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一切回到原點

  姬無情挑眉：「你懷疑我下毒？」

  聞人千絕聳肩膀：「誰知道呢，小心點總沒有壞處，你說對不對？」

  

  姬無情冷冷張口：「你猜錯了。我請鳶兒公主過來，只是想看看她的身上是否也有龍血。睚眥，不像是會有親情的人。你說是麼？」

  聞人千絕眨眨眼：「那是過去的你們。現在的他，比你想像的，要有人味的多。」

  「哈哈哈哈哈哈……」姬無情仿佛聽見了天下最大的笑話。

  笑著笑著，眼角似乎有晶瑩的淚水。

  她緩慢勾唇，眼波流轉，看向了百里夙夜：「我當真不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睚眥，你說是麼？」

  百里夙夜的一雙暗夜眸冷冷地看過去。

  縱然姬無情長著跟聞人千絕一模一樣的臉，他的眼神卻截然不同。

  而且，他很能分辨得出誰是誰。

  「罷了，你們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一年之約尚且未到，我不會跟你們動手。你們走吧。」姬無情霎時之間意興闌珊，仿佛一個字都不想跟他們講。

  聞人千絕站著沒動。

  「怎麼？」姬無情的手指白皙瑩潤，如玉一般，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位置，見聞人千絕沒有反應才回過頭來，咧嘴，一抹陰森的笑容浮現：「你想現在就決一勝負？」

  聞人千絕沒有說話。

  此刻若是走了。姬無情再起什麼么蛾子，到時候怕有其他無辜的人死去。

  若是不走……

  她們兩人之間畢竟還有一年之約在身。

  這……

  也確實違背了君子之約。到底該怎麼辦？

  正在猶豫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瘋瘋癲癲的皇后已經蹭到了他們的身邊。因為皇后瘋了，聞人千絕對她沒有防備。

  突然之間，皇后拉著百里鳶就開始撕扯起來：「賤人！你這個小賤人！誰說皇上最寵愛的是你，明明是我的兒子！」

  她瘋瘋癲癲的，有時候能零零碎碎地記著一些，有時候說話又特別沒邏輯。

  「你給我放開！」

  百里鳶很怒，她揚手要推開皇后，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全身酸軟，使不上一點內力。

  是了，穴位被封住太久，此刻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只是大家一錯神的功夫，皇后竟然失足跌下山崖，臨掉下去的時候拼命抓住了百里鳶的袖子……

  竟然把百里鳶也帶了下去！

  「鳶兒！」

  「母后！」

  兩道聲音分別響起。

  緊接著，聞人千絕狠狠地瞪了一眼百里初辰！

  「哈哈哈，這可不怪我，怪你自己沒有看好小綿羊。」姬無情很開心，掩口笑得風情萬種，魅惑天成。

  「鳶兒。」聞人千絕咬牙，看了一眼山崖下面，能看到底，也足以把人摔死了。

  她剛要往下跳，千鈞一髮的時候，被人扯住了。

  百里夙夜一把扯住聞人千絕，眼神卻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緩緩地向上看去。

  那裡，一顆流星挾裹著火焰從天際墜落……

  仿佛耀眼的火球，帶過一道弧線，從他們的眼前划過，狠狠地朝著山崖底部墜落了下去……

  「剛剛那是……」強風拂面，聞人千絕睜大了眼睛，仔細回想著剛剛那顆「隕石流星」……

  「無痴？！」她掩口，「他怎麼會在這裡？」

  半空中的風呼嘯著。

  短短的時間，在意識中被延長得好似無限長。

  百里鳶抿唇，任由髮絲被風吹得紛亂揚起，周圍還有皇后無所知覺的狂笑聲音。

  原來自己還沒活過多大，就要死在這裡。

  臨死的時候，最想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百里鳶抿唇，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絕艷的面容，唇紅齒白，漂亮得不像是凡間的人，那一雙狹長的鳳眸宛若含了兩顆黑曜石，輕輕一眯，足以碾碎無數人的芳心。

  為什麼直到最後，還念著那個人。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很快就要墜落到地面了。一聲響過後。百里鳶感覺……嗯……好像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痛苦。

  她睜開了眼睛，天是藍的，雲是白的。

  雖然距離自己很遙遠。

  也不太像是地獄麼……

  難道自己上了天堂？百里鳶抿抿唇，暗自嘆道好快，沒受什麼痛苦。

  她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忽然感覺到自己身下似乎是什麼軟軟的東西。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凜冽如玉質，無奈得有點沙啞，淡淡開口道：「好重啊……」

