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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岑總心尖尖上的人~

2024-08-22 16:36:45 作者: 芒厘

  趁著雲歲不在家, 雲老爺子和雲老太太去了雲謙平那裡。

  邵芙覺得不對,在他們說他們要出去走走的時候, 非要跟上,怎麼說也不肯在家待著。老爺子只好點頭同意讓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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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跟,邵芙一看,好傢夥,果然不對勁。

  他們哪裡是要去散步,這分明是要去幹大事的呀。車子可不是開去公園的,這是要開去雲家的呀。

  邵芙覺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大事,她隱隱有些激動和興奮:「外婆,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呀?」

  雲老太太點點她額頭, 「去看看你舅舅。待會可不許搗亂。」

  邵芙舉著手指保證, 「絕對不搗亂!」

  雲謙平他們一家都在, 綜藝錄了好幾天, 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

  陶婉卿想著燉點雞湯給女兒送過去,雲思陶在一邊陰陽怪氣道:「人家又不稀罕, 你還巴巴地往上送,圖什麼呀?」

  陶婉卿瞪了她一眼:「你又亂說話?沒被罵夠是不是?」

  雲思陶癟了癟嘴, 委屈道:「媽媽, 你以前都不罵我的, 現在為了雲歲天天罵我!」

  雲思陶忍了很久了,在外面要受雲歲的委屈,在家又要受媽媽的委屈,她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苦?不滿壓在心裡都壓了許久了。

  陶婉卿也不知這女兒為何養得這樣天真又嬌蠻, 跟自己的親妹妹都計算得這樣清楚明白,爭寵爭得這樣認真。她對她好了許多年,現在只是分一點點的愛給雲歲, 就只是這樣而已,陶陶都不願意,都要生氣吃醋成這副模樣。

  陶婉卿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難過。

  她無奈道:「陶陶,你二十七歲了,二十七歲了——能不能懂事一點?能不能讓媽媽少操心一點?歲歲是你妹妹,媽媽希望你們可以友愛互助。」

  二十七歲,一個應該已經獨立、脫離父母的年紀,不少陶陶的同齡人甚至都已經結婚生子,可她呢?還幼稚如斯。

  雲思陶憋了又憋,索性轉身離開,還「哼」了一聲。

  陶婉卿簡直頭疼。

  轉身看到雲謙平,她氣道:「都怪你!看你把她寵成什麼樣了!」

  雲謙平按按太陽穴,頭又開始疼。

  「就這麼一個女兒,多寵著些怎麼了?」他下意識地說出說了十幾年的話。

  不曾想,這話徑直落入剛到的兩位老人耳中。

  雲老太太原先還想心平氣和地和雲謙平說話,可這話一入耳,她的火氣直接噴發,丁點不帶壓制和猶豫,理智直接炸失,只聽她怒吼道:「好!好!你就只有雲思陶一個女兒!那我的歲歲算什麼!」

  老太太捶胸頓足道:「我原先還有些難以想像平日裡你們是怎麼待她的,現在可好,我算是清清楚楚了!」

  雲謙平嚇了一跳。

  保姆慌忙告罪:「先生,我我我見是老先生和老太太,就不敢攔……」

  雲謙平心下暗叫不好,忙賠著笑去攙他們:「爸、媽,你們怎麼來了?我正想去找你們呢。你們也是,來了南沂也不找我,我還是上次碰見才知道你們來了。」

  「找你做什麼?找你來氣死我們嗎!」

  雲謙平正為剛才的事情心虛,真是半點不敢接話。他私底下瞪了眼保姆,實在太沒眼色,哪怕只是跟他提前說一聲再把人帶進來也好。那話落入他們耳里,怕不是要給他們氣得血壓當場升高。

