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024-08-17 07:06:42 作者: 晨霧的光

  「大可不必,太妃還是自己留著吧,將來還是有大用處的,范夫人也不會收這個銀子就是了。」

  「我雖愛錢,但即便是將來趙家犯事之時,我還有玉浮帶來的嫁妝,也不差這一萬兩銀子。」穆書榆覺得既然有白來的銀子賺,自然要大家一起分享。

  白廣清失笑:「廣清還真不知太妃到底是心智機敏,還是心思簡單了,將來趙家若是出了事,太妃還想留下嫁妝?自然是要與趙家財產一起被抄沒的,而且這些銀子只不過是趙家積攢的零頭,到時皇上也不會在意,太妃若真是有心要過平民布衣的日子,還是趁這時多存些吧,也大可不必覺得過意不去,范夫人那裡我自會還了這個人情。」

  「你既不為官,又哪來的銀子去人情往來,還不是要靠著家裡?」

  「我有幾間古玩字畫兒的店鋪,只是平時做得隱密無旁人知曉,若是家父知道了我在外經營生意,怕是要氣昏過去。再說我們所做之事也是為皇上辦事,不然趙信書就是用再多的銀子也換不來那幾位朝中重臣的垂問。」

  穆書榆這才放心:「那便謝謝你了,這銀子我收下。」

  「太妃客氣,廣清深知不能擺脫世俗紛爭之苦,好在等此事了結之後便能隨心所欲地享半生逍遙清淨了。」

  原來這人上次所說並不是玩笑之語,而是真的想週遊諸國,尋找世外桃源,穆書榆不禁對這個善解人意的男人另眼相看起來。

  「太妃可是覺得廣清胸無宏圖大志,過於頹廢了?」白廣清見穆書榆看著自己,一雙秀目烏黑清澈,波光流轉之時似有情又似無意,心中突亂一拍趕緊找話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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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書榆心裡十分感激白廣清這樣為自己著想,聽他這樣問便笑道:「逍遙清淨說來簡單,卻又哪是尋常人能做得到的,既要能放下功名利祿,又要做到能不為飲食起居等世俗之事的花銷所累,故而能做此想的必定是心性高潔又有大才能之人,我看廣清可是才貌品質俱佳,到時定是能得償所願讓人羨慕。」

  「若是真有那天,太妃可願與廣清同去?」

  「我自是願意四處見識見識,不過到時你還是與自己的媳婦一起遊玩吧,我這外人可不想礙事。」

  白廣清自嘲:「廣清年少時倒是曾經訂過一門親事,只是後來對方父母知曉廣清不願入仕為官便很是惱怒,因訂親時正逢先帝大喪,故而未曾張揚,後來便悄悄兒地退了親,現在想來所幸事情做得隱秘才未曾悔人閨譽,不然廣清罪過可大了。」

  看來生在白家不想為官,連媳婦都不好找,而且像白家這樣的身份怎麼也不可能讓白廣清娶個商賈之女或是農家之女,因為這個白廣清被退了婚也真是可憐。

  「是那家小姐沒福分,總會有志同道合之人與你相伴終老的,你也不要難過,到時我與你做伴遊歷四方便是,必能幫你找到合心意的女子。」

  白廣清聽後心中歡喜,也未曾多想此中原由便與穆書榆做了口頭約定。

  「我還有一事不明,那趙家既是有謀逆之心為何還要如此執著於封號爵位?」

  「他們哪是執著封號爵位,他們要的是封地,平慶是趙家苦心經營多年的根基所在,糧草兵馬都暗中囤積在那兒,皇上以為王爺續弦的名義特意在虞陽修繕了平慶王府將趙家人引來,只是沒想到平慶王居然抗旨不回,但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會病死在紀國,還真是世事難料。如今皇上不賜還趙家封號爵位相當於變相軟禁了趙家之人,趙信書他們若是不奉旨便踏足平慶封地那便是死罪,他們敢這樣做,皇上便可直接將他們處死,所以趙家兄弟才這樣著急。」

