雙目失明，差點就死了，要不是有你和小白，我恐怕現在已經變成梨花山上的一捧泥土了，哪還有機會見到這花花世界。」

  沐雪說話中帶著一些玩笑，就像她聽到溫景安為南燭攔責一樣，明明跟自己毫不相關，也要出手相幫。自己雖然感恩他這一點，可現在看來卻是礙眼，若是兩斷，她還能送南燭一程，可難斷，她也就只能留著她的小命。

  「這件事我早已聽你說過無數遍，溫大哥和七皇子是你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俗話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日若是有事溫大哥儘管開口。」顧言握住沐雪的手，柔情般的話語全然沒有了之前的不滿。找著機會就在溫景安面前展現他和她的關係有多好，話里話外全是戲，巴不得溫景安當場就被氣走。

  沐雪懶得理他，解釋過這麼多次，他仍舊覺得自己和溫景安有什麼，便由著他，反正折騰夠了就不會再鬧了。

  小孩子的鬧劇，楊鳳本不想管，可是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讓沐雪將計劃告知溫景安，應無憂不方便見沐雪，可現在正是一個好機會，已探病為由，致歉為理，讓策劃者與實施者直接接觸，不會引起凌霄的懷疑，還能順勢接頭。

  「沐姑娘客氣了，無憂說他們兩個能認識姑娘，才是他們之幸。」

  沐雪眉眼輕眨了兩下，已然明白了楊鳳的意思。於是便輕咳了兩聲對著顧言說：「阿言我嗓子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幫我熬一碗柚子水？」

  「那油不是潤腸的嗎，難道不能順便把嗓子也潤潤？」溫景安還在屋裡，顧言絕對無法安心離開。而且之前都好好的，現在突然說要喝柚子水，明顯是想要將自己支開，顧言才不願讓他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就是想喝不行嗎？」沐雪有些撒嬌的埋怨道，「我這才剛好，你難道就放心將我的東西隨便交給別人做，還是你之前說要照顧我都是騙人的？」

  沐雪從不撒嬌，這次撒嬌還是當著溫景安的面，自然是讓顧言心裡樂呵的同時還小小的得意了一把，「我怎麼會騙你，熬水，我馬上就去。」

  「記住，加點蜂蜜。」

  「沒問題。」

  顧言輕快的腳步顯示出他現在高興的心情，等到人走了，沐雪笑盈盈的臉一下就嚴肅了起來，問：「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們原本的計劃。」

  沐雪瞬間的轉變讓溫景安有些不習慣，遲愣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

  「語白現在駐兵胡圖關，身邊有謝東明、謝東浩兩兄弟護衛，京城則是由謝琳琅把持著，皇帝連發幾封書函讓語白回京，可是他遲遲沒有動身，於是懷疑他預備起兵謀反，打算讓我一同門師兄弟的名分先去勸解，如果他還是不打算回去，就找機會將他殺死，到時候凌煙閣的其他殺手會負責掩護我離開胡圖關。」

  「不愧是皇家培養出來的暗衛，果真是無情。小白已經沒有了娘，現在和他最親近的必然是你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師兄，都說皇家無親情，看來他們是打算連小白最後的一絲溫暖都給剝奪了。」沐雪嘴角一笑，眼中儘是陰霾，「真是無情的帝王，無情的爹。」

  「語白心思單純，決然不會做出造反的事，我想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了解清楚，我相信語白會自己回去的。」

  回去，怎麼可能回去。沐雪想到最後一次看到蘇語白時，他那空洞的神情，天真無邪的他早就已經不在了，「溫大哥，你知道皇后娘娘是怎麼死的嗎？」

  「是替皇上受了薩摩哈一掌而亡的。」

  「不是，她是被魏帝害死的。你能想像一個女人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居然時時刻刻想著的事就是如何殺了自己嗎？你能理解一個孩子在屋外跪了三天三夜只為求他父親見他母親一面時的絕望嗎？」沐雪回想起蘇語白受的苦，就好像是自己也曾如此痛苦絕望一般，聲音在無助的顫抖中變得決絕，「他是真的想要推翻他的父皇。」

  其實早該想到，蘇語白在如何也是蘇刑的兒子，更何況有謝家作為後盾，如果蘇語白不是真心造反，蘇刑怎麼會這麼急迫的想要殺他何謝佳鬧翻呢？只是這一切在從沐雪口中說出來，會這麼讓人神傷。

  現在的蘇語白，應該是非常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