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2024-08-17 07:07:49 作者: 晨霧的光

  穆書榆聽到這裡終於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她能說什麼,這個男人從自己病好之後便一心為自己著想,盡了最大的努力讓自己能過得好,自己雖可憐烏樂雙,但也不能將她的不幸全怪在秦承釋身上。

  「皇上。」外面於忠輕喚了一聲。

  秦承釋給穆書榆拭著眼淚回了句:「有事就說。」

  「回皇上,和靜殿的宮女來報,說烏淑儀怕是不行了。」

  穆書榆腦中立即嗡的一聲,朕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秦承釋立即抱住她:「書榆,你冷靜些,你不能去和靜殿,她心已經死了,這樣的結果對她是最好的。你在這兒哭一場吧,朕陪著你,好不好?」

  穆書榆腦中不斷閃現著初遇烏樂雙時的情景,那是一名才情容貌無人可比的女子,引自己為知己,在自己歷險之時她都在為自己擔心,自己病時她守在身邊痛哭,如今卻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了,這個痴情女子終是在承受了諸多痛苦之後放棄了活下去的信念。

  「皇上,您能送她回連山國安葬嗎,即使是將來連山不在,也讓她能與家人守在一處。」

  秦承釋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穆書榆,輕輕拍著她的背:「朕答應你,也全了你和她的情誼,書榆,不要哭了。」

  穆書榆哭得昏頭脹腦,想想皇后又想想烏樂雙,接著又想起了文妃、高依珊、白子若、魏淑儀等人,這些一個接著一個隕落的後宮女子,無論是好是壞,無非都是為了能更好地生存下去,面對這樣殘酷的爭鬥,她已經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堅持下去了。

  

  「朕知道你只是一時傷心,不過為了孩子、為了朕,你必須挺住,你要與朕一同披荊斬棘共享萬里河山。書榆,朕只有你了,你不能扔下朕。」秦承釋看著似是已心灰意冷的穆書榆立時變得焦急起來。

  自己已經是這樣無助彷徨,那眼前這個男人只會活得比自己更累更難,穆書榆面對一臉脆弱的秦承釋心中再次痛楚非常,若要站在萬人之上,就必須要付出稱孤道寡的代價,她不忍心將秦承釋至於孤寂深淵,也不想讓自己一蹶不振頹廢不堪,於是止住淚水雙手也環上了秦承釋的腰,輕聲說道:「我陪你。」

  秦承釋則是用了些力氣擁住懷裡的女人,低聲許諾:「朕必立你為後,到時咱們做真正的夫妻。」

  烏樂雙沒能挺過一個晚上,繼皇后離世之後也跟著抑鬱而終,她的死被說成是因過於懷念皇后哀傷而亡,秦承釋再次下旨嘉獎烏樂雙對皇后的忠烈之義,特准將其送回故國連山厚葬。

  又過兩月,丞相白鴻信舊病復發不能上朝,遂告老讓出相位,這樣和羲便成了宮中後位虛懸,朝中相位空缺的局面,一時之間人人摩拳擦掌,想借這次難得的大好時機為自己奔個好前程。

  若按秦承釋之前設想,皇后去後自當由穆書榆繼承後位,因為穆書榆不僅是皇貴妃,同時也懷有身孕,而且還有身為丞相的舅舅白鴻信。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白鴻信過早地讓出相位讓事情脫離了既定的方向,皇后之位還可暫緩商議,但丞相之位卻不可耽擱太久,白鴻信離朝之後,最有希望接承相位也是資歷最老的便是御史大夫宋賢,而與白鴻信交好之人則提議由能力出眾的白廣清子承父業,但白廣清因過於年輕,除了參與過征討川曲戰事之外並沒有任何資歷可與宋賢相比,兩派人馬為此爭論不休,白廣清漸呈劣勢。

  只是朝中紛爭自也與後宮大有關聯,宋賢一派也對穆書榆的身份提出了質疑,其實穆書榆之事所有人都看得明白,當初也是為著皇上喜歡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不過誰也沒想到秦承釋真有封穆書榆為後的打算,可是說到底不管穆書榆身份再怎麼變,也改變不了她是玉浮公主的事實,所以既是有機會一爭誰又不想讓自己功成名就呢?