  他伏低做小地哄著兩位老人:「我剛剛就是一時嘴快,其實我哪有那個意思,你們千萬別往心裡去,我平時可是把雲歲疼得跟什麼似的……」

  雲老太太哪裡會信他?她甩開他的手:「你別跟我說話!」

  老爺子怕她氣得狠了,忙順著她的背,勸道:「你何苦跟他生氣?」

  就連邵芙,也說:「是舅舅不懂事,您彆氣壞了身體呀。」

  雲謙平臉上燒得慌。

  陶婉卿忙讓保姆給他們倒茶,「爸媽,你們別怪他,他那張嘴,向來這樣。」

  即使她再怎麼埋怨雲謙平,在別人面前,也總忍不住護著。大概就是,再大的醜事都關起門來說,不願在旁人面前表現半分。

  雲老太太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向來這樣?所以他向來這樣說話,我的歲歲,向來不被他當成女兒,是嗎!」

  陶婉卿一怔,面對老太太的質問,她啞口無言。

  「我真是不知,我的寶貝孫女在這兒被你們視若草芥,連她的親生父親都沒把她當成女兒!」雲老太太氣得狠了,恨不得將眼神化作刀刃,殺向這一個個沒心肝的人。

  雲謙平試圖解釋,可張了張嘴,發現一句解釋的話……他都說不出來。

  在老爺子的安撫下,老太太漸漸平靜下來。她閉著眼,平靜呼吸,「帶我去歲歲的房間看看。」

  雲思陶往旁邊一側,讓他們過去。雲歲的房間有什麼好看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平靜地收回目光。

  她看到雲歲的房間空空蕩蕩時,強忍平靜地問:「她東西呢?你可別告訴我,她回家十幾年,東西就這麼點兒。」

  雲謙平忙道:「不是的,她不是搬出去住了嗎?那時候把東西都搬走了。」

  陶婉卿補充:「還有一些我怕落灰,就讓阿姨幫忙一起給收起來了,好好地收著呢。」

  「這房間說大也不大,採光……也勉強。」老太太這些年身體不好,不能長途跋涉,所以自打他們搬進這裡後她還沒來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雲歲的房間。她挑剔地點評著,點評完了,搖了搖頭,顯而易見,很是不滿意。她又道:「帶我去看看思陶的房間吧。」

  陶婉卿的身體略有些僵硬,立馬求助地看向雲謙平。哪能帶他們去啊?不想不知道,一想就突然覺得兩個房間的對比未免也太大了。

  陶婉卿從前沒怎麼在意過,現在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從面積到裝修、從採光到設計,雲歲這一間……未免也太磕磣了。

  陶婉卿看著這裡,忽然一陣心涼。

  雲謙平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忙道:「爸媽,陶陶那間剛在打掃呢,灰塵那麼多,可別髒了你們,不如還是改日再……」

  老太太才不理他,「趕緊的,帶我去。」

  不管雲謙平用什麼理由,老太太都只用一種看破一切的眼神看著他,「我說,帶我去。聽不懂?」

  雲謙平根本沒辦法。

  在外面威風赫赫的雲大導演,在自家母親面前有什麼法子可以使?

  根本無計可施。

  而當雲老太太看到雲思陶的房間時,她的怒火徹底爆發。

  「雲謙平!我好好的一個孫女兒,養得千嬌萬貴的,到你這裡就是這樣被你作踐的嗎!」雲老太太怒極,直接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臉上。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全場俱寂。

  雲老太太的眼淚嘩啦啦地流,止都止不住,「我歲寶兒,在你這裡究竟是受了多少委屈,才會不顧一切地非要搬出去?她一個女孩子,和家裡斷絕關係,一個人出去闖蕩有多難我相信她心裡都清楚。而她即使如此也要離開,背後經歷的是什麼,雲謙平,你告訴我!」

  雲老爺子的臉色格外難看,「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雲謙平從小到大幾乎是沒被打過的,沒想到人至中年,功成名就了還要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打。他緩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雲老太太。

