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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郡主有沒有覺得冷

2024-08-18 19:25:42 作者: 白蘇月

  穆王周為庸與孝帝的關係並不一般,因為穆王的母妃王氏其實是當年先帝的結髮之妻。然而王氏福薄,生穆王的時候小產血崩,沒幾日便撒手人寰了。

  後來先帝迎娶了王氏的胞妹小王氏,次年初,小王氏生下麟兒,歲末,先帝登基,封小王氏為後,其子為太子。而那之後,失去母妃且還年幼的穆王就一直被養在小王氏的寢宮。

  小王氏是穆王的姨母,待他與自己的孩子一視同仁並無兩般,穆王與孝帝年紀幾乎相仿,在一眾兄弟姐妹中,兩人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所以成年以後穆王雖出宮擇了府,卻依然經常帶著正妃和嫡女回宮探望太后娘娘小王氏,是以萬寧郡主周玉瑛可以說是在太后的寢宮長大的。

  有一年太后命犯太歲,接連不順,請了崇元寺的慧敬法師來做法,慧敬大師算了八字,說唯有周玉瑛的命格可以替太后擋住邪祟血災。

  那一年,周玉瑛在太后寢宮住了整整一年,離宮之時,太后欽封她為萬寧郡主,意為萬事順遂平安寧和,一時之間,穆王府更是風光無限。

  所以萬寧自幼就比旁的皇親之後起點要高,她入後宮猶入無人之地,雖是郡主,身份地位卻遠比宮中那些不受寵的公主要金貴的多。

  是以眼下被陸晏廷這般輕慢對待,萬寧簡直覺得是生生被人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一般,顏面盡失。

  

  「陸晏廷!」此刻的萬寧已有些氣急敗壞了,「你可知你在同誰說話!你……你為了個狗奴才,竟敢對本郡主如此無禮!」

  萬寧不傻,她當然知道陸晏廷突然對自己發難是為了什麼,她只是沒想到,陸晏廷性子素來淡漠,周遭的人和事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可不知道為何,他竟會百般偏袒那個低賤的粗婢。

  「那郡主以為,你那晚打的是誰的臉?」陸晏廷說著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勾了一下唇角莫名地輕輕一笑,「郡主有沒有覺得冷?」

  萬寧一愣,完全沒明白陸晏廷的意思。

  陸晏廷好像也沒指望她能聽懂,只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萬寧的肩道,「要變天了,郡主早些回府吧,待郡主想明白了就差人來通知下官一聲,那『賣身契』,下官可以親自去穆王府取。」

  萬寧臉色頓時驟白,「你……竟然為了個賤婢……」

  可不等萬寧把話說完,甬道後面便傳來了丫鬟的急呼聲。

  「郡主,郡主!宮外有消息,王爺讓您立刻回府。」

  「喊什麼!」萬寧正愁滿腹怒火沒處撒,轉身看到慌慌張張的隨行丫鬟後,她反手就甩了人一個耳光,「不懂規矩的東西!」

  小丫鬟當場被打趴在地,陸晏廷低頭看了那丫鬟一眼,卻見她迅速地捂著臉蜷跪在萬寧的腳邊,唯唯諾諾地不敢出聲。

  陸晏廷斂眸的瞬間臉上的表情也陰沉了下來。

  當時,沈令儀是不是也像今天這個小丫鬟一樣,曾卑微又無奈地匍匐在萬寧的腳邊,只巴望著一次抬頭懇求的機會?

  ……

  那晚,萬寧郡主幾乎是憋著一肚子氣回了穆王府,誰知她剛入府門,便看到自己的娘親穆王妃正焦急地在前廳候著她。

  時近戌時,尋常時分這個點穆王妃肯定已經就寢了,可這會兒她卻依舊錦衣華服穿戴得齊整,臉上露著遮都遮不住的慌亂。

  「你這孩子,怎麼耽擱了這麼久才回來!」穆王妃一見女兒,便連連拉著她往府里走。

  「娘,出了什麼事兒?」萬寧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穆王妃腳下步子未停,只分神問萬寧,「今兒你在皇后娘娘的宮宴上可有覺出什麼不同?」

  「什麼不同?」萬寧反問,「就是吃酒看曲和閒聊,能有什麼不同?」

  穆王妃聞言擰眉止了步,轉頭看著面前儀態明艷的女兒,突然罕見地板起臉輕斥道,「一會兒見著你爹的時候給我把皮收緊了,你爹問什麼你就好好答,不要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惹你爹不痛快!」

  「爹又怎麼了?」可萬寧還是沒有把穆王妃的警告放在心上,甚至還不耐煩道,「他是不是又在養心殿那兒受了什麼氣?嗐,這有什麼,明兒我一早就進宮去陪太后娘娘用早膳,我在太后娘娘面前的一句話,抵得過爹爹在……」

  「萬寧!」眼看女兒一臉洋洋得意的模樣,穆王妃重重地甩開了她的手,厲聲道,「你爹……此番攤上大事兒了,皇上昨日下令徹查南楚賑災貪墨案,案子牽扯到了五殿下,你爹,這次怕是自身難保了!」

  萬寧聞言瞪大了眼睛,忽覺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中竟詭異地夾雜著陸晏廷的聲音——

  「郡主有沒有覺得冷,要變天了,待郡主想明白了就差人來通知下官一聲……」

  翌日清晨,夕水街陸府。

  陸晏廷剛起身,就有小廝敲開了他的房門。

  陸晏廷讓棲山去開門,不一會兒,棲山便拿著個長長的木盒子折回了身。

  「什麼東西?」陸晏廷正在用膳,說話時連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不知道啊。」棲山搖頭,雙手將盒子遞給陸晏廷,「外頭說是穆王府差了他們府的大總管親自送來的,東西送到人大總管還不肯走,非說要親自交給您,好在前門機靈,說您昨兒吃了酒,今兒指不定什麼時候起呢,大總管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陸晏廷聞言用手中的筷子挑開了木盒蓋子,拿出裡面的薄紙看了一眼以後又放了回去,然後吩咐棲山把東西鎖進暗櫃中。

  「爺,這是什麼,這麼金貴,還要放暗櫃裡?」棲山不識字,接過盒子的時候忍不住好奇打開瞄了一眼。

  陸晏廷也不阻止他,只淡淡地吩咐了他一句把東西收好,隨即又問,「這兩日我沒去別院,那兒可有什麼動靜?」

  「動靜?爺指什麼?」棲山仔細地把盒子放進暗櫃,鎖好以後轉頭反問陸晏廷。

  陸晏廷喝了半勺粥,聞言抬頭盯著棲山,「昨晚你不是幫我去取字帖了嗎,你問我?」

  棲山撓撓頭,眨眼想了想道,「別院那邊沒什麼事兒啊,奴才拿了字帖就走了,奴才……哦對了!」話說到這裡,棲山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奴才走的時候遇著知春姐姐,她問奴才,明兒能不能讓沈姑娘出個門?」

  「出門?」陸晏廷好奇地挑了眉,「她想要去哪裡?」

  「那奴才哪兒知道。」棲山聳了聳肩。

  「你怎麼回的?」陸晏廷若有所思。

  棲山「嘿嘿」一笑,「奴才說了,我們爺可不是什麼拘著人的惡主,姑娘要出門便出唄,爺鐵定不會不允許的。」

  陸晏廷聞言手一抖,半滿的熱粥直接晃出了瓷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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