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圍

  沈言習慣顧時夜的存在後，從金融投資到未來的行業發展趨勢，他們總能聊到一塊兒，關係也有所緩和。

  沈言雖然和我是青梅竹馬，但他的父親把握風口，早早的就讓沈言成為了沈少，差不多的背景，他們能有共同話題，我也並不覺得奇怪。

  

  沈言之所以總跑來挨著我，只是為了反抗父親。

  其中內情，沈言曾在酒後對我提過。

  他父親手段毒辣，父子兩人漸行漸遠，雖然他只說他父親的壞話，但我知道沈言終有一天是要回家的。

  『無界』的後續推進需要注資時，安然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沈言。

  她扯過一個靠墊在我身旁坐下：「他既是我們團隊的主創，背後又靠著沈氏這棵大樹，讓他注資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但以他和他父親的關係，最好不要讓他為難。」

  「你不是說過他遲早是要回家的嗎？帶著『無界』回去，選擇可以更寬。」

  「算了，我自己去找投資吧。」

  「你總是替他考慮，是因為想做沈少奶奶？」

  「別瞎說，沈言早就跟別人定好婚約了的。」

  安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婚約？！」

  我點了點頭：「對。大概高中的時候。」

  見安然還想問什麼，我搶在她之前打斷道：「下次說，我約的投資人今晚八點，來不及了。」

  我拿起一旁的資料，走向玄關。

  「你這個月見了20個投資人了，今天就歇歇吧。」

  我沒有理會身後的安然，換上鞋子，躲避般的閃身出門。

  因為我害怕她繼續問下去，害怕和她對話會把舊傷疤掀開，這對我和沈言都沒有好處。

  .........

  投資人是本地一家遊戲工作室的老闆，姓薛。

  他們工作室規模不算太大，但旗下美工建模能力還不錯，也正是我目前最需要的。

  我拉投資無非也是想擴大團隊，直接和他們工作室合作分成，也算選擇之一。

  見面的位置選在一家還算不錯的西餐廳，薛老闆大腹便便，一身灰色西裝搭配深紅色條紋領帶，臉上和頭上泛著淡淡油光。

  他剛坐下，肚子的襯衫便被繃出縫隙，幾顆紐扣受力歪了位置，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到臉上。

  我深吸口氣，露出一個職業假笑，告訴自己不能以貌取人，但很快我就會後悔的。

  點完菜後，薛老闆笑盈盈的說道：「真是年輕有為啊。」

  「不過借了前人的肩膀罷了。」我客套著將資料遞到他面前，「這是『無界』的相關資料，薛老闆現在有時間看嗎？還是想飯後再聊工作上的事？」

  說完，我就被自己的情商折服，果然人在求人的時候，潛力不可估量。

  「既然你都遞過來了，那我還是尊重女士的意願，正好我也想先看，這樣還可以趁吃飯的時候多了解。」他接過資料慵懶的向後一靠，仔細翻看起來。

  等他看資料的過程中，我不經意一瞥，卻看到顧時夜就坐在不遠處。

  目光交匯，他臉上並沒有浮現出過多的情緒，禮貌性的點頭示意後，他很快收回視線。

  他對面坐著一位女生，黑絲絨的吊帶裙配上簡潔的盤發，氣質溫柔，背後露出白皙的皮膚。

  顧時夜與她侃侃而談，他們看起來如此登對，我心裡不由自主的酸澀起來。

  「方案我看了，細節上面還不夠詳細，如果要談合作的話，可能.......」薛老闆咂了咂嘴將方案放在桌邊。

  我收回思緒，追問道：「薛老闆是覺得哪裡不合適？」

  這時，侍者正好上菜。

  薛老闆拿起刀叉，笑呵呵說：「不急不急，我再思考一下。」

  我也不好說什麼，於是跟著吃了起來。

  之後，他總問些與合作無關的事，雖然只是些朋友之間會聊的尋常問題，但我隱約覺得這些問題對於第一次見面的異性來說，有些冒犯。

  好不容易尋到一個他沒有說話的空隙，我藉機躲進廁所，思索有什麼藉口，能直接離開。

  我靠在走廊牆上，久久沒有思路，無奈準備返回時，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

  顧時夜徐徐朝我走來，凜聲道：「走。回家。」

  「不管你的女伴嗎？」話一出口，我才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重了點。

  顧時夜眉心微蹙：「不是女伴，只是記者訪問。」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訪問結束了嗎？」

  「嗯。」

  「可是我這邊合作還沒談完。」

  「你想談嗎？」

  我搖了搖頭：「不想談，但又不好得罪，所以........」

  不等我說完，顧時夜牽著直直我走到餐桌前，從懷中取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後，頭也不回的將我帶離。

  薛老闆拿著名片直愣愣坐在原地。

  銀非集團總裁的名號，確實是一個好的擋箭牌，薛老闆意圖不軌時，我不是沒有想到一旁的顧時夜。

  或許是礙於面子，又或許是因為他對面的女生，我不願開口尋求他的幫助。

  上車後，顧時夜啟動車子往宿舍的方向開去。

  窗戶微開，深秋的風瑟瑟的拂過耳畔，帶來絲涼意，街邊全是半青半黃的葉子，緩慢滾動著。

  「什麼合作？」

  沒料到顧時夜會率先打破僵局，我微愣了一下：「我和安然沈言寫了個遊戲，目前需要投資擴大團隊。」

  「有策劃案嗎？」

  「落在餐廳了。」

  「嗯。明天我去找你。」

  「你要來吃晚飯嗎？」

  「嗯。」

  路燈光忽明忽暗，我看不清顧時夜眼底的情緒，只覺得我與他的距離又近了些。

  ...........

  第二日晚間，顧時夜如約上門，看完策劃案後，他平靜地開口說道：「不必出去找投資人了。」

  「真的？」

  「嗯。」

  「顧時夜，謝謝你！」興奮地作用下，我下意識的環住顧時夜的脖頸，將他攬入懷中。

  他微顫一下，久久沒有動作，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有些逾矩，趕忙收回手，往後坐了坐。

  橙黃色的燈光下，顧時夜耳畔泛起少許紅暈，某種情愫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動。

  但最後，我們只是相視一笑，都沒有道出各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