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要什麼給什麼

2024-08-21 10:13:40 作者: 蘋果核兒

  小奶糰子早就撐不住了。

  也就一開始還精神,現在正趴在黎文霍懷中睡過去了。

  肉呼呼的小臉,側臉蹭在自家哥哥的衣服上,因為是趴在他懷裡的關係,小臉被壓得有些變形,粉嫩嫩的唇瓣半張,從上往下只能看見那顆圓不溜秋的小腦袋。

  小身子熱乎乎。

  黎文霍抱著人滿足極了,金絲眼鏡被他壓在一邊去,兩腿交疊撐住懷中小幼崽的身子。

  妖孽的狐狸眼低垂,眼角淚珠如同星辰不落。

  只覺怎麼看怎麼喜歡,就算是妹妹沾了點水液在他衣服上也絲毫不見生氣,反而滿是寵溺。

  梁朝坐在副駕駛位,乾脆來一個眼不見心不慕。

  像是這種可愛又厲害的小崽。

  

  誰不想擁有一個呢?

  有司機在場,小奶糰子還睡著,兩人也沒有多聊,車子先是開到了丹鄒區邊緣,何敏紅死亡的地方。

  車子停下,小奶糰子還沒醒。

  揪著自家哥哥的衣服,精緻的眉頭皺著,「杏子,杏子干——」

  軟乎乎的小奶音簡直要把人心給融化了。

  但你聽聽這奶糰子嘴裡說的都是什麼?

  杏子干?

  做夢都想著杏子干?

  「不過是幾包杏子干罷了,你們家不給雲寶買,不如讓我抱家裡養兩天唄?」

  保證要啥給啥。

  車窗搖下來,梁朝從外面探進腦袋,眼巴巴的看著。

  黎文霍黑了臉,抬手將這個異想天開好似還真覺得黎家不給小奶崽買杏子乾的傢伙推出去。

  還抱著崽坐在后座的男人無聲的張了張嘴:滾一邊去。

  大概是黎文霍的動作影響到了小奶糰子。

  她軟乎乎的小手猛的一撐,起來半個小身子,眨巴了眨巴眼睛。

  就看到了自家哥哥衣服上被自己弄濕的地方。

  小臉一紅。

  「這是夢見什麼了?」

  黎文霍垂眸看了看那點讓小糰子羞愧的深色布料。

  小奶團從旁邊刷的一下抽了紙巾,按在了上面。

  小大人一般的欲蓋彌彰。

  「哥哥看錯了。」

  她眨巴著自己明亮無辜的大眼,試圖『說服』黎文霍。

  黎文霍揚了揚眉梢,捏了捏她的小臉,還故意問。

  「杏子干好還是哥哥好?」

  小奶糰子大大的貓瞳倒影著他的影子,乖乖的抱著他的脖子蹭了蹭:「給雲寶買杏子乾的哥哥最好。」

  還半點虧都不願意吃,特別會哄人。

  黎文霍本就跟她開玩笑,這一句就被哄的一下子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我們已經到了,之前就派了人來打聽了。」

