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傍晚趙沉回府,蔣嬤嬤等人一看他進來，自發退出了內室。

  阿桔正心不在焉地教女兒數數，看到丈夫，眼裡的擔心一下子就流露出來了。妹妹遇害的事情郭子敬妹妹都做了解釋,但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好端端的妹妹怎麼會被歹人抓住？牡丹園裡那麼多姑娘,偏偏選中妹妹,未免太巧合了。

  「爹爹！」燦燦骨碌站了起來,笑著朝炕沿那邊走。

  趙沉在前院換過衣裳了，一把將女兒抱住,笑著問她：「跟你娘玩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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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燦燦把小手舉到爹爹面前,露出一根手指頭，右手再點點那根手指,脆脆道：「一！」

  「燦燦真聰明，都會數數了。」趙沉獎勵地親親女兒,抱她上炕，讓女兒坐在自己腿上玩他手指。阿桔也坐到了他旁邊,小聲問他，「阿竹的事你知道了吧？」

  她聲音太低，像是再說悄悄話，燦燦機靈地擡起頭，好奇地盯著爹爹跟娘親。

  趙沉摸摸女兒頭頂，並不介意女兒聽到他們的談話，看著阿桔道：「知道了，皇后派人搜尋，最後在一口水井裡找到了那人屍身，想來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被阿竹撞見，因此想要阿竹的命，事敗之後投井自盡。」

  阿桔皺眉，還想問什麼，趙沉摸摸她緊蹙的眉毛，低聲安撫：「別想了，宮裡向來事情多，阿竹沒事便好。子敬既然要娶她，以後肯定會對她好的，阿竹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郭子敬只告訴他是瑞王下的手，其他一字未提，但仔細想想，郭子敬在御前當差，幾乎與皇上形影不離，為何瑞王出手時他恰好趕上了？只能說他一開始就提防著瑞王，為何提防？因為林竹進宮了，而瑞王曾經刻意接近林竹時郭子敬都在身邊……

  趙沉隱隱覺得，郭子敬對林竹多半是有些好感的。

  妻子知道這些就夠了，而對付瑞王，是他跟郭子敬的事。

  既 然郭子敬當著眾京城女眷的面稱林竹為未婚妻了，又出了那檔子事，兩人只能成親。林賢夫妻感覺挺複雜的，一來郭子敬救了女兒，本身條件又沒得挑，他們也是慶 幸的，同時又擔心郭家看不上林竹，畢竟當親戚時再好，未必願意讓林竹當兒媳婦。長女高嫁是意外，次女又高嫁，萬一郭家不滿……

  但隨著郭子敬親自上門跟林賢夫妻談過之後，郭家很快又過來商議婚事各項事宜，林賢夫妻對郭家的擔心也就沒了，這邊林竹又很配合，成親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來，次年八月，中秋過後。

  郭夫人最初不是很滿意這個日子，甭管如何，兒子終於決定娶媳婦了，她就盼著兒媳婦早點進門她好能早點抱上孫子，可吉日是郭子敬自己挑的，三個吉日最早的是明年五月最晚在十月，送到林家，林家選了中間的八月。

  因為這個，郭夫人擔心兒子是不是不太情願娶林竹，所以才選那麼晚。

  郭子敬只說今年是他本命年，不宜娶親。

  這話確實有道理，郭夫人也就釋然了。

  定了親，林竹就不好再出門了，阿桔因為擔心妹妹，去林家就勤快了些，見妹妹跟往前一樣高高興興地哄女兒，被郭寶珠打趣時也會笑著反擊，漸漸也就放下了心。或許以前妹妹對郭子敬沒有那種念頭，但現在定了親，郭子敬又品貌出眾，妹妹說不定慢慢就動心了。