  見狀,雲老太太冷笑:「怎麼,這就覺得委屈了嗎?那我歲寶兒,又是委屈成了什麼樣!雲謙平,你真的好樣的,好一個父親!好一個我歲歲從小念叨著的爸爸!」

  雲謙平靜在原地,久久未動。

  「她從小看到小朋友家的爸爸媽媽就很羨慕,整天問我她的爸爸媽媽在哪裡。你知不知道,我答都答不上來!後來被我催著,你才偶爾來看她,可是每次你走她都要哭成淚人兒,吵著爸爸別走,她要爸爸。好不容易她回到了爸媽身邊,那一天,她一邊捨不得我和她爺爺,一邊高興她即將回到爸爸媽媽的身邊。你知不知道那個樣子有多讓人心疼啊?我心都要碎了啊!可是誰能想到,這些年過去,她從滿懷希望到滿心絕望。雲謙平,你可真是好樣的,我真是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出息!」

  雲老太太指著雲思陶的房間,「你說的沒錯,雲思陶是你的女兒,雲歲算什麼?她不過是別人家的孩子,你這輩子都只有一個女兒!瞧瞧,這才是給女兒的待遇,歲歲那個房間,怕是和客房一樣大!我現在也理解了她為何這樣偏激地說出『父母雙亡』這四個字了,我理解她,我不怪她,畢竟——」

  老太太狠狠一啐,「這是事實!」

  這些話,真的是拿著刀子在往雲謙平和陶婉卿的心窩裡扎。

  陶婉卿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雲思陶在一邊,默默地聽著,面無表情的,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邵芙也不敢湊上前,就在她旁邊。邵芙拿胳膊肘戳了戳她:「哎,有沒有覺得很心酸?」

  雲思陶冷冷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邵芙的臉皮厚慣了,自顧自道:「其實吧,她的確挺可憐的。我家和外婆家不是近嗎?她小時候常來我家,我那時候不是還小嗎?她一來,我就故意一口一個『爸爸』一口一個『媽媽』,還跟他們撒嬌,還讓他們不理雲歲。那個場面,現在想想,可真是傷人。不止這樣,後面我還不讓她來我家了,她一來我就把她趕走,我家就我一個孩子,我媽也縱著我,所以後來她再也沒來過。……她現在不理我,我還挺理解的,我也不怪她。說實話,她能好好地長大,還這樣出色,沒有被打擊到一蹶不振,是我沒想到的,挺不容易,挺不容易。」

  邵芙連連感慨。

  雲思陶抿緊了唇。

  她睨了邵芙一眼。

  邵芙口中的雲歲的童年,是她沒經歷過的,也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經歷的。

  她從小到大都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寵著,要星星絕不給月亮,可以說是受盡萬千寵愛,那樣悽慘的人生,與她根本不可能沾上半點干係。

  她沒想到的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卻是經歷遍了。

  雲思陶稍稍幻想了下那個畫面,心突然一梗。

  ——她想像出了一個小女孩站在不遠處,看著人家一家三口相親相愛,看著另一個同齡的小女孩被父母寵愛至極,無有不依,神色落寞。

  雲思陶撇了下嘴。她可是比邵芙還受寵,畢竟她爸爸比邵芙的爸爸還有本事。沒想到雲歲卻淪落到了去羨慕邵芙。

  還趕出去?

  雲思陶上上下下地掃了眼邵芙——她憑什麼?

  邵芙哪裡猜不出這個小公主的心思,撇撇嘴,不滿道:「你可別嫌棄我,你都還不如我。我好歹見過她小時候,你見都沒見過。你這個姐姐,當得一點都不好。」

  這話,被逐漸安靜下來的大人那邊聽到了。

  雲思陶冷冷道:「當得不好又怎樣?你以為我稀罕當啊?她是多餘的,是這個家裡多餘的存在,連叫我『姐姐』的資格都沒有。」

  邵芙快被這個人氣死了,她跳腳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是什麼話!叫你『姐姐』的資格都沒有?你以為你是誰啊?」

  雲思陶輕哼了聲,倒是要聽聽這個人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你不過就是比她提前了兩年出生而已!你們是同父同母生出來的,你能過這麼好的日子,她卻過得那麼悽慘,不過!只是因為!你比她提早出生了兩年!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了不起的地方只是出生順序,嘁,囂張什麼啊?感謝老天去吧你!」