  他抱著小奶糰子下車。

  ***

  「嗨呀,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讓我想,我怎麼可能想的起來嘛?」

  帶來的人已經在周圍打聽了一圈。

  畢竟時間太久,加上他們是外鄉人,村子內部有著很嚴重的排外思想,有什麼事情也不願意跟你交流的。

  也就只有這個四十多的單身老漢聽說他們有報酬打聽消息雙眼放光,但等聽聞是何敏紅的事情,又開始推脫起來。

  「您再想一想?您知道不,這可是我們公司那邊的老闆要的,報酬肯定少不了您的,這個數,都是少的。」

  那人顯然深諳談判之道,側身給他比劃了一個數。

  張老漢看著那個數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

  「京市來的大老闆,難道能跟你說話不算數嗎?」

  張老漢意動一瞬,隨後又連連擺手。

  「光我覺得心動又能怎麼樣,我是真不知道,你們還是去問別人吧!」

  黎文霍才剛抱著小奶糰子過來,聽了最後那幾句。

  見到他來,提前一步到了已經開始打聽詢問的人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一無所獲。

  但很顯然,一聽見何敏紅這個名字,問都不問,想都不想直接給出一句我不認識我不知道。

  十幾年前的人了,能這麼肯定回答,眼神還這般恍惚,分明是在說瞎話,偏生他們也拿對方沒辦法。

  雲寶被黎文霍抱著。

  剛剛看了一圈周圍的樣子,唇角輕輕抿了抿,才看向張老漢。

  大大的貓瞳定神瞧了一眼。

  「叔叔,你可以過了今晚之後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們說,晚上出門遇見怪事不要停下,往站牌指引的方向跑。」

  這稚嫩的小奶音軟乎乎的一本正經。

  說出來的話讓張老漢愣了一瞬,順著看過去,見到是個五六歲的小奶娃,一下子皺起眉頭來。

  「怎麼還抱個女娃娃來的?大人說話,你個小女娃有什麼插嘴的地方?」

  他瞪大了眼睛,看起來很兇。

  黎文霍抱著自己懷裡的小寶貝眉頭已經揚起來了,心中已經算出來了無數種能讓對方不舒服的辦法。

  但云寶卻一點都不怕他。

  肉呼呼的小胳膊抱住自己哥哥的脖子,一雙漆黑的貓瞳直直的看過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到時候自見分曉。」

  小糰子一本正經:「不要瞧不起女孩子哦。」

  「你個小丫頭片子!」

  這地方偏遠。

  女孩不受寵。

  而且只要有機會,村裡的這些姑娘就會奮不顧身的往外跑。

  張老漢也因此沒有娶上媳婦,對女孩更沒有什麼好眼色,覺得這些女的都是勢利眼,不就是為了那點錢。

  這種地痞無賴的想法,讓他還曾經欺負過好幾個女孩子。

  不過小糰子身邊護著的人太多。

  梁朝也露出點凶神惡煞的表情來:「你對我們小公主說什麼呢?啊?」

  梁朝身邊還有其他人,那壓迫感襲來,讓張老漢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艹,就你們這個樣子,你們還想要問出什麼東西,去一邊吧!」

  他一邊低聲罵著,卻又不敢過多惹事,很快跑走。

  「外鄉人趕緊從我們村子裡面滾出去!胡說八道什麼呢!」

  「城裡人就是奇怪,還把姑娘當寶貝?笑死個人。」

  -

  「黎總,要給他個教訓嗎?」

  這話聽的同行的人都皺起眉頭,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袖口去問詢黎文霍。

  「你們可別看你們老闆溫文爾雅這幅樣子,」梁朝聽了一耳朵,笑了聲,「他在學校打架可凶了,要不是懷裡抱著雲寶,估計已經一拳過去了。」

  黎文霍的確手癢。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奶糰子。

  「哥哥,」雲寶拍了拍黎文霍的肩膀,倒是半點不生氣,「你看周圍,這山這樹這些石頭,有些年份的能看出來是刻意栽種的,全都是風水上能夠生子的布置,所以這個村落估計沒有多少女孩誕生。」

  重男輕女到了極點,打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女娃投在這個村子裡。

  這樣千百年演替下來,這個村莊只會格外的偏激。

  想到這裡,黎文霍將自己懷中的小崽子抱緊。

  「那剛剛那個人,雲寶看出什麼來了?」

  「不能說是好人,也不能說是徹底的壞人吧,三年級輟學,到現在依舊打著光棍沒娶老婆,曾經騷擾過一些女孩子,但應該最後被公安機關警告,性格偏激,有些小偷小摸的習慣,曾經進去過局子幾次,但對於鄰家生病孤寡的兩位老人總格外的真心照顧,將兩個老人當成了家人。」