  她跟趙沉不就是這樣過來的，阿桔相信，只要婚後郭子敬對妹妹好，妹妹定會跟她一樣幸福。

  日子又恢復了平淡。

  五月中旬，皇上賜給他們的武英侯府修繕好了，這晚趙沉出宮後先去那邊溜達了一圈，回來便翻出黃曆選搬遷吉日。

  他坐在矮桌前看得認真，燦燦好奇地走過去，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跟爹爹一起看，趙沉還沒翻頁，她就試著要翻。

  趙沉顯然心情不錯，也不嫌女兒搗亂，還把女兒抱到懷裡教她看：「燦燦看，這裡寫著宜動土，宜是吉利的意思，就是說這日蓋房子好。忌出行，忌是不吉利，就是說今日不要出門。」

  「蓋房子，出門。」燦燦學爹爹那樣指指黃曆，一本正經地道。

  阿桔端了一碟新洗好的櫻桃進來，見父女倆這樣忍不住笑，「燦燦才多大啊，你教她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我女兒聰明，教什麼都會。」趙沉擡頭，鳳眼含笑望著妻子，看看櫻桃，朝她張嘴。

  燦燦喜歡吃紅紅的櫻桃，本來想爬起來自己拿的，仰頭看見爹爹朝娘親張嘴等餵的樣子，立即笑了，扶著爹爹手臂坐好，也張大了嘴，大眼睛期待地望著娘親。

  父女倆一起作怪，阿桔忍俊不禁，從盤子裡拿起一個櫻桃，故意為難地問女兒：「燦燦說，先給爹爹吃還是先給燦燦吃？」

  燦燦合了嘴，後腦勺頂著爹爹的胸膛往上拱，有些害羞又有些賊地指了指自己。

  女兒傻傻地可愛，趙沉低頭教女兒：「燦燦你看，你娘有兩隻手，下次她再問你給誰吃，你就說跟爹爹一起吃，讓你娘一手拿一個餵咱們。」

  燦燦眨眨眼睛，懂了，馬上催娘親：「一起吃！」

  趙沉滿意地笑了，又張嘴等著。

  父 女倆好像屋檐下燕子窩裡一起等餵的小燕子，只不過大燕子恬不知恥，阿桔一手捏了兩個，準備先後餵他們，燦燦急了，指著娘親另一隻手非要讓娘親兩手各抓一 個。小丫頭又聰明又傻，阿桔好笑，改成兩手拿，站到趙沉一側，右手去餵大的，左手去餵女兒，順便就停在女兒下巴前，教她吐籽兒：「別仰著腦袋，吃完肉把籽 兒吐到娘親手裡。」

  燦燦已經會自己吃櫻桃了，乖乖地張嘴，邊吃邊看著桌子上的櫻桃。

  阿桔這才瞪了一眼含著她手指不放的男人。

  趙沉看著妻子笑，又吮了兩下才意味深長地放開她，惹得阿桔心頭直顫。

  燦燦先吃完，把籽兒吐到娘親手裡，然後攥著娘親的手仰頭教爹爹：「吐這兒！」

  趙沉從命，把吃的光溜溜的櫻桃籽兒放到妻子白皙的手心裡，低頭教女兒：「燦燦也餵你娘吃一個，你娘饞得要流口水了。」

  燦 燦嘿嘿笑，趴在桌子上挑了一個最紅的櫻桃，剛要遞給娘親，又收回手，擡起左手也抓了一個，想要爹爹娘親一起餵。可是這樣兩隻手都占著，她就趴在桌子上起不 來了，著急地朝爹爹求助。趙沉朗聲笑，一把將女兒舉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燦燦高興了，分別把櫻桃遞到爹爹娘親嘴邊，然後再伸著小手等接籽兒。

  一碟櫻桃，一家三口歡歡樂樂地吃完了，換成十幾顆光溜溜的籽兒。

  阿桔把碟子端出去交給丫鬟，回屋時趙沉對她道：「下個月十八是黃道吉日，咱們那天搬過去，明天你讓牙婆子帶些人過來，跟娘一起挑些丫鬟。光是眼下這些肯定不夠用，挑好了讓宋嬤嬤先帶過去教規矩，等咱們搬過去時正好當用。」

