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救助

  可她根本沒法面對他，即使躺在一張床上，她也沒法睡著，她的手指默默收緊。

  察覺到她手上的力度，顧磬言的手鬆了松，「早點睡吧。」

  話音一落，他已經鬆開了方小蘇的手，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方小蘇回頭看了一眼在眼前合上的門，這應該是她待在顧家的最後一晚了，也是他們兩人最後一次靠得那麼近了。

  今晚過後，兩個人便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會也有任何關聯。

  方小蘇轉身回了房間，她走到床邊，打開了床頭櫃裡最底層的抽屜。

  

  在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下面，壓著一張白紙。

  方小蘇抽了出來，慢慢展開，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映入眼帘。

  這是顧磬言當時逼她簽的，在那場車禍中，原本在顧磬言的西裝口袋裡，後來護士交到了她手中。

  現在想想果然是造化弄人，本來她還以為這份離婚協議對她來說已經沒用了，卻沒想到還是派上了用場。

  上面的條件也正好合了她的意，淨身出戶。

  想讓顧磬言親口答應肯定是不可能的，或許等過段時間他接受了她離開的事實，他應該會簽下這份離婚協議。

  將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鑽石在燈光下的照耀下發出耀眼的光，可終究只是夢而已，該清醒還是要清醒。

  方小蘇將戒指和結婚證，還有離婚協議放在柜子上，等她離開後，顧磬言才能將他們的這一切收回。

  她走到陽台上，看著滿天的星光，和那皎潔的月亮，這一切美好的事物似乎都在暗示明天的事情一定也會順利，希望真的能順利。

  於婉秋房間內。

  她在浴室里，身上不著半縷。

  她的身子微微哆嗦著，雙手交叉握著手臂，走到花灑下，源源不斷的冷水順著她的頭髮淋了下來，那感覺十分刺骨，冰冷十足。

  這是她唯一想出來的能讓顧磬言留下的辦法，不管有沒有效，她都要試試，過了明天，就再也沒人跟她爭了。

  第二天一早，方小蘇便吃完飯在客廳等著顧磬言。

  見到方小蘇在沙發上坐著，顧磬言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撫會那麼早，看來她也急著去見父母。

  他今天穿著比較休閒，沒有打領帶，也沒有穿西裝，只是穿了一條黑色小腳褲，將他的身型勾勒得恰到好處。

  方小蘇視線就這麼追隨著他，看著他優雅得吃著早餐，竟然產生一個念頭，要是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方小蘇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害怕自己越陷越深。

  顧磬言看了一眼方小蘇，察覺到她迅速閃開的視線，抬起頭故作隨意得看了一圈，卻沒發現於婉秋的身影。

  平常她不會睡到這麼晚的才是，就算公司不用上班，她也不會超過九點，可現在九點半了還沒看到她。

  「小秋呢？」

  顧磬言問向旁邊的傭人。

  那傭人立即回答，「於小姐今天還沒起床呢，應該還在休息。」

  聽到她的回答，顧磬言不再追問，正打算繼續吃飯，卻又聽到傭人的聲音。

  「於小姐下來了。」

  他聞言抬起眼皮去看，果然見於婉秋行動緩慢得走下樓，她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她怎麼了。

  顧磬言正想開口問她，可下一秒她的腳在台階上踩空，人也從樓上滾了下來。

  方小蘇被於婉秋嚇到，她以為是於婉秋做戲的，心裡暗嘆於婉秋對自己真狠，同時也從沙發上起身跑到她身邊。

  她正想扶起她，卻有個人比她更快，顧磬言已經到了她面前，他的臉上滿是焦急，對於婉秋喊道，「小秋，你怎麼了？」

  察覺到她臉上那異樣的潮紅，顧磬言伸手碰上她的額頭，眉頭一皺，「怎麼發那麼高的燒？」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將於婉秋抱了起來，走出了大門。

  方小秋急忙追了上去，在他上車之際問，「顧磬言，你不是說要陪我去墓園嗎？」

  顧磬言將於婉秋放在後車座上，對方小秋抱歉得說道，「小蘇，現在小秋她發了高燒，我得先帶她去看醫生，你先在家裡等我，等小秋醒了我就回來帶你去好嗎？」

  「我自己去好嗎？」

  方小蘇卻不答應，對顧磬言說。

  顧磬言擰了擰眉，一邊是生病的於婉秋，一邊又是思親心切的方小蘇，他陷入了為難。

  「你要是不放心，就讓人跟著我，我看完我爸媽很快就回來。」

  方小蘇還在爭取著。

  見到方小蘇臉上十分著急的神情，還有車裡的于于婉秋，顧磬言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只好答應她。

