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我們看到顧榮燕了

  沈令儀本來還想問福貞，事關皇后娘娘，為何方才大家在廂房裡閒聊的時候她不提，偏要等到現在散了場，匆匆忙忙的說這一嘴。

  結果等福貞公主這樣細細一說，沈令儀便在心中暗嘆小公主的心思細膩。

  「是娘娘生氣了，還是陛下生氣了？」沈令儀立刻又問。

  可福貞想了想卻是直搖頭。

  「興許是我太敏感了，但其實……姐姐你懂嗎，我的意思是其實面兒上真的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不愉快的。這兩日不是又有十幾個南疆使臣進京來朝拜嘛，宮中設宴，帝後出列，看著都是和和美美開開心心的，但我總覺得娘娘似在忍著什麼。可我問她，她總是笑著說我多心了，我也就不敢多問的，怕娘娘厭煩。」

  「我知道了。」沈令儀輕輕地拉了拉福貞的手，承諾道，「等這兩日我遞個口信進宮，先問問娘娘哪日得空。宮裡如今大事兒也多，娘娘前後都要照應，我怕貿然進宮也未必有時間同她獨處。」

  「是。」福貞亦贊同道，「我同姐姐你說也是想讓你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但確實是不急在一時的。」

  兩人於是相視一望，似定下了某種無聲的約定，然後沈令儀才目送著福貞轉身上了馬車。

  等送完人折回廂房，沈令儀迎面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婉珍和陸如筠，兩人明顯是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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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著急要回家啊？」沈令儀於是笑著和兩人打趣，「不過你們稍微等我一下，等我進去把東西清點清點，再和掌柜的去結個帳。」

  「嫂嫂，不急的，我……我們想和你說個事。」面對沈令儀的利索忙碌，陸婉珍卻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

  「什麼事？」沈令儀這才又將姐妹倆打量了一番，發現她們確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嫂嫂，這個萬福樓的淨房在後院的外面，穿過門，直接就可以走到胡同里。」眼見陸婉珍似還在猶豫措辭，陸如筠便徑直替她開了口，「方才我們從淨房出來，準備回後門的時候在胡同里看到一個人。」

  「是顧榮燕。」陸婉珍這會兒也已經捋清了思緒，「她身上那件湖藍色的褙子我不會記錯的，因為那料子我也有一塊，當年那個款式還是我先看中的。」

  眼見婉珍把話題扯遠了，一旁的陸如筠便是暗中拉了她一下，然後順勢介面道，「我們覺得她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有些奇怪，而且看她東張西望的樣子好像是在找什麼人，所以我……我們就跟了過去。」

  「你們跟過去了？」沈令儀吃了一驚。

  陸如筠點頭，隨後又有些惋惜道，「對，但是她走得很快，胡同口出去又連著主街，當時天色已經暗了，我們離她離得遠，所以跟丟了。」

  陸婉珍立刻又說道，「嫂嫂，我和如筠姐方才回來的時候也一直在琢磨，這麼晚了她人還在外面，本就是有些奇怪的，而且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身邊連個丫鬟都沒帶，明顯就是為了避開人。」

  「你們沒看錯？」沈令儀疑惑道，「我不是不信你們，只是你們也說了，外面天都暗了……」

  「萬福樓的淨房前是掛著燈的，當時我們正好背著光，顧榮燕站的地方卻是迎著光的。」陸如筠回她，條理很是清楚。

  沈令儀於是斂眸想了想，又問，「那她會不會是出來替祖母置辦什麼東西呢？」

  「那也該有個丫鬟或者小廝跟著啊，不然買的東西誰拿回去，她嗎？」陸婉珍立刻否決道。

  沈令儀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然後沖兩人招了招手就往外走。

  「這事兒我記下了，不過回去以後你們別吱聲，我讓人暗中去查查看。」

  陸婉珍緊跟著沈令儀的步伐，一邊走她一邊還在那兒犯著嘀咕。

  「要我說，她肯定是偷偷拿了祖母屋裡什麼值錢的東西出來變賣了。以前祖母首飾匣子裡就少過東西，當時屋子裡就她一人進出，可她就是怎麼都不肯承認！」

  「但我看著她不像是缺銀子的人。」陸如筠聞言卻輕輕反對道，「祖母時不時會給她些貼己的銀子，她平日裡也沒什麼特別大的花銷。」

  「那你說這大晚上的她怎麼跑這兒來了。」陸婉珍揉了揉鼻尖，忽然「啊呀」了一聲驚呼道，「她不會是來……是來會情郎的吧！」

  可是她說完就看向了和掌柜並肩而立的沈令儀，立刻又搖了頭道，「不對不對，顧榮燕肯定是沒有情郎的。」

  「為何？」這下，輪到陸如筠糊塗了。

  陸婉珍便連連沖她擺手，然後眨了眨眼讓她別多問。

  沈令儀則在前面一心二用，一邊忙著和掌柜結帳，一邊聽著姐妹倆各自的猜測。

  直到三人上了馬車，她坐下身以後方才正色看著姐妹倆說道，「不管她是因為什麼事兒被你們撞見的，回府以後都暫時不要再提了。」

  緊接著，車軲轆的聲音便是漸行漸快，只眨眼的功夫，陸府的馬車就駛出了萬福樓門前的巷道。

  冬盡春來的三月天色依然暗得早，時近酉時半，天邊的殘陽幾乎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路兩邊臨街的商鋪紛紛都掌起了燈，搖曳的燈燭一盞連著一盞，照亮了路上行色匆匆的晚歸人……

  馬車疾馳向前，叮叮噹噹的車鈴響了一路，在夜色徹底沉寂以前，終於順暢地轉入了夕水街的街口。

  可是突然，車子驟然一晃，坐在裡面的三人只聽馬兒一陣嘶鳴，緊接著車子便停下不動了。

  沈令儀以為是到了，剛想去推車廂門，門卻被人從外面拉開了。

  馬車夫探進了頭，皺著眉說道，「夫人，前面的路被人堵住了，馬車過不去了。」

  沈令儀速速下了車，還未站定，卻見余光中衝進了一道橘燦燦的紅。

  她下意識轉了頭，迎面就看到了一束火光，映在如墨的夜色中，雖是細微，卻尤顯突兀。

  「這是……哪裡走水了嗎？」跟著沈令儀一起跨出車廂的陸婉珍徑直就站在了車架子上，掠過眼前擠滿了人頭的夕水街向前眺望。

  沈令儀定睛片刻，心中生出一絲隱隱的不安。

  於是，她不由分說地伸手攔下了一個欲從她身邊匆匆而過的行人，禮貌地問他前面出了什麼事兒。

  那人「哎呦」了一聲連連說道，「陸府的後院走水啦，好大的煙呢，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