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摘下標籤

  夜深人靜，觥籌交錯，餐桌上的菜餚如風捲殘雲般席捲一空，幾人聊著最新的時政，聊過去的時光，聊未來。

  不知不覺，大家都醉了，醉得意識模糊，胡言亂語。

  兩位友人喝多了，趴在桌子上打著呼嚕。

  就連小艾都喝醉了，她可能是第一次享受人間的美味，一開食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就連那些平常的燒烤也被她吃掉了一大半，然後醉醺醺的歪在椅子上發起了酒瘋：「艦長！我想釣魚，我還沒釣到魚！」

  「我連一條小魚都沒有釣到……嗚！我用了最優化策略的，怎麼連一條小魚都沒有啊！」小艾說到這件事，居然生氣地哭了起來，「艦長為什麼會這樣啊！嗚！」

  唯有王昊是清醒的，這一點猴兒酒還醉不倒他，看著眾人七拐八拐地倒在餐桌上，又有些落寞，他知道這一次的旅程到達了盡頭，該告別的人全都告別過了。

  於是只能站起來，將這兩位友人搬運到床上。

  碗筷什麼的，他這個客人就不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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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摸出一個智能機，將小艾痛哭流涕發酒瘋的樣子拍了下來，「嘿嘿嘿」地笑著。

  「讓你高冷，讓你計算！走了！」

  拉住小艾的手，一陣微風吹過，他們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

  ……

  小艾在回歸行星堡壘的一瞬間，便從發酒瘋狀態清醒了過來，回想起剛剛不受控制的樣子，整個身體直接僵硬在了那裡！

  而偉大的艦長閣下，一臉壞笑地玩著手機。

  手機中傳來她剛剛發酒瘋的聲音：「我連一條小魚都沒有釣到……嗚！我用了最優化策略的，怎麼連一條小魚都沒有啊！嗚嗚！」

  小艾別過腦袋，裝作一副沒聽到的樣子。

  作為合格的人工智慧，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

  不管什麼樣的嘲諷，都無所謂！

  結果那聲音越來越大，開始循環播放，隱約夾雜著艦長不懷好意的笑聲。

  「有的人假裝聽不到，那麼我把聲音調大一點。」

  「我連一條小魚都沒有釣到……嗚！我用了最優化策略的，怎麼連一條小魚都沒有啊！嗚嗚！」

  「我連一條小魚」

  這發酒瘋的聲音不斷播放，小艾的血壓越來越高，羞恥心越來越旺盛，雙手蒙上自己發燙髮熱的臉龐。

  然後，

  直接……死機了！

  ……

  ……

  最後的友人已經告別，王昊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可以告別的人了，於是乾脆下線休息。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才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

  表妹直接闖進門來，氣啾啾地說道：「昨天居然請其他的女人吃飯！不請我吃飯！」

  她今天穿著簡單的短袖短褲，露出兩條白嫩嫩小臂以及一貫以來的雙馬尾，雙眼亮晶晶的，又大又明亮。

  王昊打了個哈欠，鑽進衛生間刷牙洗臉，含糊地說道：「誰讓你昨天提早跑路了？否則你也能吃到的，誰讓你跑了呢？」

  「那是因為你又不讓我偷聽，一直待在店裡很無聊的啊！」

  「客人的事情，你怎麼能胡亂偷聽呢？」

  「那你搞完那些事情了沒？」

  「搞完了搞完了，別催啊……」

  吃完早飯後，就要對這個熟悉的家告別了，摸了摸院子裡曬太陽的貓，又關掉保險絲上的開關，將冰箱裡的食物分給鄰居。

  大媽大爺們全都有些疑惑：「你要出遠門？網吧不開了嗎？」

  「生意不好，倒閉了啊。出去旅遊一番，還會再回來的。」王昊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道，「這些菜吃不完了，送給你們吧。」