  穆書榆聽完也不得不讚嘆秦承釋的心機,這男人雖然風流多情但在正事上卻還是有遠見卓識的。

  之後穆書榆又請教了諸多事宜,白廣清也是耐心解答,兩人相談甚歡,接著又商議起趙家之事,直到快晌午時白廣清才先行離開,穆書榆則是在一處廂房內歇了一陣子又在寺里用了素齋後才返回王府。

  等趙信書迫不及待地跑來詢問情況時,穆書榆便說事情已經有了幾分把握,只是現在和羲要征討川曲國,范將軍事忙暫不能理會此事,不過范夫人也說了等戰事一結束范將軍便會上書為趙家請命。

  趙信書大喜過望,范夫人所說那就定是范成智的意思了,自己務必要再弄些銀子好讓穆書榆去打點更多的朝中官員,沒想到自己兄弟幾個不便出面行事,竟全都讓這個太妃代勞了,秦承釋再如何防範,不也是利慾薰心出了漏洞!

  又過幾日,秦承釋在長宣殿召見了白鴻信,聽他說完朝中之事點了點頭,又開口說道:「朕派去平慶的人探查多日也仍未發現趙輝藏寶之地,可見他確是早已經將金銀珠寶轉移至他處去了,只可惜糧草兵器和馬匹他來不及弄走,不然也早就沒了。」

  「還好皇上有先見之明,不然豈不是助長了叛賊的勢力,不過皇上放心,犬子這邊已經有了成效,朝中幾位大臣也在推波助瀾,只要太妃再適時傳遞些不實消息,臣敢斷言趙信書等人必會按捺不住動用所藏之銀兩。」

  「太妃?此事與太妃有何干係?」秦承釋挑眉。

  「回皇上,臣曾因太妃身份敏感便讓犬子藉機到王府試探,結果太妃卻是深明大義、機智過人,與犬子不謀而合設了妙計來探明趙家所藏私銀,實是讓人意想不到。」

  「你上次為何沒說這些事?朕只知道太妃試探出了秋荷的身份,通過了你兒子的考驗,可不曾聽說還另有商議。」

  白鴻信聞言躬身回道:「回皇上,臣以為這不過是些細微末節的小事哪能讓皇上煩心,今日也是見皇上空閒才說出來讓皇上高興高興,再者皇上將來肯保全太妃,便已是對太妃最大的恩典,太妃立功忠心報君更是分內之事。」

  秦承釋平靜地說道:「反正朕今日輕閒得很,你兒子與太妃都商議了哪些事,你說出來再讓朕高興高興。」

  白鴻信應聲稱是,便將白廣清與穆書榆所想所做,以及朝中大臣是如何配合等事說了個明明白白,難得皇上有興致聽這種閒雜之事,白鴻信自然要將自家與有功勞的朝臣們表述一番。

  秦承釋聽完嘴角微翹:「白廣清?朕記得當初你曾抱怨過你這兒子不肯入仕為官。」

  「回皇上,正是如此,不然臣也不會讓他去做此事,本想著等他不能成事之時便可以聽臣之言為和羲盡一分綿薄之力,不曾想這逆子還真有幾分才智,可惜不務正道,臣是不想再管他了,只要他能查出趙家私銀,臣便隨他去。」白鴻信一提這事便皺眉。

  「果然謀略過人,白鴻信你也是教子有方,朕心甚慰,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臣告退。」

  「於忠,太妃近幾日可有進宮?」白鴻信走後秦承釋便問於忠。

  「回皇上,您那日下的旨,說太妃不奉旨不能入宮。」

  「朕是說過了,可過了這些天她也沒個動靜兒?」秦承釋臉色開始變了。

  於忠的心又懸了起來,不讓進宮還能有什麼動靜兒呢,難不成還要跪在宮門外求著進來?

