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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修) 我才沒醉

2024-08-22 16:35:44 作者: 芒厘

  岑寂是今天這桌的中心,所有人都在關注著他,他這一冷笑,氣氛都冰了許多。

  雲謙平還不解他這是何意,就見他倏忽又收回了那抹冷笑,倒像剛剛是他的錯覺。

  他鬆口氣,開始進入正題,「岑寂啊,我聽說盛晝回國後的第一個項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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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岑寂打斷,筷子指指菜餚,「先吃飯。」

  雲謙平被堵住,一口氣在喉口上不來下不去的,偏偏還不能有情緒,一時間就連笑都很牽強。就這樣,還得附和呢:「對,對對,先吃飯。」

  雲歲彎了彎唇。

  既然他不肯講公事,雲謙平就講私事了,他又笑著說:「陶陶一直很關心你,你去美國的這幾年,她還去找過你呢。」

  父親開了話頭,雲思陶感激地看了父親一眼,忙接著道:「可惜美國太大了,我又沒有你的聯繫方式,怎麼也找不到你。岑寂哥哥,這幾年你還好嗎?伯父伯母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岑寂目光微斂,倒是只放在自己的碗裡,言簡意賅:「還好。」

  雲思陶:「……」

  她並沒有被岑寂的冷淡勸退,畢竟如今的他炙手可熱,冷一點怎麼了?只要她能夠成功站在他的身邊,得到的好處足以讓她咬著牙拼命地忍住他的冷。

  她再接再厲道:「回國以後是要定居了嗎?還走不走呀?這兩年其實國內發展得也很好的,機遇不比國外少。」

  岑寂:「嗯。」

  雲歲有些想笑,卻又得忍住笑的衝動,忍得實在辛苦。

  她沒想到雲思陶也有這一天,像是在面對一座冰山,火一樣的熱情也被凍化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雲思陶在男人面前吃癟。

  原本看著雲謙平拼命撮合岑寂和雲思陶時的不悅悄悄在散去。

  雲思陶可能真的被打擊到了,接下來安靜了許多。時有言語,但也只是寥寥幾句。

  飯後,雲謙平覺著再怎麼岑寂也該跟他透露點兒消息了。他同意來雲家,意思不就是準備著透露麼?這時候飯吃完,也該開始了。

  他請岑寂到客廳,「我前陣子得了些好茶,那可都是極品。怎麼樣,美國那兒正宗的好茶不好買吧?」

  「是有些不方便。」

  「哈哈哈,那正好今日你來嘗嘗,喜歡的話帶點回去泡。」

  他一副還要長談的語氣,雲歲卻是沒有耐心再看著雲謙平在這兒虛以委蛇,她拉住雲謙平,意思很明顯。

  雲謙平今天對她很不滿,這下又被拉住,脾氣已經在壓著,警告道:「你給我安分點。多等一會能怎樣?再囉嗦一句試試!」

  「我不是在求你。」她看著他的眼睛,冷著臉道:「我只是要拿回我的東西。」

  「你這是和父親說話的態度嗎?!我是你爸爸!」雲謙平撫著心口壓著氣,「你給我好好地待著,否則我把那張破紙給你燒了你信不信!」

  雲謙平永遠都不知道,他的話有多傷人,也永遠都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兒,被他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得有多深。

  雲歲是咬著牙才逼著不讓自己的理智崩潰。她想,她這麼恨雲謙平,真的是有原因的。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冷,裡面沒有一絲情,也沒有一點暖,只看得人遍體生寒,雲謙平擰眉,稍稍緩和下語氣:「你好好地陪著把岑寂送走,我自會給你。」

  沒有用了。

  雲歲拼命忍下滿腔酸楚,才讓一個看上去正常的雲歲坐在客廳。

  不是她不願意陪著岑寂,她曾經做夢都想多和他相處,做夢都想多和他待在一起,即使現在心裡對他有氣,也並不影響她還是想跟他待在一個空間裡。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雲謙平逼著她來的,他用最卑劣的手段威脅她來的,她不想為這種威脅而妥協。

