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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生日(3)

2024-08-18 13:33:06 作者: larivegauche

  因為有了這個機場跑道樣式的蛋糕,周其琛突然靈機一動,說今天是方皓生日,就玩兒個遊戲叫「不聽管制的」。他解釋了一下遊戲規則,原理類似於大家高中大學出操站隊時會玩兒的小遊戲,就是相反指令,說站起來要坐下,說向前一步要向後一步。只不過在這個版本裡面,是由方皓來指揮飛機,他說上升,拿飛機的人就要下降,說左轉300要右轉060,誰錯罰誰喝酒。如果一輪下來所有人都做對了,就是方皓喝。

  在場幾個飛行員一聽,這有意思,正好方皓家裡一柜子的航空器模型,就一人拿著一個飛機模型,一字排開,把蛋糕當成跑道,由方皓在桌首發指令。陳嘉予拿了777,鄭曉旭是747,郎峰和周其琛這兩個空客飛行自然是拿了空客的。

  方皓也樂得參與這個遊戲,給每個人按照他們所在的公司取了代號,航班號就直接按飛機型號,然後就開始了。

  「國航777,左轉航向090離場。」陳嘉予拿著模型就是一個右轉270。

  「國航747,上升到2000,右轉。」鄭曉旭趕緊下降左轉。

  方皓看來郎峰一眼,要玩兒就玩兒真的,隨即用英語指揮他道:「KLM 330, climb to 2500 and maintain, left turn, fly heading 120.」 (KLM 330,爬升到2500保持,左轉航向120。)郎峰第一步下降是做對了,第二步轉向的時候就忘了相反指令這件事,當場被罰喝酒。

  

  幾輪下來,自然是發明遊戲的周其琛玩兒的最溜,陳嘉予出人意料地也還不錯,而郎峰最聽話,第一反應就是服從指令,所以出了好幾次錯,每次大家都會起鬨,他也就乖乖喝酒,席間笑成一片。因為他實在是遊戲黑洞,幾乎每隔一輪都出錯,方皓倒是從頭到尾沒怎麼挨罰。

  陳嘉予默默看著方皓,他手裡面被周其琛塞了個空的香檳瓶子當做話筒,看起來是十分好笑,可這人大概是把遊戲當真了,頗有一種平時工作的時候的認真狀態在指揮,每次發完指令他下意識地在腦子裡面核對飛行員的動作。只不過他也得把自己的指令反過來核對,所以他一認真思考,眉頭就皺起來了,不時還咬一下香檳的瓶口。

  他正看著呢,方皓驟然擡起頭,對上了自己的眼神,一絲不茍地發指令:「國航777,繼續爬升,左轉。」陳嘉予專注看他一分神,手裡面就轉錯了,喝了遊戲開始以來第一杯酒。

  所有喝酒遊戲都有個真諦,就是越簡單的遊戲,喝多了也會玩兒不好,玩兒的不好就喝得更多。方皓指揮了幾分鐘就換人了,換楚怡柔來,又過了幾分鐘,郎峰的第二杯酒也要見底了。

  幾個管制換著班上,最後郎峰很識時務地申請退出了,他說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撐不過半個小時。

  方皓就招呼著大家先坐下吃蛋糕。在場的人也都幾杯酒入肚了,都起鬨說,誰吃到飛機誰未來一年先滑出,氣氛特別熱鬧。

  方皓叉著蛋糕,側過頭對著陳嘉予小聲說:「一看你就是不聽話。」大概是說他這個遊戲玩的這麼好,指不定平時都想什麼呢。

  陳嘉予指了指周其琛:「最不聽話的是這位。」

  方皓也笑笑。

  郎峰實在是短時間內喝得太多,就站起來要去衛生間,等他走出去一會兒了,周其琛也站起來,正好把剛出衛生間的郎峰堵在門口。

  周其琛覺得有些話沒說明白,他心裡有點不痛快,借著酒勁兒就說了:「所以你其實一直不知道我是誰。」

  郎峰剛剛洗過手,正拿一塊廚房紙慢條斯理地擦手,說:「嗯,你也沒發過照片什麼的。」

  周其琛又問他:「那怎麼不約出來見一下啊,見見不就知道了。」

  郎峰覺得很冤枉:「你……不是說不約嗎。」

  衛生間旁邊就是客臥的入口,周其琛靠在門框上,這走廊空間逼仄,他們離得也挺近,氣氛是有點曖昧,可他挺享受這種曖昧。他也不著急,解釋說:「說來話長。簡單來說,就是我誤會了。」

  郎峰看著他,問詢似的目光:「那現在呢?」

  周其琛說:「現在誤會解除了。」

  郎峰從頭到尾也沒搞清楚他到底誤會了什麼,但是他懂了這句話里的意思,於是擦乾了手,挺坦然地說:「那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嗎,郎峰。」說著他很紳士地,先伸出了自己的手。

