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2024-08-17 07:05:21 作者: 榶酥

  第58章

  出門在外,加上時有刺客突襲,眾人都不敢多喝,盡了興後院子裡的桌子便收了起來。

  喬祐年借著醉酒拉著重雲離開,雖然重雲有些不想走,但也沒有留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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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祐年將他拉走後,還非要按著他在暗處看戲,重雲哪裡看得下去,趁喬祐年不注意溜了。

  喬祐年一個人看也沒意思,加上多喝了幾杯,到底不如宋長策的海量,沒撐一會兒就回屋睡了。

  月色下,便只剩柳襄宋長策二人。

  前半場,宋長策猛灌,後半場,柳襄把酒當水喝。

  宋長策看了眼柳襄面前的空罈子,終是忍不住伸手按住酒碗:「阿襄,差不多了。」

  柳襄卻乾脆捨棄了碗,抱了個酒罈在懷裡,不滿道:「什麼叫差不多,以你我的酒量這才是開始。」

  宋長策緊緊盯著她,突然道:「你在難過。」

  柳襄倒也不在意被他看出來,托腮嗯啊了聲:「你今天好像格外高興。」

  宋長策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他伸手摸了摸懷裡的簪子,心咚咚跳的飛快。

  「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想了很多日,為何在他看到她和謝蘅走得近心裡會出現異樣的情緒,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還想過是不是護犢子,但在她離開的這十多天,他終於想明白了。

  他對她,並非單純的兄妹感情。

  逃婚約那年他十四歲,年歲尚小還不懂什麼叫男女之情,只聽柳襄說他們是兄妹不能成婚,他也沒多想,就帶著她跑了。

  他也一直以為對她是兄妹之情,直到那日在瓊林宴,他聽謝蘅說他輕薄了柳襄,他才漸漸的意識到了什麼。

  以前她也愛美人,看到長得好的男子也走不動道,但他知道,她那都只是欣賞,不足為懼,他也就沒往心裡去。

  直到謝蘅三番兩次出現在她身邊,他有了危機感,加上這十多日度日如年的思念,他才漸漸的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這段日子他後悔過

  他不該讓她和謝蘅結伴而行,給他們更多獨處的機會,但後悔沒有用,當時是他自己放棄了的。

  他知道她今天一定會來。

  所以他提前準備了禮物,想告訴她他的心意。

  「說什麼?」

  柳襄隨口問了句後,就抱著酒罈子往嘴裡灌,宋長策看的直皺眉,當即便壓下要說的話,轉而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柳襄放下酒罈,直直盯著他半晌,才眨眨眼:「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宋長策思緒停滯了一瞬,她說,什麼?

  好半晌後,一陣夜風襲來,宋長策打了個冷顫,頭腦也漸漸清醒過來,他聽見自己略微顫抖的聲音:「誰?」

  她喜歡上了誰?

  柳襄又喝了幾口酒,才緩緩吐出兩個字:「謝蘅。」

  那一刻,宋長策感覺周圍的溫度驟降,凍得他整個人都有些發麻。

  她,喜歡上了謝蘅。

  她真的喜歡上了謝蘅。

  許久後,宋長策僵硬的灌下一口酒,醇香的美酒卻突然變得難以下咽。

  「什麼時候?」

  宋長策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柳襄沒有發現他的異常,抱著酒罈子輕輕搖頭:「不知道。」

  「或許一見鍾情,或許日久生情,總之就是不管不顧的一頭栽了進去,然後就爬不出來了。」

  宋長策緩緩看向柳襄。

  他的所有直覺都沒錯,謝蘅果真成了他最大的威脅。

  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買醉,聽著她對自己說她有多喜歡另一個人,他的心痛的似乎正拿刀子在剜。

  眼角也慢慢的紅了起來。

  「他知道嗎?」

  柳襄輕輕垂眸,咬著唇半晌不語。

  宋長策便緊緊的盯著她。

  他們一起長大,十幾年來形影不離,也因此,他是這個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她喜歡一個人必不會遮遮掩掩,一定是直白而熱烈的。