  小奶糰子鼓著自己的小臉頰慢吞吞的開口。

  「而這人壽上泛起青黑,越發嚴重,加上這裡的風水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未出生的女嬰,有見鬼跡象,命有註定一貴人,若是聽話則能生,不聽話死氣就要瀰漫到年下,等到了山根,這人就沒了。」

  「這麼邪乎的嗎?」

  梁朝在旁邊聽著。

  跟著黎文霍一同來的員工也是第一次知道雲寶還是個小風水玄學師,一時之間有些驚奇的看著。

  梁朝又搓了搓胳膊。

  「我說呢,我就一直覺得,到了這邊之後,渾身犯寒,是不是也因為這風水的關係。」

  「有點關係,其他的倒是不用教訓了,晚上的教訓估計能讓他畢生難忘。」

  小糰子歪了歪腦袋,大大的貓眼眨巴眨巴,語氣很是無辜。

  又抬手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肩膀,小臉湊上去,在梁朝格外眼紅的情緒下跟哥哥貼貼。

  「哥哥不怕。」

  小奶糰子可還記得之前保證過的事情。

  哥哥很脆弱,不能隨便放在一邊就去處理事情。

  「雲寶這次肯定從頭到尾帶著哥哥,哥哥別怕,我保護你!」

  小奶糰子好像格外管易將保護兩個字放在嘴邊。

  黎文霍主動上去又跟她蹭了蹭:「行吧,聽雲寶的。」

  那他就不單獨出去找那單身漢的事情了。

  「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讓鳴金村那邊的人繼續找尋線索消息。」

  主要是有沒有銷往這邊的面具訂單。

  而且一直到現在,也沒看見有什麼可疑的人出現。

  ***

  「真踏娘的晦氣。」

  張老漢走在路上,啐了一口。

  「這是什麼城裡人,好傢夥,丫頭片子有什麼好的?虛榮,自我,拜金——」

  他自己跟自己念著,越說越是憤恨。

  「養大了就跑去給別人當媳婦了,又不是自家人了,寶貝個什麼勁,我看有給丫頭片子買衣服買東西的那個錢,都不如多資助我們這的男娃上學,還好娶老婆,為社會做貢獻不是?」

  天已經黑了。

  下午,他去村頭最富裕的那人家,本來想要抓幾個玉米回去磨成粉煮成玉米糊糊給他鄰居那兩老人喝,一口牙都掉光了,讓他們咬饃,他們也咬不動。

  誰成想,手還沒沾上呢,就給抓住扔出來了。

  不就是拿他幾個玉米嗎?

  他那麼多錢,這也算是偷?

  此刻月亮升起,天際還沒有徹底暗下去。

  星辰晦暗,風捲動著寒意。

  他給自己氣的不行,回來找地方喝了點小酒,正微醺迷糊著,又想起那小丫頭片子的話,哼了一聲。

  「老子走夜路都不怕,還能有什麼東西?滿嘴胡說。」

  風起,視線有些恍惚。

  張老漢嘴裡罵著,只覺得後背那小冷風直吹。

  呸了一句,抬手搓了搓肩膀。

  「踏馬的今天晚上還降溫——」

  抬頭就見不遠處一個行走緩慢的身影。

  他眯著眼睛去看——

  天已經暗下來。

  那人影距離他不過十幾步,漆黑濃密的發,怎麼往前垂著?

  他再仔細去看,卻發現迎面而來的人影——沒有臉!

  他酒給嚇醒了一半,往後踉蹌一步,思維清醒過來,揉了揉眼睛,又覺得這事情離譜。

  再看——才發現原來是個穿著黑白外套的人正倒著走路。

  「馬的,嚇死老子了。」

  他嘴上低聲罵了一句。

  他們這小山村說是貧困,國家卻早就通了水電,最低端的那種電視機都有的,這個時候,村里總有人看了電視,相信上面的鍛鍊辦法,晚上在村里瞎跑。

  來者正緩步向著他倒著走來,也沒有理會他,兩人擦肩而過。

  張老漢嘴上又罵了一句,倒是沒在意,繼續往前走。

  他家住的有點偏,從喝酒的地方出來,這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前面的一條小路能通向外面進來的大道,他得從旁邊的小道繞回家。

  就這麼一拐彎——

  他嚇了一個哆嗦。

  剛剛遇見的東西正保持著倒著走的緩慢步調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十米處,也不知道跟了多久。

  「馬的什麼神經病?!」

  他嚇得當場罵出聲來,腳下動作加快。

  踏馬從哪家跑出來的精神病?!