  秦承釋此時外臨征討諸國戰事,內對朝中亂局也是大費心機,為穩住內政只能先安撫宋賢一派,將其侄女宋月穎晉升為惠妃,以取得暫時的平衡,同時以皇后剛逝自己心中悲痛為由拖著立後之事,只等穆書榆生產之後再做打算。

  「世事果真風雲變幻,當初還是貴女時只宋月穎與臣妾同為和羲人,還一起對付過旁人,後來又合力營救福欣,沒想到如今竟是也走到了反目的地步。」穆書榆說完即對秦承釋淺笑。

  「你不需與她交涉,宋賢確有為相之能,只是久居高位已失了本性,朕如今正是艱難的時候,他居然在此時發難,顯然是有了脅迫之意,朕容不得這樣的臣子。」

  穆書榆皺眉:「這事放在平時也好辦,只是現在岩炙反叛,皇上雖是布局已久,但岩炙畢竟驍勇善戰,臣妾不想讓皇上分心,皇上還是以大局為重先封宋賢為相,等天下歸一時,再另做打算不遲,再說臣妾也不是非要當皇后。」

  淑妃被降之前岩炙便已有了異動,等淑妃被降為為陳夫人之後,岩炙隨即反了和羲,開始與和羲搶奪已占領的諸國城池,秦承釋雖然從開始就設好了滅掉岩炙的計策,但若想一舉滅掉岩炙也非易事,於是便形成了混戰的局勢。

  「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朕還應付得來,等你生下孩子之後,朕便要御駕親征將岩炙徹底收服,到時也只剩下東盛國與朕相爭,不過好在東盛國君自恃與和羲不相上下,未曾有所行動,不過即便這樣將來也是有一場硬仗要打。書榆,你可還記得在川曲邊境澤倫城樓之上朕曾說過除了一統天下之外還有一個心愿?」秦承釋笑問。

  穆書榆回想當時之事,點了點頭:「記得。」

  「當時朕並未說出另一個心愿,現在倒是可以說給你聽了,朕那時在心裡便期盼有朝一日能封你為後,到時你與朕攜手天下,長伴此生!只不過朕沒想到這個心愿竟是漸漸刻在了朕的心上,成了朕的執念,書榆,朕雖是封了宋月穎為惠妃,但朕不會碰她一根手指頭,她也沒那個膽子說朕不召她侍寢,等咱們的孩子出生之後,過個兩三年她依舊無所出,而你則撫育了嫡長公主又有子嗣傍身,到時朕封你為後自是無可厚非。」

  「臣妾這點事兒算什麼,皇上還是考慮國事吧,相位之爭如何決策?白廣清是有能有才,但卻難以服眾,皇上還是先封了宋賢吧。」

  秦承釋聞言摟住穆書榆呵呵直笑:「這話朕愛聽,可見你心裡還是先想著朕的,不過朕卻真想著讓白廣清任和羲之相,年輕又怎麼了,朕也年輕不是一樣成了一國之君,宋賢倚老賣老就是給了他丞相之位,他還要認為是朕有求於他。」

  「皇上這是何苦,內憂外患之際受些委屈也不算什麼。」穆書榆勸道。

  秦承釋搖頭:「朕不封宋賢為相其實還有深意,朕將來還要親臨戰場,萬一有個閃失,到時有白廣清為相主持朝政,你和孩子必不會受人欺凌,白廣清也定會一心為你和孩子著想,唯有這樣朕才能徹底放心,若你此次生了皇子就更加保靠了。」

  穆書榆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不許你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你是註定能轉變乾坤的帝王,我寧願自己面對所有劫難,只求你與孩子平安無事。」

  「咱們都平安,誰也不要再亂說了,朕不愛聽。」

  穆書榆笑著點頭與秦承釋依偎靜坐。

  之後數月,秦承釋力排眾議提白廣清為丞相,這也是和羲有史以為最為年輕的一任丞相,不過也正因這一決定使得皇后之位成了焦點所在,白宋兩派各擁一人,隨著穆書榆臨盆在即,所有人的心也都跟著懸了起來。

