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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真想嫁人,換一個

2024-08-19 02:31:43 作者: 官養呢

  周遭安靜無聲,一滴水沿著曲彎形的水龍頭「啪嗒」一聲回流進了過濾網中。

  

  顧京律微微掀了掀眼皮子,見面前的女人沒有任何反應,又繃緊了些身子,沙啞地說道:「你要是不好開口告訴你父母,我去幫你說。」

  畢竟這事兒是發生在他公司旗下的商場裡。

  而且祝願和顧半煙一樣,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半個妹妹,既然是妹妹,那就沒有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火坑裡跳的道理。

  他的道理,大義凜然。

  祝願抬起下巴,直勾勾地投射出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試圖在這個男人的臉上尋找一些與平常不同的情緒。

  渴求也好,強制也罷。

  但是她找不到,挖掘深邃眼底的最後一丈光芒,除了兩分悲憫以外,只剩荒漠般的平息。

  「我不需要。」祝願一字一頓,堅定地回答道。

  可憐她?

  她才不需要誰的可憐。

  顧京律眯起眼,同樣看著她,原本慵懶隨意靠在水池邊的身體已經直了起來,壓迫感很強,不斷壓縮著空氣密度。

  他舌尖頂了頂上顎,聲音雲淡風輕:「真想嫁人,換一個。」

  一共七個字,落在祝願的心裡沉重得卻像七座山。

  吸了吸鼻子,祝願將手中的調羹也放下了,眉眼低垂著,被窗欞外的淡淡金光所籠罩,「你娶我。」

  不是反問句,也沒有任何要對方回答的意思。

  答應與不答應,兩個極端,涇渭分明。

  連逃避的藉口都不存在。

  她有七分認真,三分期待。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什麼回答。

  顧京律嘴唇只是翕動了兩下而已。

  「不想娶就別管這麼多。」祝願不耐煩地說道,剛才還有的食慾在這會兒消失得蕩然無存,她靠到了椅背上,同樣輕描淡寫:「不是顧總說的麼,我們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床伴關係而已。」

  過去一年是,昨天晚上也是。

  至於未來,分道揚鑣還是繼續狼狽為奸,看她心情。

  她才是掌控一切的主神。

  男人皺起了眉頭,聲音當中充斥著慍怒:「祝願你幾歲了?為了什麼值得搭上一輩子的幸福?」

  祝願同樣拔高了嗓門,嘴快地回答道:「我幸不幸福又和你有什麼關係了?」

  連身體都可以搭進去。

  幸福又算得上什麼東西。

  走下位置,祝願緩緩走到了男人跟前,圓潤的杏眼烏黑透亮,她呼吸聲很輕,紅唇輕啟:「顧京律,我只憑感覺活著。」

  倆人四目相對,互相在暗滋滋地較著勁。

  最後還是顧京律率先別過的視線。

  他轉身走到了窗台邊,拿起上面放著的一包煙和打火機,「啪嗒」一聲熟練點燃,眉眼逐漸被指間夾著的那根煙所升起的白霧模糊。

  嗓音很沙:「別讓我對你太失望。」

  不喜歡聞這麼濃的菸草味,祝願蹙起了眉頭,無所謂的回答道:「反正從小到大,你也沒對我滿意過啊。」

  這個反調,不唱不行。

  她往床邊走,一股腦兒地倒出了那個紙袋子裡的衣服,有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直接套在了身上,然後想拿著手機離開。

  這裡已經開始讓她覺得窒息了。

  身後的男人輕輕彈了彈菸灰,出聲喊道:「留這兒。」

  轉過腦袋,祝願雙手插在口袋裡,只見他在水池上碾滅了菸頭,然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穿了起來。

  顧京律低聲說道:「把粥喝了,我讓人過來接你。」

  他先走出門,開車離開了。

  —

  祝願換上了羽絨服裡面的衣服,也沒在屋子裡久待,扎了個頭髮就走出去了。

  應該是遠離市區的原因,這兒早上不僅沒有霧霾,空氣也很清新,光禿禿的樹枝向上生長,四分五裂了一碧如洗的天空。

  突然,祝願的手裡被塞了一樣很小的東西,塑料外衣「咯嘰咯嘰」的響著,她攤開手掌一看,發現是一顆彩虹色的小糖果。

  給她這糖果的是個扎倆羊角辮兒的小女孩,穿著很喜慶的花棉襖,甜甜地說道:「漂亮姐姐,你剛才和顧叔叔吵架了嗎?」

  出租屋隔音效果不好。

  聲音一大,全劇都能聽見。

  小女孩剛才就在外面玩,雖然聽不懂大人們講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通過語氣判斷,知道事情沒那麼好。

  她奶聲奶氣地繼續說道:「漂亮姐姐不要生氣呀,顧叔叔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給我買了芭比娃娃套裝,還有很多很多好看的童話書呢。」

  祝願低下頭,瞥了這小鬼頭一眼。

  腳上穿的鞋子是牌子貨,估計也是那個男人送的,再聯想到昨天晚上來送雞蛋的那位老太太,她抿唇回答道:「顧叔叔只對你們很好而已。」

  對她,除了不耐煩就是不耐煩。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但凡這男人也能對她如此體貼入微,那麼她也絕對不會走到要和他「相殺相折磨」的這般田地。

  小孩兒估計聽不懂,眼睛眨巴得厲害。

  祝願這才注意到她細而乾癟的手腕上戴了一個淺藍色的手環。

  臉色也比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要蒼白很多。

  「謝謝你送給我糖果吃。」祝願蹲了下來,摘下了手上的那根鑽石手鍊,往小女孩兒的手上繞了兩圈,說道:「所以我也要送你一份禮物。」

  當季新款,每一顆都是很稀有的E級鑽石,折現的話至少價值七位數。

  對她而已可能只是一件簡單的首飾而已,但對某個家庭而言,卻是一道希望的曙光。

  小女孩似乎不太好意思收下,想要拿下來還給她。

  祝願瞪了她一下,兇巴巴地說道:「不准拿下來,回家給你媽媽,也不准告訴她誰給你的,不然我就把你芭比娃娃的腦袋給擰下來。」

  反正這活兒她輕車熟路。

  小的時候沒少擰顧半煙的娃娃。

  「嗝!」小女孩兒被嚇了一跳,怯生生地看著她,連話兒都不敢說了。

  不遠處開進來了一輛銀灰色的賓利。

  助理受顧京律的指示,是過來送祝願回家的,透過擋風玻璃,看到她竟然連個小女孩都欺負的時候,心臟緊了緊。

  一點兒都不敢惹這位大小姐。

  所以停好車後,夾緊屁股馬不停蹄地就下去了,小跑到祝願面前,露出八顆牙齒說道:「您好,豬小姐。」

  過於緊張,舌頭打結了都不知道。

  「豬?」祝願反問,「生氣」倆個字都快要刻在腦門上了。

  助理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思想鬥爭了好幾秒鐘,為保住小命,他一根手指往上推住了自己的鼻孔,然後模仿起了豬叫聲:「呼嚕,呼嚕。」

  是這樣嗎?

  大小姐喜歡的打招呼方式。

  祝願:「……」

  她不明白,顧京律搞得是他媽什麼慈善企業嗎。

  怎麼什麼人都聘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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