  雲思陶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邵芙的話,直接把她的優越感全部踩死,揭出了最本質的一切。

  雲思陶緩了又緩,仍是不敢置信。她惡狠狠地想打邵芙:「你胡說什麼啊!」

  邵芙也是千嬌百寵長大的,怎麼可能任由她打?直接捉住她的手腕,哼了一聲:「還想打我?你以為你誰?我說的話聽不懂啊?」

  雲思陶咬緊了牙根,「就算,就算我只是贏了出生順序,那我也是贏在了起跑線上!說明什麼?說明我命好!說明她命賤!」

  「雲思陶——!」陶婉卿氣得渾身顫抖,「你給我住嘴——!」

  雲思陶從巨大的憤怒中回過神來,理智慢慢回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看著父母和爺爺奶奶臉上的震驚,她臉色忽然一白。

  雲老爺子指著雲謙平,「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好一個命好,好一個命賤!」

  雲老太太捂著心口,被氣得說不出話,她的歲歲啊,怎麼在這些人眼裡是這樣的不堪?!明明,是她最好的孫女啊。

  雲老太太擺擺手,「老爺子,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們。」

  雲謙平顧不得教訓女兒,著急地攔住他們:「爸、媽,你們別生氣,是我沒教好她,回頭我好好教訓她!我們不是這樣想的,最近我和婉卿一直在反思我們的錯誤,正想著該怎麼彌補歲歲呢,剛剛婉卿還在給歲歲燉雞湯,真的!你們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雲老太太很失望,真的很失望,她別開頭不去看雲謙平,「你別再說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雲謙平,你知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失望啊……」

  雲謙平忽的頹然,「媽,我……」

  「你讓開。我告訴你,歲歲要和你斷絕關係,我支持她。你要是再敢對她做什麼,別怪我翻臉無情。你這個兒子,我不要也罷!」

  老太太把他扯開,直接往外走。

  「媽!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就不能在我這多待會嗎?讓我也儘儘孝,我不會對她做什麼的,我……」

  「你閉嘴!在你這多待會?多待會做什麼?給我添堵嗎?」

  老太太這一趟,把想看的東西都看了,想說的話也說了,立場堅定,絲毫不動搖。她看了眼邵芙,邵芙立馬識趣地跟上。

  祖孫三人,突如其然地來,又很快地離去,剛剛的一場風波,像是一場夢境。

  雲謙平將他們送到門口——即使他們看也不看他一眼。

  目送他們上了計程車離去,他才懊惱地握拳捶牆。

  他這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搞得女兒不要他,親爹娘也不要他!

  一想到剛剛邵芙說的話,老太太說的話,他的心口,終於是一疼。

  他的確是……

  對這個女兒虧欠良多。

  他回到家中,遠在玄關處就聽到了陶婉卿和雲思陶的爭吵。

  剛才雲思陶那番話,無疑是將陶婉卿的心傷上又傷,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再狠狠踩上一腳。

  雲謙平沉沉嘆了口氣,疲憊地拖著身軀,正準備去勸一勸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他只好先去接個電話。

  ——是他助理。

  不知道為什麼,雲謙平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

  「雲導,不好了,不好了!」

  雲謙平的眉心狠狠一擰。

  雲歲在岑寂的辦公室,本是悠閒地享用小蛋糕和咖啡,一邊隨意慵懶地刷著微博和小視頻,有些昏昏欲睡,忽然,一條消息登上熱搜,並且漲速飛快,不停地往上竄,很快就竄到了熱搜第一。

  在看清了熱搜內容後,雲歲的眉尖輕輕蹙起。她指尖微頓,終於是點了進去。

  熱搜標題是:【雲謙平電影獲獎】

  顯目、直接。

  以這速度,應該是得了個挺大的獎。

  果然,點進去後,雲歲發現是個含金量很重的電影獎。

  又一項榮譽加身。

  是好事嗎?