  岑寂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勁,他不再多留,走到她身邊,「是不是不想待在這裡?那我們回去好不好?」

  雲謙平嚇得失色,「岑寂——」

  岑寂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只看著雲歲,「一起回去?」

  雲歲彎唇,秒應:「好啊。」

  雲謙平的臉色霎時黑沉若大片烏雲,雲思陶大氣都不敢出。

  在岑寂和雲歲直接離開,走至門口時,雲謙平終於壓抑不住滿腔怒火:「你這是什麼意思,岑寂!」

  他原以為岑寂答應來雲家吃這頓飯,擺明了是要給些消息,不然他何至於從頭至尾殷勤若此?!可是飯也吃了,茶也備好了,他倒好,擡腳就要走!耍人都沒帶這麼個耍法的!

  面對雲謙平的怒火,岑寂並無什麼忌憚,只是淡淡道:「不好意思,還有些事要處理,今天我就先跟雲歲回去了。」

  雲謙平是有火氣,難道他就沒有麼?從他進門開始就在看著雲謙平在給雲歲氣受,各種委屈都在朝她涌去,他願意坐到這時候,該給的面子早就給完了。

  雲謙平攔不住岑寂,便去攔雲歲——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岑寂要和雲歲一起離開。

  「雲歲,你的稿子你不想要了嗎?」

  他是知道那些破稿子對雲歲的重要性的,不然也不會想著拿這個威脅她,所以即使是這時候他也仍是篤定雲歲會為了那些紙留下來。

  他不免有些得意,雲歲不走,岑寂總該不走了吧?

  卻只見他自以為熟悉至極的小女兒頭也沒回地說:「不要了。」

  聲音利落又灑脫。

  她跟岑寂一同離開。

  雲謙平愕然。

  岑寂不知道還有這齣,他拉住雲歲的手腕,問她:「什麼稿子?」

  「沒什麼,不重要的。我們走吧。」

  她堅持要走,岑寂微擰起眉,沒有逆她的意。見她開了車來,他說:「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會?」

  「改天吧。」

  她還在生他的氣呢。

  雲歲在心裡撇了下嘴。

  「微信號沒有變。」岑寂沒有強求,只是來了這麼一句。

  雲歲胡亂地應了聲,「好。」

  「那、再見?」

  「再見。」

  雲歲毫不遲疑地打開車門上車,開車駛離,留下一串車尾氣。

  她生氣的,氣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也氣他與她五年都不聯繫。

  岑寂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的車離開。片刻後,他才上了自己的車。

  路上堵車時,他打電話給助理,淡聲吩咐:「把要給雲謙平的那個項目掐掉。」

  助理不明白。

  岑寂一回國,盛晝剛安頓好他就準備讓雲導拍的項目為何這時突然要掐掉?這都在確認風險和資金統籌了。

  不過他並不敢問,只連忙道:「好的,我馬上處理。」

  雲歲剛才沒吃進去多少東西,本來就沒什麼食慾,好不容易想吃幾隻蝦,還要被他們噁心一下。

  回家後她一邊給付思若打電話讓她來家裡一邊叫了不少燒烤和小龍蝦。

  付思若是她發小,認識雲思陶比認識她要早,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或許就是看點眼緣吧,付思若從小就和雲思陶不對付,卻一眼就喜歡上了雲歲。

  聽她召喚,立馬從床上爬起來,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來嘞!」

  等外賣等付思若途中,雲歲把門打開,方便待會付思若進來,怕自己彈起鋼琴來聽不見門鈴聲。隨後她便坐在鋼琴前,想了想,彈了首《嘆雲兮》。古風的歌,輕輕緩緩的,很靜心。

  她的長相是屬於江南的那一種溫婉,五官精緻,放在一塊兒氣質出塵。若嘴角無笑意弧度,那更是清冷若仙子。

  常年彈鋼琴,她的背很直,天鵝頸修長玉立。一襲素色長裙鋪開,她坐於鋼琴前,只是不動便能攝去人所有的心魄,更別提此曲悠長溢出,付思若看得愣愣地出神。

  她想,沒有人的目光能從雲歲身上移開的吧。淡妝而已,便已美到了這樣的地步。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付思若只顧著看,忘了關門。她看呆了,殊不知她身後還藏著一雙眼。

