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番外二
2024-08-18 19:40:42
作者: 白蘇月
自元月起,沈家就緊鑼密鼓的給沈令儀張羅起了嫁妝。
從鳳冠霞帔到物件擺設,從釵環首飾到地契銀票,每一件都是沈淮竹親自過目,再把記了明細的單子快馬加鞭送去給沈含章和林氏敲定的。
沈家嫁女,理應重視,陸晏廷對這一系列繁文縟節的操作都沒有什麼意見,他甚至還給沈含章寫了一封信,表明自己支持此事的決心。
誰知等沈家人如此大張旗鼓地忙了近三個月後,遠在徽州宣城的沈含章夫婦突然就回了上京城,然後二話不說,就將沈令儀從陸家接去了平京侯府。
得知此事的陸晏廷當晚就敲開了平京侯府的大門,結果出來迎他的卻是小舅子沈淮竹。
見著來人,沈淮竹也是萬般無奈,但一想到阿爹和阿娘的囑託,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給陸晏廷賠笑臉。
「我娘說,接下來兩個月,新……新郎和新娘理應分開單過不打照面,這……這是規矩。」
首輔大人聞言也是一愣,將幾句罵聲壓在了心裡,面兒上倒是對著早已經是自己名副其實小舅子的沈淮竹留了一點耐心。
「岳母說的是,規矩理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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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陸晏廷淡淡地點了點頭,似對此事並無什麼置喙,沈淮竹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我出來之前阿姐還叮囑讓我仔細說話的,說這事兒大人……你怕是不同意,不過我也同阿姐說了,她切勿多慮,大人您素來識得大體,這種老規矩總不至於視而不見的。」
耳聽小舅子順勢就給自己戴起了高帽子,陸晏廷扯了扯嘴角,輕輕一笑。
「也是的,我這也只不過是走個過場,高門大戶的規矩再多,也是多不過宮裡的,你說你阿姐被岳母大人壓了兩個月,那回頭福貞公主……」
首輔大人一邊說一邊還頻頻嘆氣搖頭,滿眼惆悵,「陛下最是疼愛福貞了,這唯一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回頭她要是出嫁了,也不知道宮裡要做多少的規矩呢……」
這天晚上,小平京侯是青著臉回的內宅。
沈淮竹進來的時候,沈家二老和沈令儀正好都在,林氏自然就問起了陸晏廷。
沈淮竹當時也是忍下了心氣,只淡淡地回道,「首輔大人懂這裡頭的繁文縟節,他不會叫阿姐為難的。」
林氏於是鬆了一大口氣,看向沈含章道,「我就說,人家是一言九鼎的大官,不會在這種事上和我們多計較的。」
沈含章看著林氏也是無奈輕笑,「也就你們婦人家的規矩多,你說說,你閨女和人家不過就是差了這麼一個成親的過場罷了,何必還要這樣興師動眾地搞什麼分府而居?別的不說,單說兩個孩子就要兩頭跑,多不方便啊。」
「住得也很近啊,哪裡不方便了!」林氏瞪了沈含章一眼,轉頭又去拉沈令儀的手,「再說了,我們就這樣一個閨女,之前是多有不便才讓她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人,如今她都要成親嫁人了,就算是個過場,也一定得體體面面的!」
林氏說著說著就紅了眼,只是她其實心裡是高興的,所以百感交集的聲音里倒也聽不出對沈含章有什麼過多的埋怨。
沈令儀見狀連忙去哄她,讓她放寬心,一家人又圍坐在一起用了晚膳,此事在沈家二老的面前才算翻了篇兒。
等把沈含章和林氏送回屋歇下以後,沈令儀才將沈淮竹重新給喊來了房間。
姐弟倆私會,一開口就沒什麼贅言,沈淮竹更是捏著拳,把陸晏廷「威脅」自己的那些話一字不落地說給了沈令儀聽。
只可惜沈小侯爺如今雖為上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新貴,但在陸晏廷這隻老狐狸面前,他還是嫩得太多了。
對上陸晏廷,小平京侯也只有自認倒霉的份兒。
「……阿姐,不行,等我成親那日,你一定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說說好話,我和福貞的事兒都是娘娘一手操辦的,娘娘在陛下面前說話才好使呢!」
沈令儀本還在暗笑沈淮竹他們都把陸晏廷想得太心善了,可一聽他忽然提及李皇后,沈令儀臉上的笑意便隱了大半。
「你和福貞公主的婚事都是娘娘親自在操辦嗎?」
自那日與李皇后推心置腹地聊了一宿,兩人似就暗中達成了某種不明言的約定,沈令儀亦再也沒有進過宮。
沈淮竹是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聞言便撓了撓頭一臉愁思道,「對啊,福貞說娘娘事事上心,讓我到時一定要為娘娘準備一份重禮。阿姐,你說皇后娘娘金枝玉葉萬物皆足的,她缺什麼呢?」
沈令儀輕輕一笑,不答反問,「娘娘最近鳳體如何?」
「鳳體安康啊。」沈淮竹道,「我前兩日在養心殿剛見過娘娘,她給皇上燉了參湯,親自送來的。」
見沈令儀聞言莫名笑了笑,沈淮竹狐疑道,「阿姐,你笑什麼?」
沈令儀忙搖頭,順口就轉移了話題,「皇后娘娘的那份厚禮你便是問我也沒用,這事兒,最後只怕你還是要去討好你姐夫……」
話說沈令儀過門侯府小住,只帶了喜鳶一人。
晚上她也不讓喜鳶守什麼夜,兩人只挨在窗邊說了小半刻鐘的話,就分頭回了屋。
沈令儀其實並沒有什麼認床認屋子的習慣,但是自從和陸晏廷住在一起以後,她便生出了認人的習慣。
每每入了夜,只要陸晏廷沒在她身邊,她就睡不沉,總是翻來覆去地容易驚醒,半點踏實的樣子都沒有。
就這樣,好不容易挨過了子夜,沈令儀忽聽幾聲輕到不能再輕的衣袍摩挲聲,緊接著,她便看到了垂落的床幔被人從外頭悄然無息地掀了開。
屋子裡沒有掌燈,當那一抹修長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的時候,沈令儀確有微微一驚。
不過很快的,熟悉的沉香亦沁入她的鼻間,馥郁濃烈,似在夜晚肆意生長的松,無聲無息,破土迎風。
只那麼一嗅,沈令儀裹著被子就「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來人明顯一愣,緊接著,在一記冷哼聲中,火摺子「啪」一聲擦亮了。
陸晏廷那張俊逸斐然的臉便熠熠生輝般地映在了搖曳的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