  ——也不見得。

  如她所料,雲謙平和雲思陶的那個綜藝,為了蹭熱度,放出了花絮。

  不止這個,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與雲謙平有點關係的影視、綜藝很快都一一出來露了個臉。

  雲歲看著看著,扯了下唇。一夕之間,站至巔峰。

  娛樂圈就是這樣,風向變得飛快,很快,恭喜的人不計其數,各種品牌合作應該很快也會找上門去。

  雲歲默默地關掉了微博。本想刷會短視頻,可沒想到就這樣一小會的功夫,短視頻平台也被雲謙平席捲了。雲歲百無聊賴地又關掉短視頻,把手機放一邊,躺在沙發上看風景。

  他的會怎麼還不開完呀……

  做個總裁真辛苦,會議又多又冗長。

  岑寂開完會回來,小姑娘都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笑了笑,給她拿了個毯子來蓋上。

  睡得這麼香呢?

  也不知道昨晚幾點睡的。

  他還記得她說過的作息不正常的話。想到這裡,他的眉尖就不免輕蹙。

  兩個多小時,手機里堆積了數不清的消息,岑寂坐在她身邊處理著。

  徐助理剛才要進來匯報什麼,被他攔住了,他讓徐助理髮消息就好。

  徐助理的消息很快就到——

  【岑總,郵件已經用境外的帳號發給雲導了。】

  【飛花獎的消息剛剛公開,現在已經上熱搜第一了。】

  岑寂嘴角微勾,回道:【接下來他可能會發消息來問,別理。】

  徐助理:【是,我明白。】

  岑寂:【過兩天再繼續,這幾天先讓他站得再高一些。】

  徐助理心頭一緊:【是。】

  不愧是岑總,出手夠狠。

  現在把證據擺在公眾面前,和等雲謙平站到最高處再把證據擺出來,殺傷力可不是一個級別。

  高處不勝寒,祝雲謙平好運了。

  惹誰不好,惹他們岑總?

  欺負誰不好,欺負他們岑總心尖尖上的人?

  嘖。

  岑寂處理完了緊急的一批文件,差不多到了飯點,他才叫雲歲起來。

  也不知她現在起床氣大不大,他叫得那可謂是小心翼翼。

  「歲歲——」

  雲歲捂住耳朵。

  岑寂的嘴角揚起,湊過去親她捂住耳朵的手,「歲歲乖,起來吃飯,我們吃完飯再繼續睡好不好?」

  他的聲音柔得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這輩子怕是都沒用這種聲音哄過別人。

  雲歲感覺耳邊有一道熟悉至極的聲音,在她的夢境中無數次的出現過的那種熟悉。

  但她好睏。

  ——她擡手扒拉了下,想把聲音揮走。

  但她失敗了,這道聲音好像怎麼揮都揮不走。

  岑寂像是個趁虛而入的小人一般,在她手背上親了又親,直到她覺得癢,手背動了動,「唔——」

  「寶寶,起床了。」

  雲歲的心弦,好像被什麼撥動了一下。

  她緩緩睜開眼,迷濛間,看到了岑寂。

  「唔,又做夢了。」

  岑寂先是勾唇,又是神色慢慢地凝固。

  ——又?

  看著她漂亮精緻的小臉,他第一次覺得笑不出來。

  什麼叫做「又」?

  她……

  是常常在夢中見到他嗎?

  是常常夢到他嗎?

