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024-05-04 00:14:40
作者: 東籽
晚風習習,兩人坐在梧桐樹上,欣賞著崑崙的夜色。大概是快入秋了,枝葉上已經有少許葉子開始泛黃,顧言將頭靠在沐雪的大腿上,感受著風吹過時的寒意,看著房間裡的燈一盞盞的熄滅。這時的他像個受傷了的孩子,讓她捨不得推開他。
一炷香前,沐雪和白芍在回房的路上看到了顧言,準確的來講,應該是他在那裡等她。他手裡提著兩壺酒,笑著約她來到這梧桐樹下。
顧言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在那裡喝著。認識一年多,他很少在自己面前喝酒,這樣的悶酒更是從未有過。沐雪想起早上尋他結果看到劍無敵計劃殺他的那一幕,他是否已經知曉了?
「你怎麼了?」兩人中,總有個要先開口,難不成自己還真要看他喝一晚上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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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顧言一口酒下肚,嘴邊還零星的掛著酒水,笑得很是淒涼,不知是不是醉了,他踉蹌了兩步,靠在了樹幹上,看著沐雪說道:「阿雪呀阿雪,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想這樣叫你,可是你總是不給我好臉色,我啊,就只有像他們一樣叫你沐姑娘,可是我跟他們不一樣啊,你知道的。」
「你喝醉了。」
見沐雪根本就沒有搭理他,顧言有些不滿,搖搖晃晃的走到沐雪面前,抱著酒瓶看著她,「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所以我嫉妒,我不開心,我不願意看見你跟溫景安在一起,也不喜歡你和那個蘇語白說說笑笑。」
顧言打了個嗝,一股酒氣惹得沐雪不由眉頭一皺,用手扇了扇周圍的酒味。對著醉鬼說話是最無益的,她不想再聽他的胡言亂語,轉身欲走,卻被他拉住了手腕,拉扯了幾下無果,沐雪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放手。」
「我不要,我喜歡你為什麼要放手。」
要不是這一股酒味充斥著自己的大腦,沐雪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他是自己重要的合作夥伴,現在真的很想馬上就離開這個地方。既然要拉就讓他拉著,見她不再掙脫自己,顧言滿意的傻傻的笑了。
顧言拉著沐雪,兩個人爬上了梧桐樹。粗壯的樹枝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偶爾風過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看看她的側顏,清冷中有些不耐煩,又看著遠處客房燈火通明,顧言抱著酒瓶說著:「你知道嗎?劍無敵想殺我,可我哥呢,捨不得我死,他當我是弟弟,可我啊,再知道他娘對我下毒以後,就沒把他當哥哥了。我想過要殺他的,可他為什麼就沒想過要殺我呢?阿雪,你說,我這個兄長是不是傻的。」
傻嗎?沐雪想起那個被劍無敵責怪可仍舊吶喊著不要殺自己弟弟的男子。也許真的很傻,因為他的祈求沒有任何用,在別人眼裡不過就是做著無用功。可是她卻很羨慕,「他是一個很好的兄長。」
是啊,他又怎麼不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兄長。從小到大,他總是會把好東西給自己。小時候自己身體不好,想出去玩,他就帶著自己出去,累了就背自己回去。有什麼想要的,他都會去給自己買回來。後來長大了,自己出不了遠門,所以他每次到一個地方就回給自己帶東西回來,然後跟自己講那些所見所聞。這些他都記得,可是他也忘了,再決定報復的時候就忘了。
看到他空洞的眼神,她知道,這個時候他是脆弱的。他跟自己不一樣,他的仇人有自己最親近的人,雖然那個人不是直接傷害者,可傷害者都是為了他。
她輕撫他散在後背的黑髮,竟有一絲絲的心疼,她對著他說:「若是累了就靠著我吧。」
顧言看著她,笑了,這是第一次她主動對他好。他輕輕將頭靠在她的大腿上,一陣風吹來,明明有些許涼意,可是心卻溫暖了很多。他看著客房的燈火一個又一個的熄滅,他對沐雪說道:「你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
沐雪低頭看著他因為醉酒泛紅的臉,問道:「我沒有什麼故事?」
「那就跟我講講,溫景安和蘇語白,是怎麼認識的。」
「他們是我在梨花塢的第一個病人,然後在梨花塢呆了幾天,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
沐雪說的輕描帶寫,顧言卻聽到了重點,略帶醋意說道:「不就是比我認識你早幾年嗎?如果我當年也去梨花塢,你的第一個病人就是我。」
這還有先後之比嗎。沐雪無奈的笑道:「你之前不是去過嗎,被我師父趕走了,你忘了?」
是的,當時自己中毒還不是很深,顧銘曾帶他去過梨花塢求助醉紅塵,因為此毒簡單,醉紅塵不屑解毒就將他趕走了。
「你說這個劍蘭,要下毒就好好下個嚴重的,這種不溫不火的慢性毒藥,不僅害我臥榻多年,還錯過了和你遇見,真是個沒用的女人,死了也活該。」說著還不忘嘖嘖兩下。
「是挺沒用的,居然會被這種小毒差點害死。」
還以為她是要跟著自己一起相見恨晚,結果這拐著彎來說自己沒用。顧言急的一下蹭了起來,因為力道太大,樹枝也跟著上下搖晃,沐雪一下沒穩住差點摔了下去,顧言一下用力將她帶入懷中。
不知是因為酒氣還是剛剛的驚嚇,沐雪的心掉了半拍,她抬頭,目光所及之處是他菱角分明的輪廓,烏黑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樑還有那水潤的嘴唇。這些在月光的照耀下,搭配是這樣完美。
「終於發現我也是個美男子了嗎?」看到她眼裡映出自己的影子,顧言戲謔道。
被他這樣一說,沐雪又怒又惱,趕忙從他懷裡起來,嗔道:「你要是在亂動,我就下去了。」
顧言瞧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心下一笑,又倒在了她的大腿上,輕聲道:「阿雪,跟我說說梨花塢吧,那裡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好。」
許是這月色剛好,或是這酒氣已讓自己醉了,前一秒還有些生氣,這一秒卻已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