  她同謝蘅說過了。

  果然,半晌後,柳襄擡眸眼眶紅紅的看著他,聲音哽咽:「他拒絕我了。」

  「他說,他不喜歡我。」

  宋長策看著她淚珠滾落,看她為另一個男人難過成這般,他的淚也再沒忍住。

  「你哭什麼啊,我被拒絕了,又不是你被拒絕了。」柳襄邊哭邊道:「你也在替我難過嗎?」

  宋長策咽下苦澀,低低嗯了聲:「嗯,我為你難過。」

  這話一出,柳襄哇的一聲就抱著酒罈子大哭了起來,清醒的時候尚能克制,喝了些酒,便再也控制不住,將所有的情緒釋放了出來。

  宋長策緊緊捏著拳頭,眼底一片猩紅。

  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幅樣子。

  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了。

  半晌後,姑娘大哭聲中,伴隨著輕輕一聲低嘆。

  宋長策起身走到她跟前,輕輕將她擁入懷裡,手安撫般的拍著她的背。

  柳襄反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懷裡哭的肝腸寸斷。

  他站著,她坐著。

  那幾年他個子瘋狂往上竄,而她卻遲遲不見長時,她在外頭挨了打回來就抱著他大哭,喊哥哥給她報仇時,也是剛好到他的腰。

  他輕輕擡手,撫了撫她的發,眸光暗沉:「喜歡就想盡辦法去追,拒絕一次算什麼,你不是最會死纏爛打的磨人?」

  「哭有什麼用?」

  柳襄哭聲更大了。

  「不行啊,他是金疙瘩。」

  她做不了明王府的主母。

  「那又如何。」

  宋長策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冷聲道:「阿襄是世上最好的姑娘,便是皇子也嫁得。」

  「不嫁。」

  柳襄擺著頭將眼淚全部擦到他身上,哭著撒潑:「哥,我就要他。」

  一聲哥讓宋長策痛苦的閉了閉眼,眼淚再次悄然落下。

  從小到大她叫了他很多回哥,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窒息苦痛。

  他怎麼就沒有早些察覺到自己的心意,非要等到她愛上了別人才看清。

  柳襄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仰頭看著他,委屈極了:「哥,你幫我把他搶回去吧,綁起來裝麻袋,連夜抗回邊關去藏起來。」

  宋長策眉頭微皺,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他擡眸看了眼桌上的酒罈子,伸手拿起晃了晃,而後面色一沉,她什麼時候將這一罈子酒全都灌下去了。

  「哥,好不好嘛,求求你。」

  柳襄揪著他的衣裳搖晃著。

  宋長策從來不跟醉鬼講道理,他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低聲哄道:「好,哥哥去把他裝麻袋,阿襄不哭了,乖,好好睡一覺,明天睜眼就能看到他。」

  「真的嗎,睡醒就能看到他?」

  柳襄一片水光的眼睛中帶著絲絲期盼和亮光。

  「嗯。」

  宋長策忍著心痛,低低嗯了聲。

  若柳襄沒有喝醉,她一定能聽出來他語氣中的哽咽。

  宋長策將柳襄懶腰抱起緩緩走向客棧,柳襄如兒時一般乖乖的窩在他的懷裡。

  臨踏進客棧,一聲低喃傳來。

  「哥哥不要傷了他哦。」

  宋長策腳步一滯,只覺五臟六腑痛的他直不起腰,許久後,他才低頭看向已經昏昏欲睡意識不清的人,沉聲道:「好。」

  他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所以他此時也最清楚她對謝蘅有多喜歡。

  連醉到胡言亂語都捨不得傷他。

  不知不覺間,臉上划過一絲涼意。

  宋長策恍若未覺,將柳襄抱到他的房間,給她簡單淨了臉,蓋上軟被。

  他蹲在床前認真的看著她。

  睡夢中,她眉頭緊緊皺著,時而伴隨著抽泣聲,他擡手輕輕撫平她的額頭,而後取出懷中的簪子,放在了枕頭邊,才起身離開。

  出了客棧,他腳步未停,速度愈疾,最終虛脫般靠在橋柱上。

  起先他只是掩面哭著,後來哭著哭著,他就笑了。

  他大概是這世上最蠢的人,竟帶著心上人逃了他們的婚約。

  一步錯步步錯。

  夜風漸大,吹的人頭腦發昏,心口也痛的幾近窒息。

  她只將他當做哥哥。

  從前是,現在是,也後也是。

  他呢,他該怎麼辦?