  他吩咐了幾個保鏢，這才上了車。

  他前腳剛走，方小蘇後腳便上了車。

  她們的車一開出了顧家的大門，後面便有幾輛車跟了上去。

  連晨就在其中一輛車裡，穆念琛坐在副駕駛座上。

  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連晨，他正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連晨竟然為了方小蘇一次又一次和顧磬言作對，上次已經惹怒了他，他想盡辦法對付連氏集團在國內的分公司，可謂是在夾縫中生存。

  這次竟然要帶方小蘇回法國，可想而知會引起顧磬言多大的怒氣。

  雖然在國內是顧磬言占優勢，可在法國，連氏集團也不怕顧磬言的打擊，畢竟連氏集團有雄厚的資金實力，是幾代人傳承下來的，沒那麼輕易被撼動。

  可是連逸夫都要給顧磬言三分薄面，如果連晨真的和顧磬言起了矛盾，不知道連逸夫會怎麼責怪連晨，甚至是方小蘇。

  「連少，你真的要帶方小姐回法國嗎？」

  連晨聽到穆念琛的話，聞不可聞得應了一聲。

  穆念琛這才開口提示他，「可是要是被老爺知道，你為了方小姐和顧磬言有了矛盾，他可能不會輕易罷休。」

  連晨卻好像根本沒將連逸夫放在眼裡似的，「他不會怎麼樣的。」

  他知道連逸夫這幾年的身體每況愈下，也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管年輕人的事了，人越靠越看重親情，所以他知道，連逸夫不會對方小蘇有威脅。

  現在一切的威脅都已經被他消除了，方小蘇一定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穆念琛見連晨一副把握十足的樣子，也不再為他擔心，連晨的改變他是看得到的，所以他也相信他。

  直到車子在墓園停下，方小蘇才下了車徒步走了上去。

  經過花店的時候，她讓店員包了方母生前最喜歡的花康乃馨，還有私心得加了幾株紫色的勿忘我。

  顧磬言將方父方母的墓地建在了顧磬言父母的旁邊，墓前十分乾淨，沒有一絲雜草，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的。

  她將花束放在方父方母的墓碑中間，起身朝他們深深得鞠了個躬。

  抬頭之後，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得掉了下來。

  她伸手將眼淚擦乾，這才穩著語調，「爸，媽，小蘇來看你們了。」

  她看著墓碑上父母的照片，他們笑得那麼慈祥，就像每次她回家一樣，總會這副笑臉對她。

  那時候她就覺得受了再大的委屈，只要看到父母的笑容，她就覺得瞬間被治癒了。

  可現在已是天人永隔，她永遠記得看著他們從水裡被撈上來的那一幕，他們被泡得臃腫的身體和冰冷的身軀。

  十二月的天，已是寒冬，江上的水就查結冰了，她無法想像當時他們沉入江後的絕望和心情。

  是不是在最後還是在想著她，想著她這個不孝的女兒，想著沒能見上她最後一面。

  「爸，媽，是我不孝，是我害了你們，如果我能早點跟你們說我和顧磬言的關係，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要不是我只顧著自己玩，你們又怎麼會誤會我跟顧磬言的關係。」

  方小蘇撫上方父的照片，想起那天他在商場裡打她的那一巴掌，她卻能感覺到方父手心的顫抖。

  因為她一直是他們疼愛的女兒，從小到大，父母從來不捨得打她，所以也能知道當時方父知道這件事後有多少的失望。

  卻沒想到那不歡而散的一面便成了永遠。

  「爸，你在那邊一定要好好照顧媽，她最不懂得對自己好了，以前是她照顧你，現在該你了。

  我也會好好生活，你不是最喜歡我彈鋼琴了嗎，我一定會一直彈下去，為了你。」

  照片上的方父笑得十分開懷，似乎就在看著方小蘇一般。

  她對他笑了笑，又走到方母的墓前，看著她那恬淡優雅的微笑，心裡湧上一股暖流。

  即使人走了，可她帶來你的感覺卻從來不會消失。

  方母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她就是方小蘇的天氣預報，明明她在英國，可卻還不如方母了解英國的天氣，出門需要帶傘或者穿多件外套，方母總會比她還清楚。

  「媽，我已經會已經煮薑茶了，我一直想跟你說的，可卻總是忘了，我以後感冒了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我會按時吃藥，照顧好自己。

  還有，爸他最嘮叨了，以前我還能陪你一起聽聽，現在要你自己承受了，如果你也受不了爸的話，就來我夢裡，跟我說，下次回來，我一定會好好說爸一頓。」

  說到這裡，方小蘇卻是戛然而止了，她這才想起，她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跟他們道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