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愛恨盲目

  莊思寧是在第二天下午醒來的。

  卓家人緊繃了一天一夜的神經，終於鬆了松。

  莊思寧視線一一掃過病床前的面孔，隨後又看向了卓賈詡。

  卓賈詡急忙說道，「小軟沒事。」

  莊思寧這才閉上眼睛，緩了緩渾身的疲倦。

  醫生說老太太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不宜過多打擾。

  卓長風讓其他人都回去休息，自己則留在醫院陪著莊思寧。

  剛上車，卓輕風就把警局那邊的情況告知了卓賈詡，「她在那邊鬧得很厲害，吵著鬧著要見你，也不配合警方調查。」

  

  卓賈詡揉了揉眉心，「讓她鬧吧。」

  卓輕風也是這麼想的。

  這些年來，卓思然就是仗著家裡人對她的寵愛，犯了錯就哭一哭，鬧一鬧，便能得到家人的原諒和包容。

  可這樣的原諒和包容，並沒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變本加厲的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應該讓著她。

  況且這次她還傷到了疼她寵她的家人，實在讓人無法原諒。

  卓賈詡回到酒店，推門進去，丁雲秀就坐在客廳沙發上。

  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看那樣子，估計回酒店後就一直坐在那裡沒動過。

  見卓賈詡進屋，她表情動了動，幾次想開口叫他，可聲音就像是卡在了喉嚨里，發不出半點聲音。

  卓賈詡脫下外套。

  她急忙起身，和往常一樣要去接。

  這一次卓賈詡卻避開了她的手，而是將外套隨意的放在了沙發椅背上，扯了扯領口的領帶開口，「我已經讓人去準備離婚協議了，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合理範圍內我都會滿足。」

  「不！」丁雲秀的表情終於皸裂，「我不離婚！」

  卓賈詡表情冷漠且疏離，「那就讓律師跟你談。」

  丁雲秀終究繃不住，聲嘶力竭的問他，「為什麼？我陪了你那麼多年，你就沒有一刻在意過我嗎？」

  聲音墜地，卻無回答。

  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丁雲秀吃吃的笑了起來，「所以，你從來就沒愛過我，對吧，哪怕一天，都沒有，對吧？」

  聲音里都是淒涼。

  「抱歉。」卓賈詡是愧疚的，但不多。

  丁雲秀髮了瘋一樣開始砸東西。

  可不管她鬧得有多凶，有多失態，卓賈詡始終如隔岸觀火般，不為所動。

  鬧夠了，也鬧累了，她跌坐在地毯上。

  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全都掉落下來，盡顯狼狽。

  丁雲秀再也不復往日的神采，整個人灰敗得如同被主人丟棄的破娃娃，眼底再也沒有了光。

  「其實我知道，你從來沒愛過我，你只把我當她的替身。」

  她自顧自的說著。

  卓賈詡蹙著眉，極冷的看了她一眼。

  「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那晚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丁雲秀挺起了背脊，笑得有些得意，只是這些得意跟她此時的狼狽，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很分裂。

  卓賈詡原本冷漠的表情終於動了動。

  丁雲秀笑出了聲，「其實那晚你喝得很醉，嘴裡一直念叨著那個女人的名字，還把我誤認成了她，我本打算假戲真做，最後關頭你卻推開了我。」

  她一直盯著卓賈詡，看見他臉上表情起了變化，就愈發得意了，「你是想問，孩子是怎麼來的對吧？孩子是你的，親子鑑定也是真的，因為我知道你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知道我懷了孕孩子還是你的，肯定會給我名分。」

  他也的確給了。

  只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可惜的是，那孩子終究是沒能保住。」丁雲秀苦笑，「我做了你那麼多年秘書，對你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甚至連你每年一次的體檢都是我幫你約的，所以我花了點錢買通了關係弄到了你的精子，做了試管。」

  她臉上還帶著笑，可眼底全是瘋狂。

  「醫生當時告訴我說，胚胎發育不是很好，建議我重新做，可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堅持用了這個胚胎，所以才會在懷孕的時候，出現各種問題，也因為保胎，我吃了不少的苦，沒想到孩子還是早產了……」

  一想到那個孩子，丁雲秀就有些繃不住，捂著臉，眼淚從指縫中掉落，「其實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沒了氣息，是我花了錢讓醫院瞞著這件事，然後托人找了個剛出生的女嬰來代替我死去的孩子，沒辦法，誰叫我因為產後大出血而摘掉了子宮呢？」

  沒了孩子，她就沒了依靠，更沒了在卓家立足的根本。

  她沒有別的選擇。

  卓思然就是她托人找來的剛出生的女嬰，她給了卓思然生母一大筆錢。

  那女人還是個高中生，瞞著家裡未婚生女，根本不敢養，也養不起。

  有人願意給錢收留這個孩子，她自然雙手奉上。

  也因為跟著卓賈詡多年，丁雲秀很清楚卓賈詡是個什麼樣的人。

  知道他喜歡女兒，是個十足十的女兒奴。

  有了女兒之後，卓賈詡對她的關注開始多了起來。

  他給孩子取名為卓思然，明知道思這個字，和莊思寧的思撞上了。

  可他還是堅持用了這個字。

  名字最後的然，是他心裡那個女人的名字。

  丁雲秀其實一直都知道，但她為了能留在卓賈詡身邊，對他一直百依百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從不反駁，只有順從。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所做的這些，但我從不後悔，因為這樣，我才能留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丁雲秀抬起淚眼看向卓賈詡，「卓哥，從只是太愛你了，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卓賈詡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很冷，像冬夜裡的寒星，帶著冷冷的光。

  「這麼多年了，我就像個保姆一樣跟著你，照顧著你的飲食起居，就算是養只小貓小狗，也該有點感情了吧？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接受我？」丁雲秀爬過去抱住了卓賈詡的腿，仰著頭渴求的問他。

  卓賈詡移開視線，不看她，但也沒掙扎。

  丁雲秀閉上眼，任由眼淚在臉上肆意。

  許久，她聽見卓賈詡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