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求不得的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你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要有所隱瞞嗎？根本沒有用的。」陳帝的眉頭一皺，總覺得事情好像不是他想得那麼簡單，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嗎？難以想像安嬪在他的身邊蟄伏了這麼多年，他居然什麼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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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嬪咯咯地笑出了聲，「蕭凜，你不用威脅我，現在你們是有求於我的，我想不想說，完全是看我的心情。你難道不關心你的百姓了嗎？他們可是吃下了我特製的蠱毒呢，若是一個月內沒有解藥的話，一定會命喪黃泉的。」

  聽著安嬪囂張的語氣，陳帝其實很想讓她趕緊交出解藥的，但是看她現在這個模樣，看來是不會輕易地交出來了。「你究竟為什麼要害我陳國的子民，他們可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以衝著朕來，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傷害那些什麼都沒做錯的人。」

  潛意識裡，陳帝以為安嬪是在責怪他，畢竟她對他那樣充滿恨意的眼神，任誰看都會覺得是對陳帝的恨。然而安嬪笑了，她笑的很是恣意。

  「蕭凜啊蕭凜，你可知我為何要害你的子民嗎？因為我就是想要讓整個陳國都覆滅啊！你們當初侵吞了我的家國，將我擄到陳國。你以為我等了這麼久，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能夠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也為了讓你們嘗一嘗被滅國的滋味，只是可惜啊，我的計劃還沒有完全的實施，就被你們給打斷了，可是沒關係。我還有很多的手下，他們會幫我完成我的遺願，你這個統治許久的陳國，想必不久之後就要覆滅了。」

  安嬪的聲音越發的放肆，讓人聽起來心裡發毛。然陳帝和嬴和聽到了這裡，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你，當初那個被父皇收服的獻國公主，朕還在想當年的那位獻國公主為什麼後來不見了，是父皇將你的身份給掩藏了啊，甚至還嫁給了朕呢。」陳帝好不容易才從他的記憶裡面拉出來了這位獻國公主，事情很遙遠了，那還是先皇執政的時候，彼時有一小國。

  名為獻國，當時的獻國其實也不算是小國，但比起陳國楚國這樣的，還是差了一些。更何況當時先皇的目的是希望所有的國家都和平相處，所以從未動過要收服獻國的心思。只是獻國的鄰國心思並不純，幾次三番地想要將獻國給收服。後來獻國的君主看自己難以抵擋鄰國的襲擊，就給先皇修書一封，說明了其中的原因，說要降服於陳國，做陳國的附屬國。先皇原本是不同意的，後來經不住獻國君主的誠懇，就同意了，但沒想到那個時候鄰國軍隊突然襲擊了獻國的皇城，而且穿的是陳國士兵的衣服。

  就這樣，獻國被滅亡了，當先皇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裡很是吃驚，他於是立刻派人前往獻國，去救尚存活於人世的獻國皇族。其中也就只有一個公主，便是現在的安嬪了。當時她被鄰國的人追殺，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躲，要不是先皇仁慈，她早就已經被殺了。

  一提到先皇，安嬪滿臉的恨意，「要不是你們，我們獻國又怎麼會滅亡？蕭凜，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你們，要你們知道侵略別人的家國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可是你弄錯了，當初侵略你家國的人，可並不是我的父皇，是你的鄰國——穎國。」陳帝泰然自若地看著安嬪，不是先皇做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讓先皇承擔，安嬪想要讓先皇背黑鍋，這是不可能的，他不允許。

  「闖進我獻國京都的士兵，就是你們陳國的士兵，你居然還敢狡辯？」安嬪以為陳帝是在編造理由，試圖讓她反悔，拯救那些被下了蠱毒的百姓。

  然而陳帝淡淡地笑了笑，「當年那些士兵，穿的是我們陳國的士兵服沒錯，但不是我們陳國的人，你仔細想想。當時你父皇已經決意要降服於陳國了，先皇也已經同意了，怎麼會讓這件事情節外生枝呢？這根本不合常理。你們出事之後先皇曾派人去調查過，結果就是那些穿著陳國士兵服的人，其實是穎國的人，我言盡於此，你信不信，都無所謂。」