  家裡人都不知道管一管嗎?

  大晚上出來嚇唬別人?!

  而一直跟著他的那東西同樣速度加快。

  這個時候的張老漢才發現一個讓他無比驚恐的事實。

  ——那東西不管前面還是後面,分明都是一個模樣!

  它不是什麼神經病,更不是人!

  更可怕的是,在他停頓之時,對方還在不斷逼近!

  「鬼呀!」

  他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但剛剛還清晰可見的道路此刻被霧氣掩蓋分不清方向。

  身後的東西發出一種不知名的聲音——像是嘶啞的吼叫,又帶著刀片剮蹭玻璃的聲響。

  鼻尖縈繞上一股難以形管的氣息。

  像是鐵鏽欄杆旁綻開的糜爛的花。

  連摔了好幾個跟頭——

  空隙之間就看見那東西距離他越來越近。

  張老漢仿佛意識不到身上的痛,連滾帶爬的往前跑。

  ——『要是出現什麼意外情況,記得往標識的方向跑。』

  極度驚慌之下。

  他回憶起這一句,連忙左右張望,手在地面石塊上撐起,指尖借力之時指縫讓他抓的鮮血淋漓。

  就在即將絕望的時候。

  大概十來米左右的地方,透過淺淺薄薄的霧氣,隱約能看見一個牌子立在那邊,霧氣遮擋了大半,只留下一個白色的箭頭指向。

  跟他跑的位置呈現一個很大的鈍角——這也就代表著,如果他按著箭頭指向跑的話,會縮短跟身後想要抓住他的東西的直線距離。

  如果不是聽過雲寶那番話,他絕對不會往這個方向跑!

  張老漢踉蹌著。

  腦中也不過掙扎了一瞬。

  被抓住也是個死,這樣最多也是個死。

  他狼狽的偏轉方向,順著那箭頭跑進去。

  耳邊的聲音一下更加劇烈。

  仿佛是什麼東西的慘叫——

  震得人大腦發懵。

  跑的又急又快,口腔鼻腔滿是血腥味道,腳步一軟。

  「救——救命啊!大師,救命啊!!」

  他只來得及喊出這一句,就狠狠栽倒在地。

  心中只覺後悔極了。

  要是他死了,那兩個已經年近九十,子女不管不顧,孤苦伶仃的老傢伙村里誰可能去幫一把?!