  這日秦承釋正在長宣殿看奏摺,一會兒於忠急沖沖地走了進來,跪地稟報:「皇上,和安殿那邊來人了,說皇貴妃已經腹痛多時,看樣子應該是要生了。」

  秦承釋聽完於忠的話立即將筆擱下,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皇上,您這外面衣裳不穿哪兒能出去,看著也不雅,皇貴妃生孩子哪有這樣快,奴才先服侍您更衣再去也不遲。」於忠連忙勸住秦承釋,手腳利落地將他的衣裳都換了,這才扶著秦承釋上了步輦趕去和安殿。

  穆書榆躺在床榻上不停地深呼吸,忍著又一波陣痛來襲,正難受時就聽外面有說話聲。

  「皇上,您不能進去啊,不吉利的。」是近三個月來一直守在和安殿的穩婆張氏的聲音。

  因為秦承釋過於擔心自己,所以三個月前便讓精心選擇了三名穩婆和四名醫婆住進了和安殿,聽說奶娘近日也選好了,不過她可是不打算讓別人來餵養自己的孩子,穆書榆閉目等著疼痛過去。

  「朕不怕,你們讓開!」秦承釋說話時人也已經推門走了進來,快到床榻時看見穆書榆緊皺著眉躺在那兒,立即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書榆,你是不是疼得厲害?朕讓御醫想想辦法吧,御醫苑苑正帶著人在外面兒候著呢。」

  穆書榆正忍著疼痛哪有心情和秦承釋說話,只閉著眼睛不理他,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即使能吃藥抵消疼痛,誰又知道會不會對孩子產生影響,自己盼了這麼久就是再痛也要挺著。

  秦承釋見穆書榆不說話,心裡更沒了底:「於忠,你過來瞧瞧,書榆是不是昏過去了,不然怎麼不理朕?」

  皇上就沒瞧見皇貴妃不時地張口吸氣嗎?昏過去的人會這樣兒,那是疼的!

  「皇上,皇貴妃想必此刻正疼著,所以才說不出話來。」

  「疼成這樣兒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朕養著這些御醫是做什麼的!」秦承釋變有些無理取鬧,於忠只是垂頭不語,任秦承釋發火。

  穆書榆此時睜開眼,看也不看秦承釋一眼,只小聲兒說道:「生孩子自然會痛,又干御醫什麼事兒?醫婆和穩婆都說還沒到時候呢,皇上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臣妾還能自在些。」

  穆書榆說完手一伸,如意等人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又給她穿上鞋子。

  「你這是要做什麼,都要生了還亂動!」秦承釋急聲阻止。

  「還沒生呢,我走走不妨事,把參湯還有點心拿過來。」

  穆書榆接過宮女手裡的參湯一口氣兒都喝了,然後又開始吃點心,前一世剛懷了孩子時,為了能順利生下孩子,她就已經將功課做足了,只是自己得了病沒保住那個孩子,現在倒是能用得上了,要想順產就必須保證自己有足夠的體力。

  秦承釋已經被穆書榆的舉動弄得呆住了,不是說疼得厲害嗎,怎麼這會兒又像沒事兒人似的在地上來回走,還要吃要喝的。

  他縱然貴為一國之君,但在女人生孩子的事兒上可是一點主也做不了,只能坐在一旁守著。

  站在邊兒上醫婆笑道:「皇上不必擔心,皇貴妃娘娘博學竟是比奴婢們還懂得多些,皇貴妃現在要是不吃東西,呆會兒哪來的力氣生孩子呢。」

  秦承釋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又讓人去多多準備滋補佳品給穆書榆端過來。

  穆書榆一會疼兒一會兒好的,這一折騰就是兩個多時辰過去了,真是又累又疼,而且是越來越疼,只能反手抓著枕頭咬牙強忍,汗也是越流越多。

  秦承釋也是一頭的汗,白著臉似呼吸不暢:「皇貴妃已經疼得受不住了,你們沒瞧見?快想些辦法止住疼痛!」然後又跑到床榻邊兒問這問那,焦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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