  該做的解釋，他都已經說完了，如果安嬪死活都不信，他也真的是沒有別的辦法了。畢竟這件事情，的確是他說的那個樣子，然而現在的安嬪應該是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陳帝很是疲累，他覺得先皇當年還不如不救這個公主呢，現在搞出了這麼多的事情，讓皇城裡面很多人都人心惶惶的，她自己卻像一個沒事人似的，這怎麼行呢？

  「你胡說，怎麼可能？我記得明明就是你們陳國的士兵？我父皇又怎麼會降服於你們陳國呢？我們獻國雖然小，但是氣節還在的，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地降服於獻國，你一定是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安嬪果然搖了搖頭，對陳帝說的話完全都不相信，在她的記憶裡面，分明就是陳國突然地入侵了獻國，一定是這樣沒錯。

  嬴和在一旁默默地聽著這些，也想起了當年的獻國，只是他對這些皇族的事情不甚了解，也是聽了陳帝說的，才知道原來獻國曾經想要降服於陳國。

  「朕知道你不會相信的，待朕取來你父皇親筆寫下的信件，你或許就能夠明白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說完，陳帝起身和嬴和一起離開了牢房。

  空蕩蕩的牢房中就剩下安嬪一個人，她還沉浸在剛剛得知所謂的真相的痛苦中，她也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真相，如果是真的，那麼她這麼些年所做的那些事情，恐怕入十八層地獄也是不夠的。

  「錦兒，你就在嬴府先等著朕，朕要回宮拿出當年先皇與獻國君主的信件才行，否則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會相信。」雖然陳帝想要將安嬪殺了了事，但理智告訴他這樣不行，必須要從安嬪的口中得到能夠解掉百姓身上蠱毒的解藥，安嬪才能死。

  蘇錦順從地點點頭，「好，皇上，你放心的去吧，我會乖乖地在這裡等你回來的。」

  陳帝又給了嬴和一個眼色，意思就是好好地照顧好蘇錦，否則拿他是問，嬴和當然是欣然接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待陳帝走後，嬴和便將蘇錦帶到了前面的廳堂里，又吩咐人拿了很多的吃食，才放心地坐下來陪著蘇錦。

  「嬴大人的府上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的冷清，嬴夫人呢？」蘇錦當即就想到了荀麗蔓，那個高傲的楚國公主，不知道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給嬴和，但這麼多年，蘇錦從未聽到別人說嬴大人對他的夫人如何如何的好，反而是一點的消息都沒有。明明是那樣趾高氣揚的公主，現在過成了一個平凡婦人的生活，也的確是顯得可惜了。

  被問及荀麗蔓，嬴和的面上顯然有一些不自然，但是也僅僅是一秒的不自然，遂即就消失不見了。

  「內人最近都在房中待著，她想必是不能出來見客了。」

  「難道她生病了？」蘇錦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嬴和這個人看上去就很冷血，就根本別指望他會真的對人家荀麗蔓好了。一個女人要是不被自己的丈夫所疼愛，那麼生病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蘇錦不由得對嬴和有些鄙視了，既然當初不喜歡人家，為什麼要娶了人家，這樣不是不負責嗎？

  要不是因為嬴和和陳帝的關係很好，蘇錦現在就想揍扁嬴和。

  「那倒沒有，她只是不肯出來見客，還請蘇美人見諒。」嬴和面上倒是很平坦，蘇錦也知道他素來不會把任何除了付夢的人放在心上，這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只是他這麼的對一個遠嫁到陳國的公主，也未免太過絕情了。