  百里鳶全身一凜，看了看自己下面。

  無痴活活就是她身下的肉墊子，摔得髮絲散亂，紅色的衣服宛若火一般鋪在地上，緩衝了她下墜的力量。

  百里鳶愣了一秒，確認眼前看到的是真的，忽然怒了：「你瘋了嗎！」

  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根本就是死的節奏！

  他仗著自己是鬼靈，不會摔死！摔個半殘廢也很容易吧……

  無痴笑了，殷紅的唇張開，說道：「千絕教的，當個男人要有紳士風度啊。」

  這話……

  百里鳶一震。想起初次見面，她墜下高樓，也是當時還是少年的無痴想也沒想，跟著跳了下去，墊在了她身下。

  就是那一眼的風情，註定了她今生一定會有此情債。

  記憶中美貌少年的容貌和當今無痴谷主的絕世容顏重合，分明是一個人啊……

  兜兜轉轉，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鼻子一算，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無痴見百里鳶哭了，皺皺眉：「摔疼了？還是摔傷了？」

  百里鳶揉揉鼻子，什麼也不說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就往懸崖邊上走。

  無痴納悶，也跟著站了起來跟在後面：「鳶兒，你要去哪裡？」

  「不去哪裡，回去。」百里鳶的眼淚如斷線了的珠子，不斷地落下來。明明對她沒有感情，為什麼要在她忘記的時候又來招惹他。

  無痴這個該死的，他難道不清楚自己對女人有多大的魅力嗎？

  百里鳶越想越不爽，於是哭得便越來越厲害。

  無痴上前嬉皮笑臉：「不至於哭鼻子吧，你看我都沒哭呢？」

  「不用你管！」百里鳶回頭對著無痴就是猛然一推。

  無痴沒有聲音，生生地受了一下。

  收回的手上有濕潤的感覺，百里鳶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有紅色的痕跡……是血。

  「你受傷了？」

  百里鳶回身，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無痴胸前的位置，果然濕潤了一大片。

  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下來，又承受了百里鳶本身下沖的力量。怎麼可能完好無損。

  「你才看出來啊？」無痴仍然在笑，可是臉色蒼白得很，嘴角也有血溢出來。

  「你怎麼不早說！」

  百里鳶咬唇，雙眸紅得好似要滴血一般，扶著無痴坐下了，也不管男女之間授受不親的事情了，撕開了他胸前的衣服，看了一下傷口。

  看樣子很特殊，是摔破的，可能肋骨都斷了幾根。

  呼吸一下子被攫緊了，剛剛的眼淚完全被忍了回去，百里鳶咬牙道：「我找東西幫你固定一下，然後你先休息，我內力雖然不多，能幫你一點是一點。」

  說著便要轉身去找樹枝。

  她的手被拉住了。

  回眸，仍然是無痴沒心沒肺的笑容，配上那雙狹長的眸子，簡直美得天姿國色，讓人的呼吸一滯。

  「別去了。這點小傷不要緊。我很快就會恢復的。」無痴淡淡出口。

  仿佛配合著他說的話。

  果然剛剛還在流著的血，已經不怎麼流了。

  胸口的肌膚顏色也在變化，淤血在散開，肋骨在修復，驚人的自我修復能力讓百里鳶看到咋舌……

  「這……」

  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

  「嘶——」無痴倒抽了一口氣，「喂，好得快歸好得快，疼還是很疼的。你不要戳來戳去的好不好。」

  「哦哦哦。」嚇得百里鳶趕忙收回了手。

  山崖下面濕氣重，無痴的衣服被撕開了，要麼也被血污染了，穿著一定很不舒服。

  她想了一會兒後，還是拾了一些樹枝之類的，想辦法點燃了火。聚攏了一個小小的火堆，兩人圍著烤火。

  看著百里鳶的一舉一動，無痴有些好奇，她一屆公主，怎麼會生存上的東西。

  「生火你是從哪裡學的？」

  百里鳶淡笑：「說來有趣，小時被夜哥哥甩到邊疆去看戰場，有時候會看到當兵的做這些事情，自己從來沒做過。等我去了無心谷鎮守入口時，自己露宿在外面，該會的都得會，尤其是這生火。」

  她一心回憶往事，火光映在她明媚的臉蛋上，不知有多好看：「那時候我才知道，以前我看人做簡單，自己想好好生起來一堆火，在沒有火種的時候千難萬難。好在我都練習會了。」

  無痴聽著，很沉默。

  最後一句話她輕飄飄地帶過，可，他能想像得到當初百里鳶怎樣從一個嬌滴滴的公主，到學會這生火。

  無數次煙燻火煉，無數次轉著手中那根木條，鑽木取火。

  空無一人的密林，一個最危險的地方，她一個弱女子，與虎狼為伴，不知為的是什麼。

  她在無心谷原來受了那麼多的苦，自己卻完全不知道。

  怪不得她走的時候那樣的決絕，想必對無心谷，真是夠了。

  「你在想什麼？」百里鳶難得見到無痴想事情入神，不由得有了幾分的好奇，索性開口問了。

  無痴的思緒緩慢抽離回來，一雙狹長的鳳眸看準了百里鳶，他忽然開口道：「鳶兒，讓你再跟我回到無心谷，你願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