  是去搏那一絲可能,有可能將關係弄僵,從此她躲著他走,還是將心思藏起來,永遠也不叫她知曉。

  這樣,他就仍能掩著見不得人的心思厚顏無恥的聽她叫他哥哥,仍然是她很親近很親近的人。

  這個選擇太難,他一時找不到答案。

  罷了。

  就這樣吧。

  她當他是兄長,他就做他兄長。

  只要她開心就好。

  也不知道就這麼立了多久,宋長策才深吸一口氣,抹乾淨淚緩緩回了客棧。

  待他離開,重雲從一棵樹後現身,神情複雜的看著宋長策沉重的背影。

  他對宋長策的心情很複雜,一邊覺得他是世子最大的情敵,一邊也很欣賞他。

  他心懷民生,豪情萬丈,也活的滾燙肆意,如山野間敏捷聰慧的豹子,處處充滿著活力和朝氣,那是世子最嚮往的活法。

  如果世子不曾有過那一劫,如今便是和宋長策性子最相近的人。

  世子兒時很調皮,很愛動。

  只可惜,這世間沒有如果。

  可那能怎麼辦呢,還不是只能慢慢地活下去。

  方才見他一人夜裡出來,他有些擔心便暗中跟著,但很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那可是立志要做大將軍的人,斷不會因為兒女情長想不開。

  宋長策回到客棧,卻見重雲等在門口,他愣了愣後上前:「還沒睡。」

  他聲音沙啞而低沉。

  重雲手中捧著兩個盒子,微微頷首道:「我出來醒酒,恰好見中郎將出去了,便等候在此,想趁著今夜未過,給中郎將送一份生辰禮。」

  宋長策深深看他一眼,又看向他手中兩個盒子。

  重雲將上頭那個盒子遞過去,道:「這是世子給中郎將的生辰禮。」

  宋長策眼神驀地一沉,閃過幾分凌厲。

  這破世子不僅破事多,還沒什麼眼光,阿襄都瞧不上,他要娶天仙麼。

  天仙也比不得阿襄。

  重雲只當不知宋長策那一瞬的戾氣,靜靜地垂目等著。

  沒等多久,宋長策便接過了盒子,輕飄飄說了句:「代我多謝世子。」

  重雲溫和點頭:「嗯。」

  而後他又遞出另一個盒子:「這是我給中郎將的生辰禮。」

  宋長策一愣,這回接的快些,語氣也真誠不少:「多謝。」

  他這一路來和謝蘅的人都混熟了,尤其是重雲很對他的脾性,他不搞連坐那一套。

  重雲始終沒有多看他,仿若沒有發現他紅腫的眼睛,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溫和:「時間不早了,中郎將早些休息。」

  宋長策剛應下,便聽一陣嚎叫響起:「啊!」

  二人臉色一變,忙飛快上樓,然才剛走到樓梯,就聽見了某個咋咋呼呼的聲音:「我怎麼睡過去了啊,快來個人告訴我什麼時辰了,子時過了嗎,哎呀怎麼沒人叫醒我,我還沒給宋長策送生辰禮呢。」

  門傳來吱呀聲響,喬祐年一邊系腰帶一邊往外走:「也不知道他和昭昭表妹喝完酒沒有,兩個都跟酒罐子似的怎麼也灌不醉,倒把我喝多……」

  喬祐年一擡頭就與宋長策重雲打了個照面,他先是嚇得『呀』了聲,而後在看清人後,便趕緊迎上來:「你們怎麼在這裡?」

  宋長策看了眼他手中的盒子,被他剛才那一聲嚎嚇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落下,道:「正要回房。」

  喬祐年喔了聲,咧嘴一笑:「正好,來,這是二哥哥送給你的生辰禮,祝你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重雲唇角一抽,偷偷瞥了眼宋長策。

  今日於中郎將而言,可並非什麼好日子。

  果然,宋長策也沉默了下來。

  喬祐年見此,迷茫的看看重雲,又看看宋長策,小心翼翼道:「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宋長策回神,接過盒子,朝重雲揮了揮手,就攬著喬祐年進屋:「沒什麼喬二哥,我好睏,想睡了。」

  喬祐年看著房門關上,皺眉:「但這是我的房間。」

  「阿襄在我房裡。」

  宋長策道:「今夜二哥哥收留我一晚?」

  喬祐年眉頭皺的更深:「你眼睛怎麼腫的,哭了?」

  「沒啊,剛才出去醒酒沙進了眼睛。」

  宋長策以雷霆之勢飛快洗漱完,毫不客氣的鑽進了喬祐年的被子。

  喬祐年眼看他枕邊的小枕頭要遭毒手,跳撲上去:「你給我住手!」

  「那是我要抱著睡覺的!!」

  「二哥哥多大人了,還有這癖好。」

  「你閉嘴!」

  重雲聽著裡頭的打鬧,輕輕勾了勾了唇,但很快,想到玄燭傳回來的信,唇角笑容又消失了。

  今夜這三個人,沒有一個是安穩度過的。

  情之一字,果真磨人。

  玄燭那廝三番兩次要給他牽紅線,定是要害他!