  一股子難言的心酸湧上心頭,岑寂整顆心都酸澀無比。

  她……

  他根本難以想像,這五年,她是有多想他。

  她難以原諒他,他可以理解,並且在逐漸深入又深刻地了解。

  他的小姑娘,他的……傻姑娘。

  岑寂的眉目是難掩的憂傷,過了片刻,他強行壓下了那股情緒,在她額間,重之又重地,落下一吻。

  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對待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寶物,被他珍重地放至心尖的寶物。

  「歲歲,歲歲。」

  一聲一聲,像是來自遠方的呼喚。

  雲歲終於被叫醒了,她哼唧著,睜開眼,就看到了他。

  神思回籠,她「唔」了聲,彎了彎唇,「你開完會啦?」

  岑寂斂去剛才的所有情緒,笑著點頭,「嗯,開完了,起來吃飯了,乖,吃完再睡好不好?」

  雲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啊,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她懊惱地拍拍額頭,「我不小心睡著了。」

  「沒事,想睡就睡,在這裡不用拘束什麼。」他把她身上的毯子拿開,「歲歲,你平時都是中午起床的,對嗎?」

  「差不多,但也沒固定,比較隨意,睡到幾點就幾點起。但這兩天不是爺爺奶奶在嗎?我就儘量起得早一點。」她打了個哈欠。早起的壞處就是精力不太足。不過她怕每天都起得那麼晚,會讓作息規律的兩位老人操心,所以也就起得早了些,左右也不會有多久,趁著這段時間多陪陪兩位老人也不錯。

  岑寂心疼地揉揉她頭,又想著:「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調整作息?」

  雲歲皺皺鼻子,「以後再說吧。」

  她其實很享受這樣的作息,晚上她常常睡不著,索性不睡,玩一些自己喜歡玩的,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到了想睡覺的時間再去睡覺,一覺睡到自然醒,真的很幸福。

  岑寂失眠嚴重,這些年看過許多醫生,久病成醫,對睡眠也有一些了解。暫時不知她這種作息的原因,他也就暫且沒有多說什麼,只提了這一句,聽到她的拒絕,他也沒強求。

  「想吃什麼?」

  說到吃的,還是和他一起吃,雲歲彎了彎唇,開始思考起來。

  幾分鐘後,她放棄,「算了,還是你定吧。」

  岑寂早就想了幾個選項,聞言便提議道:「私房菜館前天上了幾種新菜式,想試試嗎?」

  雲歲眼前一亮,「想。」

  「好,那我們過去。」

  又是這樣輕易。

  約都不用約,想去就去。

  雲歲嘟囔:「資本家的鈔能力。」

  岑寂失笑,「只是在那裡參股了而已。」

  「這樣啊。」雲歲恍然。

  「以後想去你可以直接過去,我跟他們交代過了。」

  雲歲答應,「好呀。」

  那家菜館的味道是真的不錯,她很喜歡。

  路上,雲歲忍不住與他說起雲謙平獲獎的事情。

  她蹙眉道:「也不知道他把偷稅漏稅的事情解決了沒有。」

  她這樣說,岑寂就知道她心裡也是知道雲謙平現在站得越高到時候掉得就越慘的道理的。

  他道:「這事不好解決,也不好壓,他使盡渾身解數應該也擺不平。」

  雲歲抿緊了唇。

  窗外的風景飛一般地掠過,她腦子裡忽然想起一句詩「物是人非事事休」。

  娛樂圈風雲變幻的速度那樣快,娛樂圈裡的人那樣多,一個雲謙平而已,別看今天這樣耀眼,一旦出事,即使當時轟動,很快也會被遺忘。

  她嘆了口氣,忽然不明白雲謙平這些年追求的都是些什麼。

  聲名,功利,他求了半生的這些東西,到底有那麼重要嗎?

  這不也是,如雲霧一般,握也握不住麼?

  雲歲說不上心裡到底是有大仇得報的快感,還是有覺得他白活半生的悵然。

  岑寂握住她的手,「歲歲,現在還沒到時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他還沒到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時候,就算這事兒被查出來了,直到現在他也依然是不知錯,不知悔改。等到他知錯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到了時候。」