  搬家是大事，阿桔問他：「要不要跟父親商量一下？」

  趙沉倒在炕上，扶著女兒讓她站在自己胸口，隨口道：「明天我會跟他說一聲的。」早搬晚搬都一樣，老頭子早就心裡有數了。

  他們父子倆的事情阿桔不好多問，見趙沉跟女兒玩得瘋，不由勸道：「別鬧了，該吃飯了。」

  「遵命！」趙沉托著女兒坐起來，頂著女兒額頭道：「娘親最大，咱們都聽她的才有飯吃啊。」

  燦燦咯咯笑，「吃飯！」

  趙沉心情好，晚上折騰起來就比較瘋，阿桔後背蹭著牆壁有些不舒服，哼唧著求他去炕上。趙沉不去，托著她走到桌子前，阿桔一看就更慌了，抓他肩膀求他：「桌子太響了，會吵醒燦燦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麼這麼難伺候？」趙沉啞著聲音將人放到桌子上，再把東西都推開，隨即將人壓下去，堵住妻子抱怨不停的嘴欺負起來。

  等桌子終於不再響了，阿桔的魂也快別男人撞飛了。

  趙沉壓在她身上歇了會兒，這才起身將妻子抱回炕上，簡單擦拭後摟著昏昏欲睡的人道：「後日不用進宮，我帶你去那邊看看，之前答應你的。」

  阿桔清醒了些，驚喜地問：「真的？」

  趙沉輕輕摩.挲她發燙的臉龐，「真的，以後那就是咱們的家了。」

  阿桔往他懷裡縮了縮，「要不要帶娘跟燦燦一起過去？」

  趙沉笑了笑，捏捏她臉頰抱怨：「不帶，就咱們兩個去，有了燦燦後，咱們都怎麼單獨待過。」

  阿桔心裡甜絲絲的，不過當趙沉的手又開始不老實起來，她心裡突然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單獨出門有什麼好呢，無非是兩個人可以說些私密話，做些小動作……

  再次被男人壓住，阿桔好生跟他商量：「先，先說好了，只是，只是看宅子，不許你……」

  「不許我怎樣？」趙沉越戰越勇，故作不懂地問捂著嘴的妻子。

  阿桔哪還說得出話啊，只能任男人為所欲為。

  兩日後，將女兒交給她祖母看著，趙沉神采飛揚地帶著妻子去看他們的武英侯府。

  一日下來，阿桔將府里風光好的幾處地方都逛了一圈，但好像又沒有逛過，因為每到一處，趙沉就要使壞一回。荷葉連片的湖水中央，小船晃得她擔心自己會掉下去，亭亭如蓋的梧桐樹下，阿桔盯著兩人合抱粗的梧桐樹幹看了半晌，雙腿抖得幾乎站立不住……

  重新進了馬車，阿桔靠在男人懷裡，終於明白趙沉並非想帶她看宅子，他就是想趁機放縱一次。

  她沒有看清新侯府，隨她同去的翠玉錦墨卻興奮極了，回到望竹軒便同沒能跟去的錦書綠雲炫耀，說得津津有味。新宅子啊，別說小丫鬟們好奇，就連蔣嬤嬤沒事時都喜歡聽她們念叨，整個望竹軒都一派喜氣洋洋。

  幾日下來，趙沉夫妻即將搬去新侯府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延平侯府。

  惟芳園裡，秦氏呆坐在榻上，眼睛望著不遠處桌子上擺著的觀音像，耳里聽著外面小丫鬟的唧唧喳喳，枯瘦如柴的手忽然攥緊。

  作者有話要說：趙燦燦：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趙灰灰：怎麼會！

  趙燦燦：那你去看新家怎麼不帶我……

  趙灰灰：咳咳，那個，看新家太累了，看你娘都累睡著了。

  趙燦燦：好吧，信你一次，再有下次就不給你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