  「哦，哦，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大媽大爺們笑的合不攏嘴。

  在社區大媽眼裡，小王就是鑽石王老五。

  雖然穿著樸素，實際上是小區里最大的土豪。看他這個房子的位置就知道了，右邊有個大池塘，後邊的院子裡有個果園，房子占地面積特別大，這不是土豪又是什麼。

  於是，美滋滋地收下了這些蔬菜與肉。

  ……

  完成這些準備工作後，倆人在院子裡曬著太陽。

  「你還有最後一筆交易沒有完成，王同學。」小月在旁邊幽幽地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王昊伸出手，揭下了她頭上的【表妹】標籤。

  頓時，整個世界仿佛有些不一樣了。

  老王感覺自己能夠掌控世間萬物的命運，看穿萬物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但唯獨眼前這個妹子是個例外。

  原因很簡單：她並不屬於這一方世界，並不屬於以太深淵。

  作為一名來自史前文明的成員，她擺脫了【表妹】的標籤後，可以回到自己的宇宙當中，這樣一來便逃離了以太深淵的控制。

  「現在你自由了，來自異位面的旅行者。」王昊坐在台階上，看著麻雀們來來往往，聽著它們嘰嘰喳喳。

  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個長相奇異的圓盤形反重力掃地機器人，出現在手上。

  這是來自史前文明的掃地機器人，通過太陽能充電，全自動智能清掃。

  「家裡的衛生就交給你啦！」

  將機器人放進家中，打開開關，它開始勤勤懇懇地工作。

  「咦，這個東西很古老了吧？」小月好奇地望著這個機器人。

  這如同復活了過去的一個細胞，繼而復活了一個時代的生命氣息。那時的生活，仍存於尺牘，可以閱讀，可以理解，可以想像，可以在尺牘之間，看到那些流逝的生命與時光

  小月也同樣坐在了台階的陰涼處：「現在我告訴你那個秘密吧，那一位傳奇級的永恆者，乾脆稱之為【她】好了。」

  「【她】探索到了以太深淵的深層，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龐大存在。小艾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我們通常用大數來形容這些強大的唯心生命體。」

  「嗯。」王昊嗯了一聲。

  「這個存在顯得如此奇特，它是一個接近無限的有限，是一團高度複雜的信息集合體。它介於無形與有形之間，和樸素觀念下的「無限是永遠沒有盡頭」基本上差不多，幾乎是能以假亂真的無限了」

  「那麼【它】奇怪在哪裡呢？」王昊問道。

  「它可能包含了全部的全部，是一個可能存在的合取數。」小月解釋道，「你知道圓周率π吧，像π這樣的無理數，很可能包含著所有可能的數字組合，這樣的無理數被稱為合取數。而關鍵詞就在這句話中——包含著所有可能的數字組合……」

  「這個神秘存在，作為以假亂真的無限，可能也包括了以太深淵全部的模因組合。」

  「最關鍵的是，它的本能就是吸收新的信息以及創造。」

  「於是，在雙方發生接觸的那一瞬間，那一位永恆者以極快的速度落敗，並且被吞掉了，【她】在最後的關頭，發送了0-1檔案，完整描述了自己的探索經歷。」

  「被吞掉了？」王昊沉默了片刻，「後來呢，史前文明和這個【它】打起來了嗎？」

  「倒沒有。」韓小月道，「事實上，到了永恆者層面，單個個體幾乎擁有了整個文明全套的生產資料與專業知識，單個個體便是一個文明。以太深淵的生成探索本來就是個人的興趣使然，主體文明並不對此負責。」

  「哦，相當於主動作死，國家不負責。」

  小月沒有理會他的揶揄，繼續道：「但主體文明本身已經遭受到其餘魔神的瘋狂反撲。自我意識的存在，在這個宇宙域，如同黑夜中的皓月，顯得過於顯眼……」

  「於是這些外來者遭受到了本土勢力的強烈反擊？」王昊問道。

  「沒錯，為了對抗這些源源不斷的強大魔神，主體文明在以太深淵的淺表層，改造了大量的平行世界，讓其能夠承載生命的繁衍生息，並輻射了基因廣播。」

  「這樣一來，自我意識的存在不再是太過稀奇的東西了，我文明承受到的壓力也會減小一些。」

  王昊有些吃驚地翻了個白眼：「原來如此，這就是本土人類最終由來……不過這個原因是不是有點過分？創造出新的人類就是為了當炮灰？」

  小月伸出幾根手指，解釋道：「並非是你想像中的那樣。第一，從無到有，從零到一，本身就是一個奇蹟，沒有這個奇蹟就不會有最終的結果。第二，由於人類誕生的位面普遍位於以太深淵的淺層，真正強大的怪異很難抵達的位置，故而只是吸引一部分注意力而已。」