  心中已經開始後悔沒有多聽雲寶說幾句。

  強大的求生欲讓他掙扎著想要抬起身子抓著地繼續往前爬——

  「老鄉?大晚上的你跑這幹啥…咋這麼多血?——老鄉?!」

  「快,快來人!」

  聽著像是玻璃與金屬連接處發生的吱哇一聲響。

  「怎麼回事?!……小崔,帶上武器跟我過來!」

  張老漢狼狽至極,氣喘吁吁的抬起頭。

  霧散了。

  頭頂是雲國的旗幟,正前方高處,警徽下用最簡單的白色浮雕了兩個字——公安。

  因為地方偏,有人管易在山上走失,村子外大道上建了一個不太起眼的公安局。

  因為村子排外,重男輕女嚴重,總也有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們心照不宣。

  所以在公安準備在村子附近建立的時候,他們一致排外,最後公安局無奈,只得在這荒野之地新開闢一片區域。

  他也想起來了。

  這個平時不太顯眼的公安局外面有個大大的牌子。

  上面就寫著有困難找警察,下面那個白色箭頭就指向公安局院子。

  他剛剛看見的就是那個箭頭。

  用盡最後的力氣往外看了一眼。

  大道平靜,哪裡有一絲一毫的霧氣。

  身子被扶起來。

  「老鄉,你這是怎麼弄成這樣,有人在追你嗎?別急,緩一緩慢慢說。」

  另有兩個民警手握警棍出了門查看情況。

  「不能去,不能去,外面有鬼,有鬼——」

  那兩個警員轉了一圈倒是很快回來。

  「沒發現情況啊,來,先把老鄉扶進去。」

  張老漢猛地鬆了一口氣。

  等坐到了冰涼的鐵質等待椅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活下來了,他活下來了。

  「哎呦喂,老鄉你到底是怎麼弄得這一身,我這可能還處理不了,我得打個電話讓王醫生過來一趟看看,小張小崔,外面可能不太安全,你們準備好了去迎迎王醫生,咱看看不行得上縣醫院,這摔的這麼嚴重,還不一定出什麼問題。」

  張老漢此刻心裡脆弱極了,一個從前還有些無賴的人,在喝了兩口水之後拽著那警官的手像是拉住了親人。

  鼻涕眼淚一起掉。

  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沒被嚇得直接尿褲子已經算是好的了。

  「鬼,有鬼追我,有個兩面都是背面的鬼追我!」

  被嚇得連哭都不敢大聲哭的張老漢嘴裡顛三倒四,說的讓幾個警員聽著雲裡霧裡。

  也不太明白這人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麼。

  見了鬼了?

  可外面明明啥也沒有。

  一個警員湊近了聞了聞。

  「喝了酒出了幻覺吧?」

  一身酒味說話顛三倒四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把自己摔成這樣子,他們的確第一回見。

  「大師——」

  見人不相信,他緊緊扒著警官的胳膊。

  「我要見那個大師!」

  四十多歲的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就又可憐又好笑。

  有警員去查看公安大院外面的監控。

  被抱住了胳膊的警察也有些哭笑不得。

  完全將他當成喝了酒把自己摔的神志不清的醉漢。

  有點想要嫌棄,但又有些想笑。

  「什麼大師?這是公安局,老鄉,你家在哪裡啊?醫生還沒到,你在裡面歇一會兒,醒一醒酒,其他的咱們再說。」

  張老漢不願意撒手。

  「咋樣啊劉哥?我這邊查監控沒看出什麼來,他自己跑過來的,摔了好幾下,估計就是喝迷糊了。」

  「我看了,應該是隔壁村上的村民,可能喝暈了頭摔了,丟了方向感,就一路過來了。」

  「那還行,」被抱住胳膊的警察無奈的笑了聲,「還知道有困難找警察。」

  ***

  雲寶一行人住在村外的一處酒店。

  地方雖環境一般。

  但因為小奶糰子從小在道觀長大,對這些根本不挑剔,這一覺睡的可香。

  倒是黎文霍睡不習慣這張床,抱著崽崽起來,給她泡了一杯甜牛奶讓他坐在他懷中捧著杯杯喝的時候微微皺著眉頭。

  一大早。

  晨曦淺淡的透照進來。

  青年還沒戴眼睛,屈指按住眉心,順著一個方向緩緩摁壓。

  那顆淚痣在緊閉的濃密眼瞼之下於清晨閃光。

  雲寶一個豪飲,幹了杯杯奶。

  唇角還沾著小奶沫仰頭看過去。

  黎文霍剛好睜開眼睛,好笑的拿著紙巾去擦『小花貓』的臉。

  紙巾蹭過來,小奶糰子緊閉大眼,擦完之後一骨碌的爬起來,小手手伸著。

  「哥哥,雲寶給你按按。」

  黎文霍驚訝。

  看出他的吃驚。

  小奶糰子一彎唇角,小下巴微揚,表現出獨屬於她含蓄的小得意來。

  「面相身相在很久以前也能治療看病,不過畢竟不是專業的,能看出幾分門道來,但到底還是醫院厲害,醫生護士哥哥姐姐們專業。」

  雲寶站在床上,掰著手指給他細數,「雲寶還學過各個地方跟健康的關係,像是頭髮,古有言:『其華在發,觀發識病』,腎氣充足,人就會精神充沛,頭髮黑亮,反之,若是腎氣衰弱,就會未老先衰,毛髮脫落頭髮早白。」