  「回皇上,奴才未聽聞太妃有何舉動。」

  「請罪文書不會寫一個?朕還能真能不見她不成,腦子不會轉一轉麼!」

  於忠立時就明白了,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於是跪地磕了個頭:「回皇上,是奴才愚笨,奴才這就問問去,興許太妃早已經寫了請罪文書,怕不是誤在哪個奴才手裡了。」

  秦承釋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看奏章。

  於忠帶著兩個小太監一路飛奔,直接出宮去了平慶王府,趙家人獲悉全都迎了出來,於忠寒暄兩句便說要見太妃,趙信書心知一定是秦承釋改了主意,也不耽誤趕緊讓人將於忠領了進去。

  「於總管,你怎麼來了?」聽如蘭說於忠來了,穆書榆連忙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給太妃請安,奴才可是有大喜事要說與太妃聽。」於忠咧著嘴問安。

  穆書榆也笑:「於總管請坐,先喝口茶慢慢說。」

  「奴才還急著回去呢,謝太妃賞茶。太妃,皇上幾日沒見您,心裡惦念,方才還問起您了呢,這可是好兆頭。」

  「皇上莫不是忘了,我為何不進宮的?」穆書榆反問。

  「唉,皇上自然是知道,那日皇上也是在氣頭兒上,皇上對太妃的愛惜之意怕是皇后娘娘都不及呢,太妃想必也是明白,就不要再與皇上鬥氣了吧。」

  穆書榆直覺好笑:「是皇上將我趕出宮的,於總管你也看見了,我如今也只能在王府呆著,哪還能斗什麼氣。」

  於忠立即接話道:「奴才今日來可不就為了化解這個事兒嗎,太妃聽奴才一句勸,皇上畢竟是九五之尊,既是說出了口的話便不能再收回,太妃何不退一步上書請罪以示悔過之心,皇上啊必定會給太妃這個臉面的,到時您與皇上不就和好如初了!」

  誰要與他和好如初了,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才實現了初步目標,哪能前功盡棄再送上門去,於是穆書榆收了笑容,冷冷地說道:「於總管說話謹慎些,什麼叫我與皇上和好如初,難不成我這名節毀得還不夠?皇上既是下了旨,而我也自知總是冒犯聖顏,不能為皇上解憂反倒惹皇上震怒,如何能沒有自知之明再厚顏相求,我即便是寫了請罪書也是要求皇上重罰於我!」

  「哎喲,我的好太妃,您可別較這個勁了,皇上要是真有那個心不早就下旨了。皇上根本沒怪您的意思,不過是臉面上過不去,您給皇上一個台階兒就完事了。皇上為您這事兒發愁著呢,這幾日都不曾再叫人侍寢,膳食也減了不少,太妃,為國為家您還是委屈些吧。」於忠苦苦勸說,太妃若是不肯照做,皇上還不得怪自己辦事不力啊。

  「為國為家?於總管,要我一個太妃去以色侍君,這算哪門子的為國為家,皇上如是為這點小事便不顧龍體,那便是昏君所為,我願上書求皇上處置以免因己誤國。」

  「太妃!您這是要奴才的命啊,不寫就不寫,當奴才沒說,奴才先回去了。」

  於忠自知惹不起穆書榆,又怕她真做出什麼出格兒的事便趕緊收住話題,垂頭喪氣地回了長宣殿。

  「你這樣子是給誰看呢,太妃可有悔過之心?」秦承釋看著於忠問。

  於忠知秦承釋雖是不動聲色,但從語氣中也能感覺出些許急迫,但也沒辦法,只好聳拉著腦袋回話:「回皇上,太妃確有悔過之心,甘願領罰,還要向皇上請罪要求重重處置。」

  這就是不肯見自己了?秦承釋靠坐在龍椅上,閉目沉思,半晌睜開眼冷笑:「不願進宮見朕,別是外面有人勾著變了心吧!」

  穆書榆拿著一萬兩銀票心裡高興,據她這些日子觀察和羲的物價並不高,銀子實惠得很,就算以後沒有銀子再入帳只這一萬兩再加上之前那次得到的幾千兩銀子和剩餘的三百兩黃金,如若沒有極特殊的用途,將來出宮之後足可以安安穩穩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只是這銀子轉移出來便不能再存放在虞陽城,萬一日後有什麼變故自己怕是保不住這筆巨款,還是想辦法讓潘永將銀子存到其他地方的金銀店為好。

