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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2024-08-18 08:26:40 作者: 狂上加狂

  再說崔行舟大鬧慶國公府的時候,眠棠正親自給姑姐熬煮補湯。

  小月子比大月子傷身,什麼都得加著小心,萬一落了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李媽媽搖著扇子微微嘆氣:「也不知王爺此去,能不能將事情理順。」

  眠棠倒不擔心:「你們王爺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再說他們慶國公夫人做的根本不叫人事。就算去官衙提告,我們也占理……對了,姐姐現在不能勞神,回頭你叫她貼身的大丫鬟來,將她的嫁妝單子梳理一下,回頭也好叫王爺派人去擡,慶國公府一份便宜都甭想占!」

  李媽媽是老人家,自然思慮得跟眠棠也不大相同,只道:「這事兒還沒告知太妃,她若是知道了,必定要為大小姐傷神……」

  眠棠微微一笑:「姐姐還年輕,青春也耽誤不起,京城裡青年俊才多得是,這次總得給她挑個靠譜府宅清淨的,等姐姐第二段姻緣有了眉目,再告知母親,這樣,也省得她老人家掛心了。」

  李媽媽覺得天快要塌下來的事情,到了這王爺伉儷的眼裡,就跟崩土渣似的,好似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由得感嘆自己是老了,竟然跟不上眼下的風俗行事了。

  眠棠看了看砂鍋里的鱸鰻燉煮得還差些火候,便囑咐李媽媽親自看顧著鍋,她解了小圍裙,帶著碧草幾個丫鬟離開了小廚房。

  當走到內院連接外院的月門時,眠棠看見陸義領著兩個兄弟正等在那呢。

  於是她叫除了碧草外的另外幾個丫鬟站得遠些,然後走過去問:「你們昨日行事,沒有被人看見吧?」

  陸義抱拳低聲道:「後山無人,我們幾個用隨身攜帶的酒水助燃,畫了個觀音形狀的圍場來燒,然後隱在暗處,不一會就有寺僧趕來將火撲滅了。那些和尚們看出火場是菩薩形狀後,嚇得連忙跪地叩拜念經,那時我們早就走了。」

  

  眠棠點了點頭道:「去街市上找些孩童,將慶國公夫人逼迫兒媳婦,惹怒菩薩顯靈的事情編成順口溜,再給慶國公府揚一揚名聲……另外此次有不少百姓受了牽連,其實細究起來,也是我們這一把火放的……你們去給他們些銀子,免得他們因為受傷斷了衣食進項。」

  陸義卻不以為然:「我們只是放火,可沒架著馬車衝撞百姓,憑什麼咱們賠銀子?姓孫的娘們才該認下這筆帳!」

  雖然在四兄弟里,陸義算是有腦子的,但匪氣難改,上來倔勁也是九頭驢都拉不回的。

  眠棠板著臉道:「那娘們現在是宮裡的妃子,讓她拿銀子,就是讓天子認錯,我沒這個本事,要不你再去宮裡放把火,看她能不能出銀子?」

  陸義一看,便知自己頂嘴惹得大當家的不高興了,連忙逐一應下,便轉身去做事了。

  當崔行舟回來的時候,將和離文書先送到了姐姐那裡,說郭家同意了。

  崔芙倒是不關心什麼嫁妝,只怕郭家不讓錦兒在她的身旁。現在看到和離文書上寫著,十三歲之前,錦兒都養在自己的身邊頓時鬆了一口氣。錦兒是慶國公府的嫡子,將來爵位也是要由他來繼承。自然不能改了崔姓。等到了十三歲,就算她不跟郭奕和離,錦兒也該進學,入書院離開父母身邊了。

  想著再不用回去面對郭夫人的那幅嘴臉,崔芙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不過討要嫁妝的時候,倒是出了些波折。眠棠懷著身孕,不便去國公府上,便讓李媽媽帶著三位管事去核對裝車。

  當年大姑娘出嫁時,正是淮陽王府的好光景,為了匹配國公府的身份,老淮陽王可是沒少給這個女兒置辦嫁妝。

  可是崔芙嫁過來後,才發現國公府過得可並不比自己的娘家闊綽。畢竟老王爺立下戰功赫赫,封賞無數,加上封地殷實,自然油水多多,比坐吃山空的國公府強上許多。

  不過慶國公府走的是書香門第的路數,也不提倡子弟外出行樂,所以郭奕成家之後,每個月的月例也有限,而郭奕天生好交際,與同窗出去經常捉襟見肘,不甚體面。

  崔芙見不得自己夫君這般,自然要貼補些,時間久了,那慶國公夫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樣子,只假裝不知道兒子銀子不夠花,讓崔芙貼補。

