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妄界？

  鎮炁石的材質並不堅硬，大概就跟玉石差不多，稍微研磨就能夠得到細膩的粉末。

  當霍金斯就著水喝下鎮炁石的粉末後，體內三種詛咒就被鎮炁石的粉末引導聚集，在心臟位置糾纏在一起。

  一瞬間，他的意識從大腦轉移到心臟，在詛咒的引導下，前往未知的妄界。

  船上正在忙碌的海兵紛紛倒地，船長室內一片安靜，馬克手裡拿著剩餘的鎮炁石，目光有些猶豫的看著陷入昏迷的霍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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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殺死霍金斯，那麼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人的心思最為複雜斑駁。

  前一刻談笑風生，轉過身來就互捅刀子都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馬克很清楚，一旦霍金斯成功成為咒師，他將沒有任何機會殺死霍金斯，畢竟現在的霍金斯就已經如此強大，成為咒師之後必然更強。

  問題是……霍金斯真有那麼相信他？

  假如霍金斯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信任過他，那麼現在霍金斯真有他想的那麼不設防？

  正如霍金斯所說，看不見卻致命的危險才最讓人恐懼，馬克坐在椅子上不動，手握緊了又鬆開，如此不斷反覆。

  「輸了。」

  「我認輸。」

  「船長，你贏了，如果你能活下來，你會是我的船長。」

  馬克最後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昏迷的霍金斯，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不敢動手，其實在他猶豫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的輸了，而且他很清楚，這一次不敢出手，恐怕以後都不會在有機會，因為下一次同樣會如此。

  ……

  妄界是什麼樣？

  一千個抵達過妄界的咒師會有一千種答案。

  它混沌無序，但又似乎遵循著某種未知的規則在運轉。

  偶爾會有一些奇妙的物質誕生，但很快又會隱藏在混沌之中，或者回歸本源。

  霍金斯很突兀的出現在妄界，他的意識就像是海綿，而妄界無處不在的能量就像是海水，所以當他的意識出現在妄界的剎那，無窮無盡的能量就瘋狂的湧入他的意識，將他本來不可名狀的意識填充為完整的形態。

  在距離霍金斯數十光年之外，一個老者正在採集鎮炁石。

  這老者身上穿著灰色的長袍，頭上戴著一頂掛滿小骷髏的帽子，他手持鐵錘輕輕的敲擊混沌，漸漸一塊鎮炁石從無到有，從『混沌』中脫落。

  他還沒來得及欣喜，突然發出一聲輕咦，接著看向霍金斯所在的方向。

  妄界的距離其實很浮誇、不真實，數十光年在正常的宇宙是非常遙遠的距離，但在妄界只需一念即可抵達。

  老者沉思片刻，最終決定去探一探情況。

  一瞬間，他就出現在霍金斯不遠處，但剛睜開眼就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整個人跪倒在地，全身不斷的膨脹、鼓動，最後轟然炸裂。

  在妄界，咒師可以輕易的看穿物質的本質，同樣可以看透彼此的強弱。

  霍金斯的意識包含著極其龐大的信息，普通人如果想要解讀這些信息需要數十億年，想要掌握這些信息至少需要數百億年。

  而老者直接目擊霍金斯，所以他的意識瞬間被撐爆。

  不過霍金斯本身並不知道自己只是存在就讓一位強大的咒師遭到極大的傷害，他的意識正在接納來自妄界的信息。

  【你……想要……什麼？】

  霍金斯陷入沉思，這是妄界對他的提問。

  妄界並沒有意識，問題來自於『規則』，但其實是來自霍金斯內心深處。

  「永恆！」

  「彌補遺憾！」

  「親情、家園、冒險、遊戲……」

  隨著霍金斯的自我拷問，一個個詞語逐漸浮現。

  人活的越長，遺憾就難以避免的越多，霍金斯有很多很多的遺憾，時間可以彌補傷痛，但卻無法填補遺憾。

  馬克有一點沒有說明，這是他對霍金斯設下的一個小陷阱。

  在普通人第一次進入妄界的時候，考驗並不止最初期的精神衝擊。

  事實上，精神衝擊對霍金斯完全沒用，他進入妄界就沒感覺到任何的衝擊，這主要是他本身意識就極其的龐大，那點衝擊落在他的意識里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根本不起眼。