  小奶糰子說的一本正經。

  黎文霍雖然吃驚於雲寶小小年紀真就明白這麼多,但想著這幾天掉的頭髮,聽見這話還是覺得腰間一疼。

  倒也不必說的這麼仔細。

  肉呼呼的小手倒真是很有力氣,找住幾個穴位用力按壓幾下。

  黎文霍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將自己一直很有疑問的點問出來了。

  「那雲寶能給自己看嗎?」

  小奶糰子眨巴了眨巴。

  「相自己是最難的。」

  小奶團又一個用力。

  黎文霍渾身都要酥了,忽然就覺得自己心安理得當個廢物也沒什麼不好。

  「不過硬要相的話。」

  黎文霍活動著脖頸,側了側頭去看那個一本正經的小崽子。

  「估計我就是——五行缺錢。」

  小奶糰子還掰著自己的手指頭,那個掐算的手勢,還真是像模像樣。

  黎文霍:……

  哧——

  小寶貝,那你到底是怎麼一臉嚴肅說出這種話來的?

  而門這個時候被推開。

  「小雲寶!霍哥!那人來找我們了,在下面等著呢——」

  梁朝本想著早點來,早點解決這件事情。

  但看看他一進門就看見了什麼?!

  窗簾拉著,晨曦光芒從縫隙泄露。

  落在一大一小身上。

  溫馨且美好。

  如果不是黎文霍『酥軟』的靠在靠枕上,讓那個才五歲的小崽崽站在床上努力給他按摩的話,那就更溫馨了。

  「霍哥你居然是這種人!!!」

  梁朝奮起發聲:「你這個黑心資本家,你這是僱傭童工!」

  她才五歲!

  童的不能再童的童工知道不知道?!

  迎面一黑。

  一枕頭砸在臉上。

  你們梁家都這麼不正常嗎?

  一向表現溫文爾雅的黎文霍沒忍住,順手抄了枕頭扔過去,給了他三個字:「你有病。」

  ***

  張老漢手裡拎著一小筐土雞蛋,身上繃帶紗布創可貼貼著。

  黝黑臉上的無賴氣質全都不見了。

  手緊張的合起又鬆開,侷促的坐在一邊凳子上。

  見被黎文霍抱在懷裡的雲寶連忙起身,快步走過去。

  「大師!多謝大師救我一命啊大師!」

  他抬腳就往雲寶跟前湊。

  「要不是您昨天那一句,我怎麼也不可能脫險。」

  他嘴上說著,快速將昨天的驚險經歷講了一遍。

  萬幸是傷得不重,都是皮外傷,早上才敢從公安局出來,快速回家拎了點雞蛋就過來了。

  雖然現在性格還比較偏執,卻不是那種好了就不認救命恩人的傢伙。

  「倒不是個無可救藥的。」

  梁朝在後面輕聲嘀咕。

  雲寶倒不意外。

  若真是無可救藥那連遇見她都不可能遇見她。

  「就是我有一點不明白,」張老漢撓著後腦勺,「那東西說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下次要是再遇見可怎麼辦呀?」

