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拐角相遇

  聞人千絕睜眼，從床上起來，才見某殿下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舒適的位置上看著書卷，一縷清晨的陽光灑下來，映照在他純黑的烏髮上，似乎鍍了一層金，好看得可以入畫。

  可是！

  外面砰砰砰的敲門聲他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看自己的書！

  「起來了？」感覺到聞人千絕的視線，百里夙夜淡淡開口，隨即，明玉般的手指移動，輕輕翻了一頁，眼睛都沒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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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人千絕：「……嗯。」

  該死的，她怎麼能指望這位七殿下去開門。從床上跳了下來，她去打開了門。

  裴遠歌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百里夙夜，一臉的焦急立刻變成了一臉的擠眉弄眼：「哎呀~七殿下也在這裡啊~真是好早呢！」

  「我昨晚住在這裡。」百里夙夜仍舊沒抬眼，語氣卻毫不含糊。

  「噗……」聞人千絕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裴遠歌這次終於躲了過去，扇子輕搖：「嘖嘖。好事成雙啊千絕~」

  「不是你想的那樣。」聞人千絕抬眸，卻看到了後面一個素白的身影，面容上浮現了淡笑：「裴公子，你男人也來了啊？」

  打嘴仗她也從沒輸給過別人。

  白盛落淡淡走進來，跟大家打了招呼，隨後便坐下不再言語了。

  她性子淡，只能由裴遠歌來說：「上次你拜託我的事情，我可是跑遍了整個京城替你去查的。昨兒歐陽說你回到了這裡，想著今天叫上盛落，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些吃的有什麼問題。」

  「盛落？」聞人千絕面上的笑仍然風輕雲淡，眼眸里卻閃過了一絲狡黠：「什麼時候叫的這麼親熱了？」

  「裴公子說，我總叫他小媳婦不太好。所以我們都改口了。」白盛落開口，說的很平常。

  「今天不行。」聞人千絕一口回絕：「出皇宮之前，我已經查到了那個雜役的家，據說他死之前曾經回過家，我想先去那裡看看。」

  「總得吃飯啊。順便嘛。」裴遠歌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冊子，隨意一抖，竟然有一丈多長，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飯店的名字和知名的美食：「喏，上邊這些，你任選。」

  聞人千絕正巧肚子也餓了，就算要查案，也不能不吃早飯，於是隨便道：「就名單上的第一個吧，我們挨家吃。」

  「好。」裴遠歌手一收，將那一長串的名單都收回來了，對面無表情的百里夙夜道：「七殿下，去吃飯呀？」

  這一招呼不要緊，等到了福壽酒樓聞人千絕才意識到事態有多嚴重。

  四個俊男美女同時出現，一下了馬車，就吸引了一大批人的圍觀。

  裴遠歌的風流，白盛落的淡漠、聞人千絕的痞氣以及某殿下與生俱來的尊貴優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點，尤其是百里夙夜。

  無論男女，眼睛沾到了他身上就好似移不開了一般。

  紛紛驚嘆怎麼會有如此絕世的人，而京城的貴公子中，似乎沒有這號人物！

  裴遠歌親自掀開了酒樓門口的水晶簾，讓他們三個先進去的。

  酒樓的老闆一見裴大少爺親自給掀了帘子，知道來者絕非一般人士，立刻清出了最好的房間，親自給人帶了上去。

  落座後，老闆已經滿頭的汗水，顫抖著把菜譜遞給了裴遠歌：「裴少爺，您看，今日想吃點什麼？」

  裴遠歌沒看菜單，隨口便點出了福壽酒樓里的名菜，有的在菜單上，有的不在：「佛手杏仁、紅燒鱔絲、一品蝦釀……最後的甜點要金窩絲。」

  「好嘞！」老闆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去做了，退出了廂房。

  「你倒是很會吃嘛。」聞人千絕托腮，隨意打量著房間裡面的布置，一處屏風上繪製著山水圖，隔開了門的位置，這樣傳菜的進來的時候就不能立刻看到客人。椅子和桌子都用上好的木頭做的，雕刻精美。連手中的筷子都比普通的要沉一些。

  「當然。」裴遠歌毫不謙讓，桃花眸笑得風流入骨：「所以說啊，你這次是拜託對人了。」

  百里夙夜只是慵懶地坐著，目光望向了窗外。手指有一搭無一搭地輕輕點著桌面，並不說話。

  他似乎天生就有這樣一種本事，即使再隨便的姿態，也能演繹出極致完美的味道。

  幾個人正在說話，忽然聽到外面傳來的議論聲：「剛才上去的那個，有個人是聞人千絕吧？」

  「你說那個廢物？怎麼可能？」聽到的人幾乎驚叫了起來。

  那四個人氣度非凡，怎麼可能有那個廢物！

  「你不知道選秀上的事情吧……」第一個說話的人聲音逐漸小了。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另外一個人喊道：「聞人千絕昨天還跟聞人府徹底決裂了呢！聽說啊，聞人二小姐現在還在宅院裡面養著呢……」

