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淺池子游不得龍

  「嗯…啊……哼……啊呀…」

  「阿槐，你吃壞肚子了嗎？」

  有人敲了敲門。

  「啊……那個……我有點便秘……」

  門口的聲音慢慢遠去。

  何槐鬆了口氣。

  變成人的這幾個月，功德比之前一兩百年得的還多，何槐把它們都小心攢在身體裡，如今看著天氣不錯，雨水又足，趕緊憋足了勁兒供給本體。

  就是吧——那個被雷劈過的枝條有點硬，她好不容易蓄的那點生機想要衝出來，著實要廢不少力氣。

  關鍵時刻，只能在廁所里憋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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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說來慚愧，都憋了好幾天了，眼瞅著這次還不能衝出來，何槐都快放棄了，卻聽腦子裡「啵」的一聲，卻是有一顆綠芽芽衝破厚重的樹皮，從裡頭探出頭來了！

  何槐大喜！

  ——出來了就好，出來了就好。不出來的話，不上不下的卡著，她也難受，如今可算是能放下心來了。

  她終於長吁一口氣，從衛生間裡出來了。

  …………

  剛把制服換上，就聽吧檯那裡同事在跟店長告狀——

  「麗姐，我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公平，你看那個新來的何槐，她便秘呢！每天都要蹲好幾次廁所……我們的業績又是平均分，我明明乾的更多啊！」

  麗姐也曉得阿美不是無的放矢——何槐這幾天，每天都要上三次廁所，每次最起碼都要二十分鐘——要知道，他們在這飲品店裡，全天一共才上八個小時啊！

  但是……

  「何槐長的好看呀，最近路過的補習班的學生，好多都是衝著她來的，你這樣想想，是不是就不虧了……」

  阿美不太情願——

  「以前她沒來的時候，學生們經過這，也都要來的啊。」

  阿美是個老員工了，雖然才高中畢業，可是畢竟呆了五六年了，店長雖然明知報表不是那麼回事，卻還是好聲好氣的說道：「那你覺得要怎麼樣？」

  「各算各的吧！」

  阿美明顯早就有想法了：「我也不是欺負她，只不過我們各自經手的飲品提成，都單獨算好不好？」

  在這裡上半天班，底薪2500元，再加上百分之五的提成，不高也不低——因為不包吃住，尤其是不包吃，何槐可是好艱難才答應的。

  ——按理說，政法大學的學生找兼職，不會那麼艱難的。可誰讓何槐是個假學霸真文盲呢？那些比較考驗腦子的，她基本都做不來。

  雖說腦子也一直都有長進吧，但截止到目前為止，也就是算數不出錯罷了——為此，她還想起來六月份寫書不止虧了三十一，又是一陣心痛。

  其他的體力活兒——工地上其實很適合她，包伙食她也很喜歡。雖說那種飯沒什麼油水，正經幹活的工人們吃到撐也扛不住餓，但是她吃東西，本來也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啊！

  但是……幾個大工地她去了一趟，人家只看她一眼，就直接拒絕了——

  開玩笑，長這麼好看的姑娘，能在工地里找活兒干？怕不是想拍什麼視頻做網紅還是啥的喲，他工地里稍微好看點的泥瓦匠前天就辭職，說是在抖音火了要靠流量掙錢不在這裡吃灰了，工期緊張，工頭可氣的狠了。

  不過，他是個好工頭，說了年底結帳，還是打算結給他，只不過要扣一點罷了。

  因此，看到何槐過來他心裡就來氣——工地里這些，那是能隨便拍的嗎？就算能隨便拍，那萬一小年輕作死爬個腳手架再出個事兒……

  天仙也不要！

  這才七月中旬，何槐沒辦法，才在這種飲品店裡找工作。

  唉，不包吃，是她心頭的一大痛啊！

  還好學校里可以住，雖說離上班的地方遠了一些，但是她力氣大騎車快，其實也還好。

  …………

  阿美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店長也想讓這兼職的大學生聽話一點，不要每次都藉口便秘摸魚耍滑，因此很快就調整了提成方式。

  何槐：……

  不是很懂但是意思是只要她賣的飲品多她提成就多，是這個意思吧？

  至於後台調飲品的速度能不能趕上——這種些微小事兒，是咱們千年大槐樹需要考慮的嗎？

  她麻溜兒的應下了。

  …………

  「瞧一瞧呀看一看！」

  「今日飲品原材料特新鮮！」

  「小姐姐可以親自給你們寫便利貼哦！」

  這是個挺有格調的飲品店。

  不大的空間被充分利用，後廚兩個小伙兒在各種機器前忙忙碌碌，手上的動作一半被櫥窗遮擋。前台兩位小姐姐則不停的出票打單，順便幫客人的飲品打包。

  店面最里側，則是一些馬卡龍色系的小甜點……整體來說，還是有一兩分情調的。

  可如今……

  「哈哈哈這小姐姐好有意思，我只有周末陪我媽去買菜的時候，才能聽到這樣的呼喚——」

  「哇長的很漂亮很有氣質啊，這樣叫賣……好有反差萌啊！」

  「她親自寫便利貼？那能畫佩奇嗎？我去排隊！」

  總之，店長只不過出門吃了點東西，回來時，阿美已經如同青蛙一般鼓起了腮幫子——

  她的點單機前邊，一個人都沒有。

  反而是何槐前面，隨著她在步行街練出來的、充滿自信的叫賣聲三不五時響起，她面前排隊的人數，已經越來越多啦！

  這個對比，真是好殘酷喲！

  店長額上青筋直抽。

  而伴隨著後廚兩個小哥幹活已經干到麻木的不斷加單中，何槐終於在顧客們的朋友圈又一次小範圍出名——

  「翼城南路的茉莉時光飲品店，新來的小姐姐好有意思啊！」

  「聽聽這個叫賣聲，像不像菜市場賣魚的……」

  原本是大中午靜謐的午間休息時光，店裡卻烏泱泱的全是人。

  雖說營業額也很可觀，可店長卻覺得，何槐這種太接地氣的行為，已經把飲品店的格調全部糟蹋沒有啦！

  他們老闆，可是滿腔的小資情調，還有文字情懷哩！

  她忍了又忍，終於在何槐下班的時候，告訴她：

  「你明天不用來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今天一分沒少的提成費用和前幾天的工資。

  何槐：……？？？

  她懵懵的接過了錢，實在不明白，自己今天那麼賣力的掙錢，為什麼還比不過什麼都沒幹的阿美？

  啊！

  琢磨片刻後，她恍然大悟——一定是自己才華太盛，這淺池子，游不得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