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嫌我髒

2024-08-19 10:45:30 作者: 一路高歌

  「不說大伯了,媽,快來試戴下我給你買的耳環。」

  程素梅年輕時是個明艷的大美人,身材豐腴膚色白皙,很適合佩戴翡翠和綠寶石,襯得她華貴動人。

  這幾年被病痛折磨,身體消瘦了許多,已經撐不起那些造型華美的寶石項鍊了。

  阮傾城便給程素梅買了一對造型經典的綠寶石耳環。

  前些天,她在G國首都閒逛時,在街邊一家店鋪買下了這對綠寶石裸石,讓陳昂找人將它鑲嵌成耳環。

  瞧見盒子裡那對散發著祖母綠光澤的耳環,程素梅心疼地握住阮傾城的手,遲疑地問道:「這貴不貴?」

  程素梅見過品級更優質的寶石,她有一定的鑒寶能力。阮傾城自知瞞不過她,便誠實地說道:「不算便宜,但我買的裸石自己加工,價格沒有市面上貴。」

  「G國是祖母綠產量最多的地方,在那邊買的原石價格相對便宜,這對寶石比較小,我負擔得起。」

  入獄四年不曾在母親身邊盡孝,阮傾城心裡有愧,總想對母親再好一點。

  買這對寶石,她沒動用君修臣給的『生活費』,她用的是當美妝博主賺到的錢。

  

  買下這東西後,她就沒什麼存款了。

  聽阮傾城這麼說,程素梅這才安心了些,她說:「很漂亮,我很喜歡。等你以後有了女兒,我就將它送給她,小女孩最喜歡這些東西。」

  聞言,阮傾城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她說:「那你要好好配合醫生治療,爭取早些出院,再活上三四十年,親手交到你外孫女手裡。」

  程素梅認真想了想,才說:「好,我答應你。」

  那耳環,程素梅實在是喜歡得緊。

  她突然說:「傾城,你去柜子里把我的旗袍拿出來,再給我盤個頭髮,我今天要打扮一回。」

  「好。」

  程素梅有很多旗袍。

  阮傾城在柜子里找到一條黃色系香雲紗古法旗袍給程素梅換上,將程素梅那頭微白的長髮盤成低馬尾。

  她又在首飾盒裡翻了翻,找到一根護理造型的髮簪替程素梅插上。

  戴上阮傾城新買的綠寶石耳環,程素梅坐在梳妝鏡前抬眸看阮傾城,問她:「好看嗎?」

  美人遲暮,卻難掩美人骨相。

  程素梅稍稍一收拾,就是個大美人。

  「好看。」阮傾城說完這聲好看,就轉過頭去悄悄抹淚。

  這一刻,她恨死了沈恆安,也恨透了那個軟弱沒有擔當的父親。

  程素梅笑著笑著也有些想哭。

  她盯著鏡子裡頭髮漸白的女人,摸了摸梳得很精緻的盤發,下定決心要早些好起來。

  將來傾城結了婚,有了孩子,她還要幫傾城帶孩子呢。

  「對了。」程素梅想起什麼,問阮傾城:「你出獄後,跟恆安見過面嗎?」

  程素梅很少提到沈恆安,一是怕阮傾城聽到這名字會不開心,另一個也是對沈恆安愛恨交加。

  阮傾城也沒瞞著,實話實說,「斷斷續續見過幾面,但我們現在早就無話可說。對了,他也快結婚了。」

  「他要結婚了?」程素梅目光微沉,若有所思地問道:「跟誰?」

  「西江區駱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叫駱月容。」

  程素梅不知道駱月容是何人,卻知道駱家是什麼樣的家庭。她沉吟片刻,說道:「恆安的心太野了。」

  阮家是第一個被沈恆安報復的倒霉鬼,程素梅是最清楚沈恆安真面目的人。

  她可不會相信沈恆安跟那駱家姑娘是真情實意。

  「恆安這孩子,心思重,從小就會隱藏情緒。他與駱家姑娘的婚事,肯定不純,他若只是單純想要借駱家財勢一步登天,倒也還好。怕就怕...」

  程素梅想起陳年舊事,憂心忡忡地說:「那孩子,怕是被仇恨迷了雙眼。」

  聽到程素梅這話,阮傾城試探性地問道:「媽,當年打電話舉報阮伯伯的人,是不是我爸?」

  程素梅神色有幾秒鐘的凝滯。

  半晌,她才問阮傾城:「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精神狀況不穩定,我不敢刺激你,便找偵探調查了下當年的事。這事,是真的吧。」

  程素梅默不作聲,態度就是答案。

  阮傾城很想再多問一些細節,又怕刺激到程素梅精神失常,想了想還是算了。

  倒是程素梅突然說:「當初你們訂婚時,你爸爸送了你倆一套四百多平的大平層婚房,寫的是你跟恆安的名字。」

  「後來家裡遭遇變故,該賣的都賣了,就那套房子沒有變賣。既然恆安跟駱家小姐婚事一定,那房子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程素梅對阮傾城說:「你抽個空找恆安商量下,把那房子賣了吧,看看賣房的錢能不能對半分。」

  程素梅不說這事,阮傾城都快忘了。

  他們那時只訂了婚,婚期一直沒確定,那房子一直就被擱置著。阮傾城跟沈恆安偶爾會去那邊逛一逛,從不留宿。

  因此,阮傾城對那房子印象不深。

  如今她跟沈恆安已分道揚鑣,那房子的確要賣,也該五五分。「好,我會去找他談這件事。」

  「嗯。」程素梅接著說:「忘了說,每年你生日,我都會在金店給你買一塊黃金存起來,是想著等你出嫁送給你當陪嫁。」

  「黃金存在銀行里,你若是需要用錢可以去變現...」程素梅也不確定自己這病能不能好起來,何時才會好起來。

  趁現在精神清醒,程素梅將她記得的那些事,事無巨細地交代給阮傾城。

  交代完畢,程素梅盯著阮傾城出神地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哽咽地說道:「傾城,媽媽對不起你,小時候一直將你放在你大伯身邊...」

  「你大伯性格古怪,身邊也沒有別的親人...」

  想起阮傾城小小年紀就要在異國他鄉跟著封大伯生活,程素梅心裡是真的很對不住阮傾城。

  她拽著阮傾城的手指,一遍遍地懺悔她犯的錯,她語句混亂地說:「我明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卻將你當做污點,當做罪證。」

  「是我懦弱沒用,是你從小吃苦。你是乾淨乖巧的孩子,是我不乾淨了。」

  「媽媽不乾淨,媽媽才該死...」

  程素梅越說越激動,狀態越瘋癲。

  眼見程素梅情緒開始失控,阮傾城趕緊按下呼救鈴。

  等醫生護士趕到,強制為程素梅打了一劑鎮定劑,程素梅這才無力地躺在床上,默默地落淚。

  程素梅唇瓣一直在翕動,像是有話要說。

  阮傾城低頭湊近,終於聽清她在說什麼。

  程素梅說:「他嫌我髒。」

  那件事之後,阮正剛仍然疼愛呵護程素梅,卻嫌她髒,不肯碰她。

  或許,在阮正剛看來,對妻子不離不棄是男人擔當。

  可對程素梅而言,對她呵護備至卻再也不肯碰她的丈夫,他就像是一把生了鏽的鍘刀,一刀一刀,慢慢地割斷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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