  而真正的考驗其實還在後面。

  在精神衝擊過後，初入者會遭到靈魂拷問，索求越多的人接下來面臨的考驗也越危險。

  唯有通過考驗，將身上所擁有的三件詛咒遺物融合成一件之後，才算是真正踏入咒師的行列。

  所以一般情況下，咒師家族培養後裔，都會純化其內心，儘可能消除亂七八糟的欲望，只保留最純粹最簡單的欲望。

  這種壓抑式教育雖然初期可以使讓下一代更容易通過考驗，但也容易導致下一代失去抑制後爆發出更難以遏制的欲望。

  比如馬克決定當海盜，想在普利斯金島嘗試屠村，其實就有這方面的影響。

  簡單來說，很多咒師其實都有精神病，這源自於妄界的精神衝擊以及家族內的欲望抑制。

  霍金斯並不知道這一切，他只是回答妄界的提問，而這也是他真實所想。

  當他回答之後，妄界混沌翻湧，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無數奇異的光景在混沌中明滅，一雙雙眼睛看向過來，接著又發出悽厲的哀嚎。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張海圖、一把黑刀、一顆假眼從霍金斯體內鑽出，三件詛咒遺物化為液體混合在一起，片刻之後化為一張黑底海圖回到霍金斯的體內。

  一道光柱落下，霍金斯出現在無邊無際的黑海之上。

  【活下來…願望達成！】

  霍金斯睜開眼，意識收到妄界規則傳達的信息。

  「只要活下來就可以達成願望嗎？」

  霍金斯看了看四周，他正站在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色大海上，明明是海洋他站著卻並不會下沉。

  這環境有些像傳說中的黑海。

  霍金斯觀察完環境，接著就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他的身體並不是真正的身體，而是一種能量體，他的意識很容易就確定這一點。

  也就是說，本體的種種能力並沒有帶過來，而他要面對黑海中的各種危險？

  不對。

  這裡不是黑海！

  霍金斯看著腳下的黑色液體，心裡做出新的判斷。

  雖然看上去很像，但黑海只是海水顏色是黑色，並沒有那麼粘稠。

  原來的霍金斯雖然並沒有進入過黑海，但卻遠遠的看過黑海，甚至將一塊銀幣扔到黑海之中。

  通過銀幣入水的畫面，霍金斯就可以判斷水的密度跟浮力。

  正因如此，他才確定這裡並非黑海。

  「活下來？」

  「如果是從敵人的襲擊下活下來，敵人在哪？」

  「如果不是從敵人的襲擊下活下來，那麼危險來自何處？」

  霍金斯掃視四周，心裡有不少疑問，他現在掌握的情報太少，必須動起來。

  以靜制動的大前提是有一定的情報基礎，他現在兩眼一抹黑，只能主動出擊，搜集情報。

  他剛抬起腳準備向前走，一隻黑手就從海水中伸出，抓向他沒有抬起的那隻腳。

  這黑手的襲擊時間卡的非常巧妙。

  正好是霍金斯舊力剛盡，新力未生之際。

  霍金斯瞥了黑手一眼，在黑手即將碰觸到自己腳踝的時候，他的重心下移，接著速度驟然提升，抬起的腳猛的踩向黑手。

  他的動作就像是視頻突然快進一樣，瞬間完成所有變化，直接一腳踩中黑手，黑手只能迅速的沉入海水中。

  偷襲失敗。

  下一刻，霍金斯對面不遠處，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男子逐漸從黑海中浮現。

  這男子臉色蒼白，嘴巴被黑色的細線縫合，最恐怖的是他的腹部，長著一顆浮腫的鬼臉，那張臉正貪婪的看著霍金斯。

  「你是我的敵人？」霍金斯看著男子問道。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陰沉的盯著霍金斯，而腹部的鬼臉則不斷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兩邊嘴角不斷有黑色的液體流出。

  「想拖延時間？」

  霍金斯果斷出手，既然敵人已經出現，那就直接打倒、殺死！

  他幾步靠近男子，就像是跳舞一樣，男子想要躲避卻正好撞在他的拳頭上，還沒被拳頭的衝擊力擊飛，接著就被他肩膀撞了一下身側，於是落在海水中翻滾起來。

  男子的身體很軟，而且冷的就像是一塊冰。

  雖然遭到霍金斯的接連打擊，但他落在海面上卻沒有沉入水下，反而翻滾幾下就迅速的起來，腹部的鬼臉大吼一聲，他就迅速的沖向霍金斯。

  其實霍金斯在五百歲之前都不會戰鬥，雖然有過『打架』的經歷，但說白了就是王八拳。

  在他五百歲的時候，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在亂世之中經歷了許多磨難，他才逐漸學會怎麼去戰鬥，怎麼去殺人。

  再後來，他經歷過的戰爭數之不盡。

  有人族對人族的戰爭，也有人族對異族的戰爭，戰鬥經驗自然而然越來越豐富。

  所以霍金斯不是天才，他只是因為活的時間長，經歷的戰鬥多，所以強大。

  男子剛衝上來，就像是故意迎合一樣，正好被霍金斯的腿掃中臉頰，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無比。

  這一腳下去，男子頓時倒地，還沒來得及起來就被霍金斯一腳踩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