  岑寂長久地出神,在一曲將畢時,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悄然進了自家的屋門。關好門後,他把剛才拍的那張照片設作壁紙。

  五年前他走的匆忙,電子設備也沒有現在這樣先進,曾拍下的幾張照片在兜兜轉轉中竟是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回。這是現如今他手中唯一一張她的照片。

  他看了許多遍,指尖停留在屏幕上許久,捨不得挪開。屏幕暗了他又點亮,一遍又一遍,不知多少遍過去,他才任由屏幕滅下。

  雲歲一曲接一曲地彈完,心情總算好了些許,估摸著付思若該到了,她終於停下。

  一轉身,卻突然被人抱了個滿懷。

  雲歲笑,拍拍她,「你什麼時候來的?」

  「仙女下凡的時候!」

  「油嘴滑舌。」

  外賣也到了,她拎進來,放桌上,打開電視放了個綜藝,算是當個背景熱鬧一下。

  「這麼多?看來你對我的食量很了解啊。」付思若動手開啤酒,開了兩瓶,遞給她一瓶,「喝吧喝吧,在你家我就不怕我把你弄不回去了。隨便醉!」

  雲歲睨她一眼,「我酒量很好,我才不會醉。」

  付思若甚至都懶得爭辯,「嗯嗯嗯,你酒量最好了。」

  雲歲:「……」

  她皺皺鼻子。

  雲歲跟她碰了下啤酒,「來,慶祝我跟明景簽約三七成功!」

  付思若驚呆了,「你真簽下了三七?」

  「這有什麼假的。」她像只驕傲的小孔雀,揚了揚下巴。

  「臥槽牛逼!這下好了,轟動業界啊!」付思若用力又跟她碰了碰,「這可是明景的第一個三七開!首創啊我的天!」

  她仔細一琢磨,發現越琢磨越不得了啊,「你這一先例直接把你身價往上給擡了不少,還有你的歌,以後只怕問的人會把門檻都給踏破!」

  雲歲笑眯眯地聽著,喝了口啤酒,勾住她脖子說:「那我多寫幾首,把你給包了。」

  「一言為定!」付思若眼前一亮,「說好了啊,不許耍賴。」

  雲歲見她答應得這樣快,一頭的黑線,「你這是有多恨嫁啊?打算賴上我啦?」

  「那可不,嫁我們歲歲不比嫁別人好吶?賴上你多好!」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吃完了所有的燒烤,一人還喝了三四瓶的啤酒。

  而事實證明,即使是啤酒,也不耽誤雲歲醉倒。正說著笑呢,說著說著,她那兒就沒響了,付思若歪頭一看,好傢夥,趴那兒了。

  付思若嘿嘿一笑,「還跟我爭呢,酒量問題你可沒得爭。」

  她把串燒烤的簽兒什麼的收在了垃圾袋裡,準備提出去扔,省得在這兒擱一晚上生蒼蠅,等扔完垃圾她再回來把這個小醉鬼整床上去。

  走到門口剛把門打開,某個醉倒過去的人忽然爬起來,很生氣很委屈地喊:「那不是破紙,那個是我……是我十八歲的時候……送給你的……給你的父親節禮物……」

  她的氣兒越來越短,聲兒越來越小,像是在害怕著什麼。

  付思若默了默。

  她只要稍稍一想,便能想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原地良久,付思若覺得心裡難受得快喘不上氣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把那股難受壓了下去,出門要把垃圾扔了,卻在轉身時,看到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付思若懵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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