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3、小手冰涼

  何止是熟悉？

  簡直是天天見。

  比如此時，他只需要照照鏡子，就可以見到這個人。

  是他自己。

  李笑非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尊被無數收割者古早王族供奉的進化之神，居然是他自己。

  他不由得站起來，靠近，仔細觀察。

  沒錯。

  不論是五官，還是表情，都和你自己一模一樣。

  這神像，正是他自己。

  這讓李笑非百思不得其解。

  

  當初在那些遺址所見，收割者王族們所供奉的神祇不明，所有的神像都被打碎，無法拼湊復原。

  而且各族的史書中，對於所信奉神明的記載，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就好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這位神明，從現實世界中直接抹除。

  其中鰯鐵族古城中的那尊無頭神像，已經是最完整的一件。

  這種現象很不正常。

  非常詭秘。

  但顯而易見，對於李笑非來說，現在更加詭秘的是，這尊神像，真正的相貌，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怎會如此？

  他想不通。

  清風徐來。

  李笑非收回目光，收束心神。

  他的目光，落在了泥桌上的白色獸皮。

  上面寫了很多的東西。

  作為一個千金大小姐，司空雪的字曾經寫的很一般，但此時獸皮上的筆跡，卻是工整有力，一筆一划非常的清晰。

  有些地方，甚至還配上了插圖。

  是一些很有意思的趣味插圖。

  全部的內容，是在介紹外面的世界，人類社會之中一些基本的行為規則和秩序。

  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則。

  一些公認的禁忌。

  就好像是一篇行為準則一樣。

  李笑非一看，就知道這是在為女兒做準備。

  任何一個孩子，不管她再如何的聰明智慧，如何天賦異稟，一旦脫離人類社會太久，在孤獨的環境之中長大，都會變『野』。

  這種『野』，一旦到了文明社會，立刻就會變得格格不入。

  很顯然，司空雪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所以才竭盡全力地編制出來這樣一份行為準則。

  對於一個曾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來說，司空雪做這些事情，顯得略微有些笨拙，也不見章法系統。

  但卻從那已經練得工整有力的字跡里，看到了為母則剛的良苦用心。

  李笑非看著這白色獸皮，安靜地思考了許久。

  他回頭看了看。

  司空雪在獸皮的躺椅上，睡得安靜甜美。

  微微翹起的嘴角，彰顯出她應該是做了一個好夢。

  李笑非輕輕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小手白皙，冰涼。

  許久，李笑非緩緩地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走到了一個茅屋門口，看了一眼，走了進去。

  約半個小時後。

  躺椅上的司空雪醒來。

  她的眼神先是有些茫然，旋即猛然想起了什麼，立刻坐起身來，朝著四周搜尋。

  沒看到那個身影。

  亮光從美麗的眼眸中迅速暗淡下去。

  但就在這時——

  吱呀。

  旁邊的籬笆屋門被推開。

  「起來了？先吃點東西。」

  李笑非從裡面走出來，端著一個餐盤。

  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

  司空雪看著餐盤裡的美食，美麗的眸子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都是她喜歡吃的。

  是曾經在重闕城的時候，和李笑非去商場餐館的時候，她必點的幾個招牌美食。

  「吃點東西吧。」

  李笑非把餐盤放在她面前，道：「是不是很久沒吃了？」

  司空雪靜靜地看著李笑非，許久才撲哧笑了一聲，道：「你做的？」

  李笑非點點頭：「身上一直都帶著食材呢，這麼多年找你，多少都會準備一點，一直都在想，如果真的找到你了，到底給你準備點什麼禮物好呢，最後想來想去，準備了兩種東西。」

  司空雪白皙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欣喜。

  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被人如此用心地呵護對待呢？

  看著眼前餐盤裡面，擺放著的四種美食，她品嘗了一口仙荔蒸肉，難以控制的陶醉神色，道：「這份禮物我非常喜歡，另外一件是什麼？」

  李笑非微笑道：「吃完了就知道了。」

  司空雪輕哼了一聲，也不說話，拿著筷子，認真地吃了起來。

  「你也吃點？」

  吃了好幾口之後，她才看向李笑非。

  李笑非坐下來，坐在她對面，微笑著道：「我看著你吃就好了。」

  司空雪看了他一眼，也不矯情，又大快朵頤起來。

  在這山谷之中，雖然她也種植了諸多蔬菜，李安意也可以狩獵到野獸，可她的手藝就很一般，也缺少一些調料，就很難做出這種美味佳肴。

  吃完了。

  李笑非拿出紙巾，幫她擦擦嘴。

  「第二種禮物呢？」

  司空雪伸出雪白的小手，臉上寫滿了期待。

  李笑非微微一笑。

  微光閃爍。

  下一瞬間，面前出現了很多個禮盒。

  司空雪一看包裝，頓時眼睛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高檔服裝的禮包。

  李笑非送她的第二種禮物，就是奢侈服裝。

  曾經身為重闕城頂級商會大小姐的她，被父母當做是金絲雀一樣養著，為數不多的愛好就是美食和服裝。

  當初剛和李笑非一夜風流，身上的衣物都被撕碎，第二天李笑非買了很多的奢侈品服裝來給她。

  司空雪就是喜歡穿著那些好看又昂貴的衣服，哪怕並不穿出去，只是在鏡子面前孤芳自賞，都是她最快樂的時刻。

  她自己也知道，這種愛好，庸俗而又可憐。

  但她就是喜歡。

  那是她為數不多可以自由選擇的事物。

  而在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流浪和危險生活之後，這種昔日的愛好，早就成為了過眼雲煙，再也無法體會。

  其實也沒有必要去追憶和體會。

  但是當李笑非再度拿出這些好看、昂貴但卻毫無『價值』的東西之後，司空雪的內心，一下子就被狠狠地觸動了。

  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他，還牢記著她的小愛好。

  也只有他，會願意去滿足她這些無聊的小愛好。

  會記著她，念著她。

  陪著她一起幼稚庸俗。

  或許這也是多年以來，哪怕是在為最危險的環境之中，她依舊沒有放棄對他的思念和信任，從來都沒有一絲絲的怨念的原因吧。

  「我穿給你看，好不好？」

  她興奮地拿起這些服裝袋。

  李笑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