  此事不宜拖延,未免夜長夢多,穆書榆立即讓人去將潘永叫過來,吩咐他去這件事,然後又問了趙信書這幾日的情況。

  「回太妃,趙信書與趙信義前兩日便急匆匆地出了門,屬下幾次打聽都沒問出來他們是去了哪裡,因這邊人手也不多又怕有危險便沒有派人跟著。」潘永對沒弄明白趙家兄弟的去向這件事很是慚愧。

  出門去了?趙信書不總是說要湊銀子嗎,難不成真是要動用積蓄了,再說別人可能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但有兩個人肯定是知道的,趙信書的媳婦兒胡佩華為人謹慎不好打聽,那個鄒英蘭倒是好對付些,穆書榆眼睛轉了轉想到了一個法子,便又另外安排給潘永一件事。

  這日,鄒英蘭正在屋內擺弄著自己匣子裡的金銀首飾,翠芳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

  「二少奶奶,有熱鬧瞧了!」

  鄒英蘭拿著墜子正對鏡比劃著名,心不在焉地問道:「這府里還能有什麼熱鬧瞧,太妃也被皇上給趕出了宮,害得平時里結交的那幾位夫人都不下帖約我了,這太妃也真是不懂事,男人嘛哪有不花心的,更何況是皇上,我對你們二少爺都是淨一隻閉一隻眼的,她倒好和白子若這個皇上正經的妾室爭風吃醋,看這回要怎麼收場!」

  翠芳笑道:「二少奶奶,可不就是太妃那裡又有熱鬧瞧,我方才在路上遇見了如蘭,見她神色慌亂便叫住問她做什麼去,結果她遮遮掩掩地不肯說,後來我嚇唬她說定是她做了什麼壞事才這樣的,等我告訴了二少奶奶到時讓太妃罰她,那如蘭不禁嚇找了個背人的地方和我說,太妃也因得罪了皇上不能再進宮吃不好睡不香的,總覺得自己犯了小人,所以求了一位有名的神婆到府里想解一解。」

  「什麼!她居然敢將神婆弄到府里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鄒英蘭覺得這穆書榆越來越沒個太妃的樣子了,怪力亂神之說可是大忌諱,怎麼就敢行事這樣大膽。

  「哪是什麼時候的事,就是今日,如蘭方才便是去接那神婆的。」

  鄒英蘭既生氣又好奇,總覺得穆書榆年紀小不懂事,自己雖是晚輩但也必須要教導教導她,又想自己趁這次機會還可以賣穆書榆一個人情,於是鎖上匣子讓翠芳與自己一同過去穆書榆那裡。

  剛到院門口就見如意慌慌張張地要跑進去報信,翠芳早就準備,快步將如意拉住,鄒英蘭輕哼一聲便直接進了屋子。

  只見一個打扮怪異的婆子在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於是大聲說道:「哪裡來的婆子,竟敢在這裡妖言惑眾蠱惑太妃!」

  穆書榆也是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地看著鄒英蘭說不出話來,鄒英蘭暗自得意,走到跟前安撫:「太妃不要慌,兒媳不過是聽說這了事不得不過來勸勸,太妃趕緊攆這婆子出去吧,讓旁人知道了不得了。」

  「我也知道此事不妥,可皇上之前還對我甚是厚待,為何突然便為了一個良人這樣絕情,這個婆子可大有來頭,好些個夫人都找她瞧過事兒,我花了大價錢才請到的,英蘭你便讓她給我看看,又不是害人,也不值什麼。」穆書榆小聲兒懇求。

  鄒英蘭本就也有些好奇,此時一聽還有其他官員家眷也找了這個婆子便也想跟著瞧一瞧了,於是裝模作樣地為難片刻才答應讓這婆子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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