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她愛他，但她是鳳姬

  林恩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不需要去證明抄沒抄襲，而是要去攀登頂峰，攀到所有人都達不到的維度，那便沒有人相信他抄襲了嗎？

  程柔的話像是為林恩打開了某種新的思路，他開始思考這種可能性。

  程柔見林恩一臉沉思，便沒有再開口。

  說到底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有些事只需要輕點一下就好，太說明就顯得有些蠢了。

  程柔起身，往廚房走去。

  她得研究一下晚上做些什麼吃的給寶貝女兒，這兩天她抱著寶貝女兒，總覺得她太輕了些。

  林恩在客廳里沉思了很久，腦子裡隱隱有一個想法，但現在還不明朗。

  他回過神來，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妻子的身影，只是從廚房裡傳出了一些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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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往廚房走去，走到門口，果然看到了妻子在廚房裡忙碌。

  「小柔。」林恩叫了一聲。

  程柔微微側身，只露出半張側臉來。

  光落在她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長睫在眼窩處投下一片陰影，讓她眉眼間多了幾分陰影。

  「什麼事？」她開口問道。

  林恩有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妻子，有一種陌生感在他心底升起。

  記憶中的妻子似乎並不是這樣的，妻子溫柔婉轉，偶爾還會耍小性子。

  但現在的妻子卻清冷冷靜，有一種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強大感。

  妻子似乎已經正常了，又好像病得更嚴重了。

  在她身上，他好像有些找不到從前妻子的影子了。

  林恩抿了抿唇，心裡這麼想著，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你變化很大。」

  「是嗎？」程柔只淡淡反問道，她轉過身去，沒有看林恩，而是一邊忙碌著一邊說道，「變化在哪裡？」

  「氣質。」林恩說道，「以前你很溫柔，是那種仿佛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溫柔。」

  「那現在呢？」程柔又問道。

  「現在……」林恩猶豫了一下，還是誠實地開口道，「你太平靜了，我看不透了。」

  現在的妻子，有點像大兒子的冷靜，又有些像三兒子的無情。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若真要找出一個形容的話，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鳳姬。」

  林恩上前一步，身子前傾，雙拳突然握緊。

  「現在的你像極了鳳姬。」

  程柔身體一頓，她放下手中的菜刀，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林恩。

  她逆著光，光投在她身上，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陰影將她襯得有些神秘莫測，也有些詭異。

  「呵。」程柔驀地輕笑一聲，「像極了鳳姬？」

  她微微歪頭，精緻絕美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天真來。

  「為什麼不覺得我就是她呢？」她輕聲問道。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幾乎只有一個氣音，但還是被林恩捕捉到了。

  林恩心裡咯噔一聲。

  「小柔你……」病真的好了嗎？

  這後續的話像是堵在了喉嚨口，怎麼也發不出來。

  倒是程柔，像是猜到了林恩想問些什麼，主動說道：「你是想問我病真的好了嗎？」

  不等林恩回答，程柔又說道：「用你那天才般的腦子想一想，怎麼可能好？」

  她的病情複雜，妄想症，抑鬱症，雙相情感障礙，甚至還伴隨一定的人格分裂。

  每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不容易好的類型，更別說她擁有這些病的集合體了。

  「那王醫生他……」林恩不懂，如果妻子的病還沒有好，那她的主治醫生為什麼允許她出院？

  「因為他知道我找到了我的藥。」程柔為林恩解惑道，「也許我該告訴你我為什麼會患這個病。」

  林恩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不是因為娛樂圈壓力太大嗎？」

  「當然不是。」程柔笑道，「我還沒有那麼脆弱。」

  她看著自己的丈夫，臉上帶著淡淡的失望，但很快失望又被另一種情緒壓下。

  「我出生在一個很封建的家庭。」

  「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女人應該溫柔大方，應該善良顧家，應該以夫家為大，應該傳宗接代。」

  「我生活在這樣的社會和語言環境中，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認為世界就是這樣的，人生也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我遇到了你……」

  程柔看向林恩，從眼底湧起一抹笑意來。

  她抽出旁邊的紙巾，慢吞吞地擦了擦沾著些許水珠的手。

  林恩莫名覺得現在的妻子氣勢逼人，他在她面前心裡竟然有些發怵。

  程柔將林恩的反應盡收眼底，她又是一聲輕笑。

  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明明已經將近五十，但眼角卻一絲皺紋都沒有。

  但歲月加在她身上的成熟讓她越發神秘，讓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矛盾的美感。

  她一點點將指尖擦乾，隨後將手裡的紙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又邁開腳，朝林恩走去。

  不過兩秒，她便已經走到了林恩面前。

  她抬手握住了他胸前的領帶，指尖在其上摩挲著，又順勢而上，幫他整理著。

  「鳳姬是一個很完美的人設，她強大冷靜，心機頗深。」

  「為了登上那至高之位，她連自己都可以算計。」

  「她不溫柔大方，也不善良顧家，甚至直到老死都沒有孩子。」

  「她教會了我另一種人生。」

  「我成為了鳳姬，也愛上了創造出這個角色的你。」

  她貼心地幫他整理好了領帶，又幫他理著淺藍色的襯衫。

  「我因為愛你，所以和你結婚生子。」

  「但我是鳳姬，我怎麼能有孩子呢？」

  她歪了歪頭，臉上帶著笑意，可眼裡卻帶著幾分迷茫。

  「可我愛你。」

  隨著兒子們一個個出生，她在矛盾的漩渦中越陷越深，精神也越來越差。

  直到她再次懷孕，她精神已經差到了極致。

  她甚至背著林恩想要去將孩子打了，但臨到手術前，她後悔了。

  她還愛著他，對他的愛意將她拉了回來。

  可當女兒出生的一瞬間，當她看到同產房的女人因為疼痛想要打一針止痛針卻被丈夫婆婆勸著忍一忍的時候，她突然就不想再這樣繼續了。

  她愛他，但她是鳳姬。

  鳳姬，不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