  周其琛看著他看自己的眼神,這回他確定了,這眼神裡面是有東西。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來握,可鬼使神差地,下一秒他一用力,握手就變成拉手,周其琛拉著他,肩膀一頂就把客臥的門頂開了,他把郎峰也順勢拉進來了。

  郎峰意想不到,看著他的目光從驚愕,到接受,再到坦然。他沒拒絕。周其琛的身體貼上他的,把他推靠在牆壁上親吻。客臥的門輕輕關上了,郎峰就跟他在門後無聲地接吻。從這個角度,客廳里沒人能看到,只有些微的光線通過門縫透進來。

  一吻結束後,周其琛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很應景地說:「那我們得好好認識一下。」他全身的血已經流到下半身了,幾乎是立刻就硬了,他順著郎峰的飛行制服往下面摸,解開兩顆扣子,順著他平坦的小腹摸到下身,他很可喜地發現對方也有反應。

  郎峰在他咫尺之間喘息急促,耳朵也有點紅,一句話也沒說,但他很配合,手也摸上他大腿緊實的肌肉。

  周其琛覺得面對面不得勁,又摟著郎峰的肩膀轉了一百八十度,這次是把他按貼在牆壁上,手越過他的肩膀,順著解開的扣子撫摸他胸膛。他下巴在郎峰的肩頭親密地放著,荷航的四道槓就在他眼前,亮得晃眼。

  周其琛一向也是沉得住氣的人,平常天王老子也降不住他,所以他都沒想到自己今天會這麼著急——如果上天准許,他想三秒就把郎峰的制服給扒掉。但是,這身衣服在他身上又那麼好看。他黑色頭髮黑色眼睛,五官英俊挺拔,此刻閉著眼睛不出聲的樣子,實在是太迷人了。

  可就在他把郎峰的所有扣子都解開的時候,對方突然出聲制止了:「停,等一下。」

  郎峰睜開眼睛,自己轉過身來。

  周其琛也鬆開了手,以為他是顧慮在方皓家,於是說:「這個是客臥。你要是介意的話……」他歪了歪頭,提議道:「回我家?」一般他不會約在自己家,尤其是對對方不知根知底的。但是,對方是郎峰,他想都沒想,就問出口了。

  「不是。」郎峰說。

  周其琛繼續給他選擇:「你住酒店?那去你那兒?」

  郎峰還是搖搖頭,又把扣子一個個扣回去。他衣衫不整,頭髮也有點凌亂,但仍然是認真的表情,努力解釋道:「這樣好像……就是,我不這樣的。」

  周其琛有點愕然,他明明也享受,卻要忍著自己的欲望,不想上床,所以很直接地問他:「你信教嗎,為什麼那麼多條條框框的。」

  他話音剛落,眼睛順著他脖子往下一掃,就看見郎峰頸間一個很細小的金色十字架項鍊,剛剛在解他扣子的過程中已經掉落在背心外面了。原來他真信。他一下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操……我不是……」

  郎峰被他說得臉紅,他只得解釋說:「不是因為這個,要真是百分百原教旨主義,那我就該下地獄了嗎不是。我就是,單純覺得,互相了解會比較享受。」他說的一臉正義凜然。

  周其琛和他的戀愛哲學,或者說性愛哲學從根本上就不一樣,但是他也不想反駁他。他只覺得自己是酒精使然,實在是太衝動了。

  他垂下了眼睛,也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喘息,收斂了鋒芒,嘆口氣對郎峰說:「那好吧。」

  郎峰張開嘴還想說點什麼,可對於周其琛來說,眼前人的誘惑太大,他一秒鐘也不想在屋子裡面多待了,就先打開門走出去了。走出去的那一剎那,他只是跟方皓對上了眼睛,其他人都沒往這邊看。

  凌晨兩點一過,大家喝酒喝得又餓了,陳嘉予就說看看有什麼吃的東西,站起來就往方皓的冰箱走過去。

  「你別……」被人看冰箱的內容就好像被偷看了底褲似的,其實能看出好多生活習慣來,方皓挺不好意思的,趕緊走上前去阻止,可是已經晚了,陳嘉予打開了冰箱開始掃蕩。

  裡面塞了好多的啤酒,應該是為今天的聚會準備的,吃的東西只有一些基本的蔬菜和大塊的雞胸肉,確實貧瘠。不過陳嘉予沒說什麼,倒是在冰箱底層發現了個好東西,他定睛一看,是一包雞爪。