  後來郭奕為官了,才算好些,可是以前花掉的,便也成了窟窿。

  李媽媽繃著臉一項項地問著銀子的開銷。郭夫人有些頂不住了,便氣憤道:「她自己講究吃穿,什麼頭面金釵樣樣都可好的買,自然是自己花用了,怎麼如今還要我慶國公府來添?」

  李媽媽的臉如同打翻了墨汁一般,臉拉得老長道:「我們大小姐說了,細碎的銀子就懶得要了,只當周濟破落戶了。可是當初夫人您舉辦五十壽宴的時候,嫌棄著自己屋子裡的家私不精緻,便看上了我們大小姐屋子裡陪嫁的花梨癭的那一套,也要照樣子置辦。可你兒子半年的俸祿,都不夠買全一張雕花大床的,所以少不得管我們大小姐借了一筆沖作孝心場面。整整的一套花梨癭的家具,如今還在夫人您的屋子裡好好擺著呢。您看這一筆是不是該結算一下?」

  那筆銀子當初是從崔芙陪嫁的鋪子裡出的銀子,有跡可查,去官府打官司有有理有據。郭夫人氣得頭釵都在亂搖,只恨恨道:「她既然不是我家的兒媳婦了,我自然也不稀罕她這假惺惺的孝心,你們去我屋裡規整一下,讓他們崔家將那破爛家具都擡走!」

  李媽媽不急不緩地再翻了一頁道:「郭大人當初來京城需要打點人脈,也曾管我們大小姐借了一筆,如今大人高升,可坐享其成的也不是我們小姐,這一筆錢也得補回來。」

  郭老夫人一聽,不幹了,繃著臉道:「這一筆是他們夫妻自己商量花銷的,與國公府何干?」

  李媽媽早先得了眠棠的吩咐,撇嘴笑道:「這筆銀子花銷出去,換來的是郭大人的步步高升,不然怎麼能在京城立住腳兒?你們國公府里的老老少少都跟著沾邊,怎麼跟慶國公府沒有關係?」

  郭夫人瞪眼道:「這些事情,少跟我提!誰花的找誰說去!」反正郭奕已經藉口巡視鄉野,暫時離京避避風頭了。她死不承認,看崔家能怎麼辦?

  都是王府大宅,怎麼行事起來這麼下作?這些個銀子,還好意思一筆筆要!

  李媽媽一點也不急,只一字不差地說出了眠棠叮囑她的話:「府里若是有難處,我們大小姐也不為難你們,左右她是失了夫家,無所依靠傍身的婦道人家,索性舍了臉皮,依照郭大人當初拜過的門檻子挨家挨戶地討要。想來那些王公老爺們也是要臉的,不會厚著臉皮占著和離婦人的嫁妝銀子。那我們就走了,趁著天色還早,應該能要個三五個府宅……」

  郭夫人一聽,可急了。若是崔芙真這麼潑皮行事,那她兒子豈不是要在京城圈子裡得罪無數的顯貴?還怎麼在朝堂立足?

  「你們給我站住!」郭夫人急急叫住了李媽媽,只氣得一雙死魚眼翻了又翻,最後忍著氣兒道「這筆銀子,我出!」

  李媽媽點算了銀票子之後,又核對了頭面嫁妝並沒有被人偷梁換柱後,便叫人擡箱子走人了。

  長長的車隊,愣是裝滿了十輛大車,一路浩浩蕩蕩地迴轉淮陽王府去了。

  因為有許多擺設,當初都被郭奕借走,充了京城新新宅的場面。這一時拿乾淨了,整個慶國公府的廳堂都顯得空蕩蕩的。

  郭夫人雖然不留戀崔芙,可卻捨不得那麼多的東西,眼看著被一件件拿走,心裡的酸楚別提了。

  那郭奕新納的貴妾玉嬈看著婆婆氣不順,便乖巧走過來開解:「母親,他們拿走了也好,省得你看了想起那女人,更是心煩。」

  慶國公夫人正沒地兒撒氣,看到玉嬈便氣不打一處來道:「最起碼人家嫁進來時是拿了箱子的,你呢?雖然是個妾,可也得拿些東西充充場子吧?幾乎空空兩手的進來,只帶了吃飯的嘴,可能幫襯了你夫君?」

  如今沒了崔芙,慶國公夫人又看自己親選的貴妾上不得台面了,那股子尖酸刻薄一股腦地招呼到了自己娘家的庶女身上了。只想著以後在尋個比崔家更體面些的親家,總要讓崔家看看,她兒子可不愁好女來嫁!

  玉嬈一時被罵紅了眼睛,只能忍著氣兒跪下挨訓。

  看慶國公府的下人們心裡都搖頭——怪不得夫人那麼好的人都留不下,非要鬧著和離呢!這樣的婆婆,真是誰遇到誰倒霉!

  要回了嫁妝,崔芙心裡也有了底氣,可以靜心養小月子。

  眠棠卻不能安心歇息,當崔行舟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眠棠正翻著幾冊厚厚的本子。

  崔行舟走過來,揉捏著她纖薄的肩膀道:「昨日還沒折騰累?這又是弄了什麼累眼睛的?」

  眠棠指了指冊子道:「這是府里的下人名錄冊子,我要重新梳理一遍……這院子,恐怕不甚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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