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024-08-19 13:29:53
作者: 巫山不是雲
宋時蘊和宋時柔等人,跟著趕到河邊。
京兆府的衙役,指了指前面的那條河,問道:「少夫人說的,可是這條河?」
郭氏對此並不清楚,但皇覺寺山腳下就這麼一條河,她便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嗯,就是這裡。」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宋時蘊望向那條平靜的河面。
這條河,表面平靜,看似河水應該不深。
但仔細看,河水黑沉,應當有一定的深度。
但皇覺寺後頭,有一處暖泉,因此皇覺寺的山腳下河流,水溫都不太低。
即便是冬日,也不會結冰。
而眾人都沒看見,在那平靜的水面上方,覆蓋著一層濃厚的陰氣。
和那小姑娘身上的陰氣,一模一樣。
這應該就是她的沉屍之地,沒錯了。
「那夫人可還記得,具體是在什麼位置,瞧見了那屍體?」衙役捕頭,正詢問著郭氏。
郭氏一愣,她哪知道這些。
然而,不等她說話,宋時蘊的聲音,便在旁邊響起。
她指著河岸一處,道:「是在那裡。」
衙役捕頭不由看過去,瞧見宋時蘊穿著氣度,都不是普通小娘子,他客氣地問:「這位小姐是?」
宋時蘊眼也不眨地說:「我和妙兒是好友,當日,我曾同她們一道來這裡,記得很清楚。」
衙役捕頭猶豫地看向郭氏,用目光詢問。
郭氏倒也機靈,飛快地點頭,「對,她當日也在場的。」
聞言,衙役捕頭沒有再懷疑,便讓自己的人,沿著宋時蘊指出來的位置,進河裡面找找看。
一時間,京兆府的衙役,便在河邊忙活開來。
柳太傅站在宋時蘊身邊,看著那些衙役下水,小聲地詢問道:「二小姐確定那屍體在這裡嗎?」
來的路上,柳太傅曾經從宋時蘊和郭氏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柳太傅猜想,宋時蘊方才指位置的時候,說得這麼幹脆利落,應當是有幾分把握的。
宋時蘊聞言,低低地嗯了一聲,「稍等片刻自然分曉。」
柳太傅便沒有再說什麼。
此時,宋時蘊卻覺得,衣袖被人拉扯了一下。
她轉頭看過去,便見宋時柔站在自己身後,有些緊張兮兮的。
宋時蘊溫聲問道:「怎麼了?」
宋時柔有點膽怯地道:「二姐姐,這裡……好像有點冷,陰森森的……跟侯府那口湖給我的感覺一樣……」
一來到這裡,她就覺得渾身冰冷,好像有一股冷氣環繞。
那冷氣的感覺,就和她掉入湖水中的感覺一樣。
宋時蘊聞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方才接觸過陰氣,現在體質有些介於陰陽之間,對陰氣會格外敏感一點。這裡畢竟是她的死亡之地,陰氣格外地重,你會有所感應,這也正常,不必擔心。」
宋時柔微微瞪大眼睛,更害怕了,「那,那我是不是能夠看見那些……可怕的東西了?」
宋時蘊淡笑:「有這個可能,但也沒有那麼可怕,尋常人偶爾接觸一次陰物,多曬幾天的日光,便會沒事了,待陰陽平衡恢復,你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
宋時柔聞言,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瞥見宋時蘊唇角的笑意,宋時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著頭,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
「這裡好熱鬧啊——」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懶懶散散的聲音。
宋時蘊聽出來一絲熟悉的感覺,唰的一下轉過頭去。
便見一身廣袖長袍的謝如故,長身玉立地站在上山道的入口處,不遠不近地望著他們。
他……
怎麼在這裡?
宋時蘊猛地一皺眉。
一看到謝如故,她就有點……不太舒服的感覺。
怎麼這次回來,到哪裡都會碰上謝如故?