  蘇錦撇撇嘴，順手拿起茶杯就喝了起來，不再和嬴和說什麼了。

  這麼多年未見，她發現自己還是特別的討厭嬴和這個人，或許是因為嬴和太過冷血了吧，好像什麼事情對他來說都是不重要的，若嫻都已經從他的身邊離開了，他難道還不知道檢點一下他自己嗎？

  等了一個時辰，陳帝終於從皇宮裡面回來了，拿著先皇和獻國君主的通信，又來到了牢房中。

  蘇錦自然還是待在外面的，方才聽了那麼多的事情，她感覺自己的腦細胞都要不夠用，但唯一的訊息就是，安嬪並不是一個可憎的人，她大概是太想要報家國之仇了，就失去了理智，其實她也沒有那麼的可憎。

  「這便是當年先皇和你父皇的通信，總共有五封，你且好好的看看。」陳帝說著把著幾封信遞給了牢房中的安嬪。

  安嬪接過了那幾封信，一封封地打開讀了，用了好久的時間。

  看完之後她已經是滿面的淚痕了，她終於明白這麼多年闖入她獻國的人居然並不是陳國，而是毗鄰的穎國。可為什麼這麼多年她都被蒙在鼓裡，還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害了那麼多的人，她居然找錯了方向，還以為自己是在報家仇國恨，原來都是在臆測罷了。

  「現如今，你也該知道誰才是你的敵人了吧，先皇當年隱藏了你的身份讓你嫁給朕，就是對你父皇的愧疚，希望你能夠過上平凡人的生活，可你居然不領情，這樣報復先皇，朕真的替先皇感到不值得。」陳帝面色微微發冷的說道，他能夠知道先皇的良苦用心，但安嬪卻察覺不出來，這大概就是她這麼久都掙扎在仇恨里的原因了。

  安嬪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這簡直就是讓她直接在拷問自己的良心，試問誰又能夠真正經得住這樣的現實呢？

  「這都不是真的，不是！」安嬪開始為自己辯解起來，她深知自己的內心有多麼的掙扎，她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她面對的居然是這樣可怕的事實。