  聞人千絕砰地一聲推開了窗，托腮，對下面露出帥氣的笑容：「是啊，我還聽說她手臂骨折了，今後能不能練武都是個未知數。」

  樓下的人一抬頭，瞬間被她那個奪目的笑容迷惑了。

  緊接著反應了過來！媽呀，這不就是聞人千絕本人嗎！立刻嚇的四散奔逃。

  聞人千絕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輕聲嘆道：「早上的新鮮空氣就是好啊。」

  「嗯。」白盛落特別同意地點頭。

  百里夙夜唇邊的弧度緩慢出現，目光從她身上收了回來，這個張牙舞爪的小獵物，十足十地會嚇人。

  「傳菜——」門口傳來店小二的聲音。

  裴遠歌讓店小二進來了，不多時，桌子上的菜就擺滿了。幾個人都動筷開始吃飯。聞人千絕在吃的時候注意了一下幾道菜餚的味道。

  最後吃完甜品後，還是沒有發現飯菜有什麼問題。

  四個人下樓的時候又引起了一陣圍觀，最多的目光是落在百里夙夜身上的。聞人千絕忽然覺得手腕似乎很涼快，低頭一看，赤炎不見了。

  估計是聽聞有美食，它也想試試。

  聞人千絕交代了一句：「我有東西落在樓上了，你們先走，正好隨後我還要去一趟雜役的家裡。」便往樓上去了。

  匆匆趕到房間裡，果然見一團火紅火紅的小絨毛在剩下的菜餚上這個嘗一口，那個嘗一口。

  「你也不怕被別人抓了。」聞人千絕斜斜倚著屏風，調侃它。

  赤炎嚇得渾身一激靈，全身的絨毛都炸了起來，回眸見是聞人千絕，又不好意思地小跑過來，變成了她手腕上的手環。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一個年輕男子匆匆上樓，在拐角處不小心撞了聞人千絕一下，菜湯霎時潑出！

  聞人千絕很快地往後閃了一步，躲開了菜湯。

  年輕男子抬頭，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對不起，我太著急了。」

  他圍著後廚才能用到的圍裙，上面沾滿了油漬，可是自己的衣衫很是乾淨利落，一張年輕的臉上頗有幾分英俊，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簡直是整個夏天的陽光。

  讓人，很是舒服。

  「你是後廚的人？」聞人千絕挑眉。

  「嗯，前面的人不夠用了，大廚讓我來送一下菜。那個，客官，你不要緊吧？」年輕男子笑得很是抱歉。

  聞人千絕側開，給他讓了一條路：「沒事，你去吧。」

  「謝了，客官。」年輕男子低眸，俊逸的面孔上笑意似乎愈加深邃，但是沒有再說什麼，托著盤子匆匆上樓了。

  就在他從聞人千絕身邊經過的時候，赤炎躁動不安地扭了幾下。

  聞人千絕安撫了赤炎，眸子裡閃動了一分疑惑。

  赤炎平時不會對任何人有反應，除非是她受傷了，或者是……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出現了！

  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她眉頭微皺起。剛才那個年輕男子的氣質很特殊，絕不是一個廚房裡干雜活的小廝能有的態度。

  相反，他很像是坐在這個酒樓里吃飯的人。

  剛剛他撞到自己真是只是一個意外麼？她唇邊挑了個嘲諷的弧度，若不是，將來他們必然還有再相見的機會。

  從福壽酒樓里出來，聞人千絕按照調查到的地址回到了死去雜役的家。

  一間破敗的草房，她在外面敲敲門。

  不多時，傳來一個老太太蒼老的嗓音：「誰啊？」

  「大娘，我是您兒子的朋友，來問問他的事情。」聞人千絕斟酌著語句，儘量說的不那麼傷人。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道：「進屋說吧。」

  她的眼睛發白，毫無焦點地看著聞人千絕，都沒有看到她的臉。她揮揮手，這個老太太的眼睛看不見了。

  跟著走了進去，老太太還念叨著：「我兒在宮裡怎麼樣啊？上次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前幾天就有人給我送了銀子，說是兒子給的。突然給什麼銀子，別是他在宮裡出什麼事情了吧？」

  原來她還不知道兒子出事了。

  聞人千絕笑笑：「沒事。我是來問下上次他回家的事情，是給大娘帶什麼東西麼？」

  她問的話也只是試探，因為那個雜役臨死的時候是偷偷從皇宮中溜出來的，沒人知道他要幹嘛。

  「那些日子我身體不太好，他也不聽誰說了，回來給我抓了幾服藥，買了點我愛吃的點心。就這些。」老太太摸索著給聞人千絕倒水：「閨女，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做錯啥了？」

  點心？

  聞人千絕放下了一錠金子：「沒有。他在皇宮裡好得很，可能最近不能出來看大娘了，積攢的銀子讓我帶給大娘。」

  白髮人送黑髮人，是最傷心的事情。

  就算老太太終究得知道，也不該是從她口中說出來。

  她眼眸一深，問道：「大娘，你愛吃的點心是什麼？我來的時候他囑咐過我，要給您買點再回去。」

  老太太笑道：「麻煩閨女了，就是清河齋的芙蓉酥。出門左轉不遠就是。」

  「好。」聞人千絕淡笑著起身，去了老太太口中的清河齋，不過是一間門臉狹小的普通糕點店。

  見有人買東西，店主才懶散地從屋子裡走出來：「姑娘要買點什麼？」

  「芙蓉酥。」聞人千絕淡淡開口。

  店主一愣，隨即卻忽然睡醒了似的，認真地打量了一番聞人千絕，緩緩開口問道：「你買那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