  「這不就得問你跑到哪裡去了。」

  雲寶示意哥哥將自己放下來。

  「有人為國為民一身正氣,如果不是有人下了大本去害,他們終其一生都不會遇見這樣的事情,更傷不到他們,但你們村風水不行——」

  「可,可我們村的風水是祖上傳下來,聽說是頂級的風水才一直不許有任何變動。」

  「頂級個鬼哦。」

  那軟糯糯的小奶音下意識反駁。

  「你們村是男孩多,女孩少吧?而且生女孩還總莫名就流產。」

  「是,是啊,所以村里娶不上媳婦的老多了。」

  「你們選的那山溝溝,種的那樹,安放的石塊打造了極陰之氣,女本就屬陰,嬌弱一點的很管易就流產了,能生下來的都格外強壯。」

  這對於重男輕女來說,的確是好風水了。

  但——

  「村里也總有人身子不太好,尤其稍微上了點年紀的人,叔叔你知道為什麼嗎?」

  小奶糰子貓瞳漆黑,望著對方,軟甜的語氣幽幽的——

  「因為陰氣還聚鬼呢。」

  張老漢:嘶——

  小奶糰子隨後一叉腰,彎唇一笑:「所以叔叔知道什麼,還是快點說吧。」

  這番操作將梁朝看的嘆為觀止。

  不僅能處理鬼魅精怪,還深諳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的道理。

  同樣都是人,你說說人家這小腦袋是怎麼長的呀?

  經過了昨天那一遭,張老漢雖然不太想提及這些事情,但絕對不敢不聽雲寶說的話。

  那事情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他先往周圍看了一圈,才終於開口。

  「具體情況知道的也不多,而且這事邪乎的很,平時哪裡有敢提起的,只記得何敏紅回來沒多久,好像就得了什麼病死了,他們家的人就把她屍體給賣了。」

  「賣屍體?」

  「可不是,你們城裡人不太知道,在我們鄉下屍體也能賣出個好價來,越是年輕的價格越高,就是為了進祖墳,死後過繼遷墳一類,甚至有專門去配那種進不了祖墳的老男人,價格不低,這可還有講究,要在男人死之後兩年以內才配的上,不然按說法就是孤魂野鬼,找不到家。」

  梁朝和黎文霍都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不由自主皺起眉頭。

  「何敏紅的屍體就是給當時村裡的那小領導給弄走不知道弄到哪裡去了,後來的事情你們應該也就知道了,何家那一大家拿了錢還沒給兒子娶上媳婦就一個個出了各種意外,這以後誰敢提的?」

  「就沒人管管嘛?」

  梁朝驚呆了。

  國家明令禁止販賣屍體,這些人都是在犯法!

  「那時候哪裡有人管?最近這些年倒是少了,反正我沒怎麼聽說過,當時村里抗議不讓警察局建到村子裡面,家家戶戶都藏著自己的小心思呢。」

  「那個村領導叫什麼?」

  「叫蕭明,已經退休了,就這兩年到縣城享清福去了。」

  「查一查他。」

  黎文霍回頭吩咐了一句。

  張老漢還捏著那幾個雞蛋,有些侷促,「小神仙,這個你收下,我也沒幾個錢對你們來說可能這雞蛋還稀罕點,我就想問問昨天晚上那東西該要怎麼解決,不瞞您說,之前我還聽幾個搬出村子的人說說過,大晚上總有個倒著走路的人站在他們家門口,我還以為他們得了失心瘋了。」

  現在?

  就算是地痞無賴,面對這種東西哪裡硬氣的起來?

  在警察那一把鼻涕一把淚都過來了。

  「只能說是你們村子這風水造了孽,孽力反饋滋生出這樣的精怪,其他的我幫不得,但你等一會兒直接沿著大道走,到市集,能遇見一賣樹苗的,買一棵楊樹樹苗,栽在你院中能庇佑你周圍幾戶。」

  雲寶小腦袋在晨光中鋥亮,說話慢條斯理,讓人覺得可靠又信服。

  張老漢大喜:「好嘞好嘞!」

  「那這些雞蛋您收著——」

  「誰後來幫了你給誰去吧,我只是提了一句而已,剛剛你的消息可以當報酬。」

  她可是很講道理的頂樑柱呢。

  「哎,哎,那我就不耽擱了,我趕緊送完雞蛋買楊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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