  他把雞爪拿出來,方皓想起來了,說:「哦,我媽快遞到我家,說明天來做的。」

  陳嘉予跟他商量:「跟阿姨說一聲我們今天給吃了,成嗎。」

  方皓後知後覺地說:「哦,你要做啊。」

  陳嘉予嗯了一聲,然後劃開了包裝就開始收拾雞爪,先給雞爪洗淨去指尖,然後拿出姜切片,冷水下鍋,加入料酒和薑片煮開。

  此時,大部分人已經散去了,周其琛出來的時候,正趕上一堆人看著陳嘉予在廚房閃轉騰挪,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可他此刻有點沒心情吃飯,因為對他來說,真正的山珍海味早就在他眼前飄走了,就在十幾分鐘前方皓家的客臥。所以,他就申請先走一步。陳嘉予問他需不需要再等一下一起走,周其琛很有深意地笑說不用。

  凌晨兩點半的時候,十幾個飢餓的靈魂吃上了可能是這輩子最奢侈的酒後小食,豉汁鳳爪。

  楚怡柔也喝得有點醉了,靠在鄭曉旭的肩頭說:「嘉哥太賢惠了,你要學習一下。」

  方皓也餓了,一盤鳳爪被掃蕩而空。陳嘉予自己做的菜,可他一個也沒吃,但是坐在沙發上看著方皓狼吞虎咽似的架勢,倒是特別滿足。

  在周其琛走之後,郎峰不一會兒也從客臥出來了,跟著剩下的人吃了幾個鳳爪,然後也走了。他剛剛出來門的時候早就整理好了衣服,應該沒有人發現他們兩個有什麼不對。

  大家接連告辭,最後楚怡柔也被鄭曉旭半抱半扶著走了,就剩陳嘉予和方皓。陳嘉予說自己在廚房造的一片自己要留下來收拾,倒也是名正言順。

  聒噪了一晚上的客廳,突然如掉針般安靜,只剩下方皓收拾的瓶瓶罐罐碰撞聲,還有陳嘉予沖碗的水流聲。

  方皓收了幾個瓶子以後,覺得有點暈,他知道自己也喝得挺多了,就放棄了收拾,而是走到了廚房來。他也沒敢走太近,而是在吧檯旁邊坐下了。

  看他過來是想說話,陳嘉予便甩了甩手,轉過身來撐著廚房的洗碗台,先開口了:「這個秋天,誤打誤撞認識了你,我覺得挺幸運的。」因為人多很熱,他深藍色的襯衫已經解開了兩扣,在昏暗的燈光下眼神深邃。

  他這話說的很直接,方皓反應了一下,又頓了幾秒,目光從他眼睛上面移開了。他慢慢開口說:「咱倆能成朋友,還是挺好的朋友……我真的沒想到。」

  陳嘉予見他又搬出朋友的那一套,皺了下眉。他覺得方皓不知為何,對他有喜歡,但防備也很深。他想問明白,但是如果不把自己的情意表達清楚,這理由就是問不出來的。

  所以,他只能試探性地問他:「是這樣嗎。」他語氣很輕,意思也是,僅是朋友嗎?

  方皓則以為他說的是好朋友這件事,就很大度地肯定說:「是啊,真心實意。」說著他還走近了一步,走到他身邊,開始把陳嘉予衝過的碗一個一個裝入洗碗機裡面。他這話不假,任何超過友情的感情都要建立在友情的基礎上,先成為朋友,然後按序發展,在方皓看來,沒有什麼不對。

  可這話陳嘉予聽不得了,「真心實意」在他聽來挺刺耳,他覺得他今天試探的額度已經用過了頭。所以方皓走進了一步,他卻退了一步,在烤箱上掛著的台布上擦了擦手,就先要告辭了。忍字頭上一把刀,他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麼時候,只知道現在似乎不是正確的時候,也不是最好的時候,具體要等到什麼時候——他也不知道,大概是方皓不用「好朋友」來搪塞他的那個時候吧。

  方皓覺得自己確實是喝多了,他覺得出陳嘉予要走是為什麼,但此刻也想不出什麼話來說,只能囑咐陳嘉予說:「那……慢點開。嘉哥。我不送了。」

  陳嘉予嗯了一聲,說他叫代駕,然後也不拖泥帶水,很快地就離開了。

  方皓扶著門框,看他走得這麼利落,又開始後悔剛剛自己沒有說什麼。但他是真覺得感覺如潮水般洶湧,上來得太快了,把他沖得頭暈腦脹,又措手不及。他每次都想先修整隊形迎接這攻勢,每次都不成功。如果他的大腦是個飛行系統的話,早就五六個警報齊響了。之前和路家偉,他最開始沒那麼喜歡,但是在一起兩年之後,分開的時候都那麼突然和難受。如今跟陳嘉予,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感覺強烈,雖然曾經說過不找圈內人,但是他腦子裡的理智和情感完全攪合成一團了,分不出彼此來。這大概就是失控的感覺吧,方皓想,幾千個日子的平整生活被打亂了,像飛機衝出跑道,他心跳要衝破胸膛了。

  陳嘉予的喜歡像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劍,他既希望這劍永遠別落下來,又希望它趕快落下來,把自己劈成兩半兒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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