  「還有第三，主體文明其實想要創造更強大的物種……永恆者已經是我文明能夠創造出的最強單元，但對比起以太深淵的強大存在，還是太弱了點。故而想要看看，在長久時間段下，是否能夠誕生更強大的種族。」

  「你們就不害怕，誕生了更強大的種族，把你們屠殺殆盡？」

  王昊饒有興致地看著路面上的兩隻小螞蟻打架，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餅乾，掰了點碎末給它們。果然，打架打到一半，螞蟻們各自回家尋找幫手，搬運餅乾碎末。

  但接下來居然爆發了更大的戰爭，兩窩螞蟻為了這點餅乾碎末，瘋狂撕咬。

  不過小月卻沒有這樣的閒情雅致，欣賞這些螞蟻：「難道您不覺得，誕生更強大的有理智的種族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嗎？哪怕這個全新的種族，代替我們去探索整個多元宇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好吧……這個觀點暫時不去反駁，不過這個計劃明顯失敗了？就連史前文明，都逃離以太深淵了。」

  小月嘆息道：「差不多可以這樣認為。好在，本土人類似乎也適應了這方宇宙的生活。而且各大平行宇宙，也誕生了蓋亞意識這樣的東西，一定程度保護了本土人類的存在。」

  韓小月對這件事深表遺憾，深吸了一口氣：「再回過頭，說說那位被吞掉的永恆者吧。」

  「【她】被那位神秘的存在吞掉後，徹底喪失了意識，就連自己是死亡還是存活都是一個未解之謎。」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重新恢復了意識，發現自己的主文明已經跑路了，又被一個無法反抗的強大存在給抓住……這個強大存在正在創造一個新的【她】。」

  「很快，【她】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仿佛是鏡子裡的另一個自己，硬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看到老王那一副樣子，小月道：「但這個新創造出來的【她】，並沒有自我意識。因為自我意識是來自我方宇宙的獨特物理現象，是一種低熵體。自我意識這種東西很奇特，沒有自我意識的物種，與擁有自我意識的物種，是難以相互理解的。」

  「原本的以太深淵是不存在自我意識的，就連這一場戰爭也是因為自我意識引發。」

  王昊被這一段描述，說的有些毛毛的，「所以現在有兩個【她】了？」

  「不止是兩個。」小月將腦袋搖得像一個撥浪鼓一樣，「我剛剛說了，那位神秘的存在，本能是學習與創造。它發現第一個創造物失敗了，並不完美，又創造了很多，幾千個幾萬個吧，雖然越發的接近完美，但這些個體沒有自我意識，終究比不上原來版本的【她】。」

  「幾千個？」老王有點兒驚訝。

  「這一場景，是不是很適合做成一個解謎類的遊戲劇本？」

  「嗯……確實很適合。那為什麼不做呢？」

  「因為這個場景過於詭異，可能引發玩家的生理性不適應，【遊戲】計算了一陣子，還是選擇讓我來直接透露這個秘密。」

  小月嘆了一口氣：「到最後，【她】和那位神秘的存在發生了交流，想要了解自我意識的奧秘，必須要先成為人類，哪怕模擬成為人類也成。」

  這個奇怪的故事，說到這裡，王昊差不多已經明白了。

  他最後問道：「那麼，你又是怎麼出現的。」

  小月解釋道：「在我文明當中，個體總共有四個階段，『我』代表的是人類階段，小艾代表的是超凡者階段，不朽者階段暫且被跳過，【遊戲】代表的是永恆者階段。」

  ……

  （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