是巧合嗎?
「謝世子,您怎麼在這?」
京兆府尹捕頭趙世明,看見謝如故,連忙湊到跟前去行禮。
四周的人,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謝如故,都有些詫異。
宋時柔都不由得小聲地說:「定國公世子,怎麼在這裡?」
「我與諸位一起,過來上香,為時玉公主祈福。」謝如故正在與趙捕頭說話。
這話,倒是給了個解釋。
京中的人,大多都知道,謝如故和時玉公主關係尚可,算是系出同門。
他心疼時玉公主早亡,過來上香祈福,也是正常。
宋時蘊聽在耳里,望著謝如故,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謝如故此時也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看到宋時蘊,他話鋒一轉,問道:「不過,你們怎麼在此?」
趙捕頭聞言,立即將他們為何前來的原因,告知謝如故,不敢有所隱瞞。
「哦?」
謝如故聽完趙捕頭的話,目光再次落在了宋時蘊身上。
下一秒,他提步走過來。
宋時蘊見此,眉心微微一跳。
就在她想著,該怎麼應付謝如故時,謝如故卻走到了郭氏面前,停了下來。
他望著郭氏,問道:「定國公府與西昌侯府也算是遠親,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那我自然得留下來幫忙了。」
郭氏聞言,有些尷尬地笑,客套地寒暄起來。
宋時蘊站在一旁,聽著謝如故和郭氏的客套寒暄,眉心又是一跳。
她怎麼感覺……謝如故在耍她?
正想著,謝如故卻再次看了過來。
這一次,他倒是真的開口了。
「二妹妹,也真是巧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二妹妹。」
謝如故彎了彎唇角,一口一個二妹妹,看樣子和宋時蘊的關係,很是親昵一樣。
柳太傅等人,都不由得看了過來。
宋時蘊聞言,面上掛著得體的笑,「時蘊見過世子,世子今日出現在這裡,也確實是很巧呢。」
謝如故像是沒聽見宋時蘊話里的機鋒,道:「對了,二妹妹當時和二夫人是在哪裡瞧見那屍體的,不知可需要我的人幫忙打撈?」
謝如故說話的時候,目光緊盯著宋時蘊,像是一把銳利的刀,上面泛著光,讓一切或明或暗中的東西,都無處遁形。
宋時蘊頓了一下,「不勞煩世子了,方才我已經跟官爺們說過了,他們自然會派人打撈。」
趙捕頭聞言,也立即說道:「對對對,我們京兆府尹的衙役,已經下水了,世子爺不必擔心了。」
謝如故哦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滑過自己的袖口,望著宋時蘊,倒是沒再說什麼。
趙捕頭看了看他們,見他們好像沒其他吩咐,便趕緊張羅著人,加快打撈尋找的速度。
而就在趙捕頭剛走不久,謝如故便走到了宋時蘊近前。
他的肩膀,幾乎貼著宋時蘊的肩膀。
這已經不是正常男女的社交距離。
宋時蘊想要悄悄地往後退一步,卻聽到謝如故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
他聲音低低沉沉的,帶著一絲笑意,聲音不大,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
「我記得,二妹妹是前日剛回到京城的,但西昌侯府女眷前來皇覺寺上香祈福,好像是月前的事兒。」
這已經不是試探,而是明示了。
宋時蘊握緊了袖中的手指,面上不顯,淡定自若地道:「世子爺又不是不知道,我也算是玄門中人,西昌侯府有求於我,請我幫忙,我不過是假稱罷了,世子爺何必跟我較真呢?」
這倒成了他較真。
謝如故挑起一側的眉梢,勾起唇角,「二妹妹說的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時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她有些莫名,她記憶中的謝如故,從來不是這種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性格。
她還記得,謝如故去接她時,雖只是匆匆一見,卻是一個少年老成,溫柔儒雅的模樣。
如今……怎麼變得這麼混不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