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淨身出戶

  「分什麼家啊？誰要分家了，里正，你還是先家去吧，我們家沒有要分家的，過的好好的呢！」

  楊老太前兩天剛被刺激到，眼下脾氣不是一般的差，現在說話的語氣也是沖了點。她雖然受了打擊，可是腦子還是清醒的，現在正是缺錢的節骨眼上，那還能說分家就分家啊？就算老三也就只能在家裡種個地，混不著什麼錢，可是好歹不用出去單過，也不用單獨分給他些東西啊。

  再說了，現在家裡哪還有什麼東西分給他家？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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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我要分家。」眼見著老兩口開始死不認帳，三叔只能再次把話明著說了。

  「你要分家？現在咱家啥情況你不知道啊？你要分什麼家？還嫌家裡不夠亂啊！」楊老太一個白眼甩了過去。

  「就是因為家裡現在太亂了，所以我們才要分家，給家裡減少一些負擔。」三叔低著頭，聲音沉悶。

  「你覺著分家是為了家裡好了？老三，你別想岔了，你再不濟，也是個男人呢，想掙錢，有的是路子去掙，家裡現在急需銀子，咱家的祖宅不能拱手送人，老大跑了，這家裡，可就靠你了。」楊老太還認為他是那個百般依順的兒子，以為他分家真的是為了家裡好，所以趕緊糾正他的念頭。

  這語重心長的話，聽在三叔耳里，卻是那麼的好笑。

  這就是利用吧，就是明晃晃的利用吧？都是兒子……還真的，就不一樣呢，呵呵……有的兒子是用來疼的，有的，卻是用來利用的。

  「娘，不是我想岔了，是真的，家裡現在缺銀子缺的緊，我沒有本事，掙不了錢，也不認識什麼有錢的朋友，也借不著錢，我現在對這個家來說，是半點用處都沒有的。而且我家四口人呢，現在吃著老楊家的糧食，吃一頓，糧食就少一頓……我們覺得不是個事，所以，想了挺久的，還是分了比較利索，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你是這麼想的？」楊老太的臉色騰的一下子就變了。

  「老三，家裡幾個兒子，可就你最孝順啊！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也要當白眼狼？」

  「娘，你想哪去了，分了家不還是一樣孝順你嗎，兒子大了，分家很正常啊。」

  「分個屁！分了家還孝順？你真當我傻啊？我告訴你，現在家裡銀子沒籌齊呢，你休想帶著那倆女娃子分出去！」

  這話……是什麼意思？三叔心裡咯噔一下。

  「分家，關我倆閨女啥事？」三叔謹慎地問了出來。

  「你現在連個兒子都還沒有呢，家裡三房的香火都快到你這斷了！你還養著那兩個賠錢貨當個寶不成？等我身子硬朗了，親自領一個上鎮上賣掉，興許還能換來不少銀子呢。閨女，你有一個就夠了，趁著年輕，趕緊再生個大胖小子，娘還能幫你帶帶呢。」

  「噗通……」楊老太話音剛落，一聲悶響就從人群身後的門口傳來。

  三叔放眼看去，頓時心裡一陣鑽心的疼。他看見大女兒和小女兒趴在門口偷聽，而此時的小女兒估計是被楊老太的話給嚇到了，慘白著一張小臉，眼裡泛著淚花，哆嗦著嘴唇，呆呆的坐在地上。大女兒回過神來，趕緊過去扶她。

  「奶奶要賣了我！嗚嗚……」被姐姐一扶，小女兒騰的回過神來，張嘴就哭。

  「娘！」三嬸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拳頭攥的緊緊的，死死撐住不讓自己倒下。

  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她身下掉下來的肉啊！婆婆，怎麼能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一旁的里正也是被楊老太這番理所當然的話雷了個不輕，雖說鄉下人普遍都窮吧，可是除非是那種沒良心的畜生！或者是家裡窮的能餓死人的時候，才會出現賣閨女這一說法。老楊家現在的處境，分明就沒到賣孩子那個地步！

  「大妹子，你這話說的過分了，女娃怎麼了？你不也是女的？女娃就活該被賣掉嗎？這可是你親孫女啊，你怎麼忍心！？」

  里正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里正啊，我敬你是咱村的里正，村里大小的事都是你來管著，可是賣不賣閨女是我老楊家的家內事，你不方便管的吧？」楊老太硬氣起來，誰都不怕，就連村裡的里正說話，她都能槓上兩句。

  「你……」里正氣的鬍子直哆嗦。

  「你這婆娘，咋跟里正說話呢？」楊老頭見事不對，趕緊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楊老太。

  本來還想再槓兩句的楊老太，見此情景，也只能收了口。

  「今天這事，我還就非管不可了！楊老弟，村裡的人，不論大人小孩，皆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今天你這婆娘敢在我面前提賣人的事，明天還指不定做出啥來呢！為人不善，品行不端！今天這個家，你們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里正怒了，他雖是個小官，管著一個村子裡的人，可是官再小，他也是個官！更何況他干里正這麼些年了，這最基本的官威他還是有的，至少震震不服管教的村民還是挺有作用。

  果然，里正也動怒的一吼，屋裡頓時安靜下來，就連門外抽泣不止的小童這會都停下了抽泣。

  「你……你憑啥呀？老三要是分出去了，這祖宅怎麼辦，誰來籌錢……」楊老太心裡也有些小怕，可是再怕，她也得看明白自己的利與弊啊。

  「哼，我憑啥？憑我是里正！一村之長！至於你們家的祖宅，你們摸著良心說，這跟你們沒關係嗎？是，都是老四自己作出來的，可是你們別忘了，老四是誰教育出來的啊？還不是你們！」

  楊家二老沒有吱聲……

  「行了，趕緊把家裡東西銀子啥的清點清點，該分給老三家的，一點都不能少！我就在這看著你們分！房子跟地都沒了，不分點銀子，你們總不能讓老三一家去睡大街上。」

  「不分！要銀子沒有！實在要是想分也成，淨身出戶吧，愛睡哪睡哪，跟老楊家有什麼關係？白眼狼！」楊老太罵罵咧咧的。

  但是三叔聽見這句話，卻是鬆了一口氣。其實，他一早就沒指望分家能分到什麼東西，只要脫離了老楊家，自己單過，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尤其是……娘要賣了自己閨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