  「不管你信不信，這的確都是真的，現在你知道了真相，是不是應該把解藥給朕了。」陳帝冷然地看著安嬪。

  安嬪沉默了許久，終於沒能過了自己良心的那一關，從腰間掏出了一個錦囊，「解藥都在裡面，連清的解藥也在裡面。」

  嬴和默然地從安嬪手中接了過來，看著這一袋解藥，他們為了這個費了這麼多的心思，如今總算是能夠解救那些百姓了。

  「你做了這麼多的錯事，朕本該責罰你，但念在你情有可原的份上，朕決定只是將你趕出京城，以後你的死活，都和陳國無關了。」陳帝冷著臉說完站起身便離開了牢房。

  嬴和緊跟在他後面。

  然而第二日就傳來了安嬪在牢房裡面死去的消息，嬴和還帶著安嬪給他寫的一封信到後宮面見陳帝。

  當陳帝拆開了那封信，才知道原來付夢的死，其中的毒，居然也是安嬪配製的，甚至於當初在長樂宮刺殺蘇錦的人也是安嬪派去的。

  若不是安嬪已經在牢房裡面自盡，現在陳帝恨不得將她從地底下給挖出來好好的審問審問，她為什麼能夠這麼狠心，去傷害兩個身懷有孕的女人。

  「皇上，你這是怎麼了？眉頭皺的這麼嚴重。」蘇錦那日便跟著陳帝一起回宮了，因著心裡沒有了那麼多的怨恨。

  陳帝搖搖頭，將信給燒了，既然她都已經死了，蘇錦也沒什麼事，那他也就不想再去與這個女人計較了。

  「愛妃，你坐下，告訴朕，你有沒有過後悔？」

  蘇錦坐在了陳帝的身邊，聽著他的問話，她心裡思忖了一會子，「曾經有過，但現在沒有了，在妾身眼裡，皇上就是最珍貴的東西了。」

  「朕的身邊能夠有你，也是朕的幸福。」陳帝笑的很是真摯。

  且說這日蘇錦來了嬴和的府上，她記得當時並沒有看到荀麗蔓，想到荀麗蔓遠嫁至此，卻得不到夫君的疼愛，過得也是非常的辛苦，她或許能夠陪陪她解悶。

  「蘇美人，夫人就在這間房中，請您進去。」管家很是和氣的把蘇錦給帶到了嬴府的一處房間門口，蘇錦仔細地看了看，總覺得有些蕭條的意思。

  「多謝了。」

  她走進了房中，看到的卻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荀麗蔓。

  「公主，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蘇錦上前去握住荀麗蔓的手，以前光鮮亮麗的荀麗蔓，現在居然變得形容枯槁，若不是她還記得以前的荀麗蔓，一定是認不出來現在已經變成這般模樣的她的。

  「你是……，蘇錦？」荀麗蔓有些吃驚，她分明記得蘇錦已經離世了，那麼出現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又是誰？

  「對，我就是蘇錦，當年我並沒有死，你不用害怕。」蘇錦安慰著荀麗蔓。

  「是你啊，原來是這樣。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皇上那麼的喜歡你，對你那般痴情，可我呢？想要得到的得不到，用盡了心思也還是這番下場，以為是幸福，結果他是魔鬼啊。」荀麗蔓一雙眼睛很是空洞地看著前方，蘇錦看著確實有些心疼，她本該是如花一樣的命運，現在卻被嬴和害的變成了這樣。

  走出了荀麗蔓的房間，蘇錦仍然記得她那蒼白的面孔，她不想看到那般美麗的女子就這樣沒落。

  嬴和此時才剛下朝，行至門口，看到蘇錦在院中站著，一時好奇，迎了上去。

  「微臣給蘇美人請安，不知蘇美人大駕光臨有什麼事情？」嬴和面上仍舊是那般疏離的笑容。

  蘇錦對他這樣的笑容很是熟悉，每每這個時候，就是嬴和冷血的樣子。

  「你既然娶了荀麗蔓，為什麼不好好的對待她，難道看著她變成了那副樣子，你的心裡會好受嗎？」蘇錦大膽地質問著嬴和，她實在想不到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能夠讓一個男人這樣對待一個深愛他的女人。

  「原來蘇美人是為了這個事情而來的，恕微臣無可奉告。」

  嬴和的心裡一直都是有蘇錦的，只是蘇錦自己不知道罷了，他也不想再介入蘇錦和陳帝之中，但對荀麗蔓，他真的沒有辦法抱以真心。

  「嬴和，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完美，荀麗蔓她知道你不喜歡她，但她至少努力過了，她只是想過一個普通女子的生活，你既然連這點都做不到，不如趁早和她和離，送她回楚國，至少她還能有一線生機。」

  蘇錦不願看到荀麗蔓最終香消玉殞在他國，若是真的不愛，那就放手。

  嬴和沒有理會蘇錦的話，轉身就走了。蘇錦無奈，只好離開嬴府。她只是一個局外人，除了給一些建議，什麼也做不了。

  「你真的不後悔嫁給我嗎？」

  然而荀麗蔓的房間，嬴和終於還是忍不住來見一見她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看到荀麗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也很吃驚。

  「其實後悔過，但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既然得不到你的愛，我也就不奢求了。」荀麗蔓淡然地回話，並不在看嬴和。

  嬴和思索了半晌，他以為荀麗蔓會罵他，恨他，可最終只是一句這樣無奈的話，或許真的是蘇錦說的那樣。

  若是不愛，就放手，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會寫下和離書，並把你的病給治好的，然後再送你回楚國。」嬴和說完轉身離開了。

  瘦弱不堪的荀麗蔓聽了之後嘴角勾起一道弧線，這樣也好，以後再也不會相見，原本也就是孽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