  他知道她想做的,是讓雲謙平知道自己的錯誤,是讓雲謙平後悔當初做過的種種。

  可是直到如今,雲謙平也依然不知錯,也依然沒有後悔。

  雲歲抿著唇,眼裡是毫不動搖的堅定,她輕聲說:「我知道的。」

  原因無非是下的藥還不夠重。

  雲謙平這個人,心理素質強大,簡單的挫折根本沒有辦法將他挫敗,沒把他逼到絕境,他也不會去反思,更不會大徹大悟。

  距離雲歲想要的,還有一段距離。

  岑寂道:「我剛給他發了一封郵件,郵件里是他這幾年做過的一些自以為沒有留下痕跡的事情的證據。」

  雲歲猛地看他。

  他這是,給雲謙平下了一注猛藥啊。

  如果說之前的種種已經把雲謙平逼到了角落,那他的這個行為,很可能就是把雲謙平逼到絕境的最後一招。

  岑寂像是看出了她心裡在想什麼,頷首道:「這封郵件,很大可能會讓他方寸大亂,自亂陣腳。距離我們想要的結果,也不遠了。」

  雲歲怔怔地看他。

  「歲歲,我說過,你想要的東西,我會幫你的。欺負你的人,我也絕不會放過。」

  雲謙平做過的種種,岑寂一一記在了心裡,甚至是拿了把刀刻在了心上。刻骨銘心,此生難忘。他們敢這樣對他的小姑娘,就要做好承受風雨的準備。

  現如今的這些,不過只是個開端罷了。

  怕嚇到她,所以岑寂並沒有說太多。看著前路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道狠厲的光。速度極快地消逝,快得像是錯覺。

  如果不是他在開車,雲歲真的好想抱抱他。

  靜謐半晌,車裡響起她極低的聲音:「你知道嗎……過了這麼多年,你仍然是……唯一一個會給我撐腰的人。」

  岑寂心裡揪揪地疼,或許是為了哄她,也或許是為了讓氣氛輕一些,別那麼重,他笑道:「你忘了,還有我媽呢。她可是說了,我要是欺負你的話你只管告訴她,她一定給你撐腰,幫你教訓我。是不是因為說過太多年,所以你忘了?」

  雲歲還真是險些忘了。

  她乍然一笑,「是,是,還有焦姨。」

  剛剛沉悶至谷底的心情,被稍稍提起了一些。

  「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不如想想待會要吃的東西好不好?那裡的松鼠鱖魚做得極好,之前過來有吃過嗎?待會要不要試試?」

  「還沒,那待會試試。」

  正值飯點,這家菜館門口依然門庭若市,一個又一個的人走到門口,許是問了門童裡面還有沒有位置卻得到了並不想要的回答,他們又遺憾地離開。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岑寂帶著雲歲走到門口,只與門童稍稍頷首,便毫無阻礙地進去了。

  被攔住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指著他們,和門童抗議:「你不是說沒位置了嗎?他們憑什麼就能進去?」

  門童保持微笑:「不好意思,他們有預約。」

  雲歲輕輕笑起,感受到了特殊待遇的快樂。

  她笑了,岑寂也跟著挑了挑唇,帶她去包廂。

  「邇邇老師!」

  不遠處傳來一道喊聲。

  雲歲回頭去找聲音的主人。

  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肖澤。

  她訝異地挑眉,「肖澤?」

  肖澤不經意地掃了眼她身邊的人,兩個男人之間,悄無聲息地便已是無形的刀光劍影在擊撞。他和雲歲笑道:「邇邇老師來吃飯呀?我也是來吃飯的,難得來一次,沒想到能遇到你。真的是有緣!」

  雲歲笑了笑,「是啊。你一個人嗎?」

  岑寂撩起眼,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的對話,他猜都能猜到。

  ——是啊,我一個人。

  ——那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

  ——不了吧?那也太打擾你們了!

  ——沒關係的。

  ——那好啊!

  岑寂的目光尤為不善,充滿了滿滿的火.藥味,警告意味十足。

  這個人抱著的是什麼心思,他再清楚不過。

  肖澤接收到他的目光,不僅不懼,反而笑容更深。他挑釁地咧著笑,像是沒接收到岑寂的警告似的,若無其事地轉走目光,繼續和雲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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