  _

  次日,柳襄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她按著太陽穴,只覺頭痛欲裂。

  她躺了一會兒,勉強緩過神才慢慢地坐了起來,然後便發現了枕邊的簪子。

  她拿起來瞧了眼,略有些疑惑,這是哪裡來的?而後她似是想起什麼,擡眸看了眼四周,見到宋長策佩劍後,便知曉她昨夜睡在了他的房裡。

  如此,這簪子便應是宋長策送她的了。

  以往他送她禮物,多是悄悄放在她的枕頭邊,等第二天她一睜眼就能發現。

  回憶漸漸回籠。

  昨夜零碎的片段也湧入腦海。

  『哥,我只要他』

  『哥,你去幫我把他綁起來裝麻袋,連夜抗回邊關藏起來』

  『好』

  柳襄一個激靈,一把掀開被子飛快下床往外頭竄去。

  天老爺她都說了些什麼啊啊啊!

  宋長策該不會真去綁人了吧!

  她昨夜真是瘋了!

  「宋長策,宋長策!」

  柳襄打開門,大喊了幾聲不見回應就往樓下竄,剛到樓梯口,一旁的門便打開,喬祐年睡眼蓬鬆的道:「昭昭表妹,宋長策在我這兒。」

  柳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喬祐年。

  喬祐年打了個哈欠,不滿道:「就這麼一會兒也離不得麼,他半夜睡不著,跑到廚房偷了半罈子酒灌了才安生,這會兒睡得跟個死豬一樣,我沒叫醒,你要不等會?」

  柳襄心神一松,沒去就好。

  然很快她面色一緊。

  昨夜的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前她發酒瘋,時常會纏著他求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求他去摘天上的星星,求他去找一條龍或是鳳凰回來養,他每回都是好聲好氣的答應,然後第二日他們默契的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可今日,她卻亂了分寸。

  只因關乎謝蘅。

  「昭昭表妹?」

  喬祐年見她臉色不好看,猶豫片刻道:「你要實在等不了,那要不,你進來叫他?」

  「不不不,不行,男女有別,還沒成婚呢,還是得避嫌。」

  柳襄一愣:「二表哥在說什麼,我和宋長策是兄妹情。」

  喬祐年瞌睡頓時就消散了。

  兄妹情?

  不可能啊,昨晚宋長策明明……

  喬祐年看著柳襄坦然的目光,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

  完犢子,這該不是宋長策一廂情願吧!

  「哦,我……我起來早了,說胡話呢。」喬祐年扯出一抹笑,找補道。

  柳襄倒也沒往心裡去,道:「我找他沒什麼事,我要回城了,想和他說一聲,他沒醒就算了,二表哥你待會幫我跟他說說。」

  她不能在這裡久留,得儘快趕回溯陽城,萬一李氏要去尋她。

  喬祐年:「哦,行,你要不再等等,我去把他叫醒……」

  「沒事。」

  柳襄擺擺手阻止:「讓他多睡會兒,我先走了。」

  柳襄說罷便快步離開了。

  喬祐年神色複雜的回了屋。

  他還以為有戲呢,誰曾想昭昭表妹竟真只把宋長策當哥哥,但這小子明明對昭昭表妹有意啊,知道了不得哭死。

  這可難辦了啊。

  不對,他記得宋長策昨夜眼睛是腫的!難道,昨夜他已經知道了?!

  喬祐年恨鐵不成鋼的嘖了聲。

  真沒用,近水樓台十八年也沒得月!

  _

  柳襄回了溯陽客棧,問廚房要了碗醒酒湯,又去問了玄燭,今日謝蘅有沒有什麼安排。

  玄燭看了她腫脹的眼,道:「今日無事,雲麾將軍好生休息,後日去姚家赴宴。」

  柳襄喔了聲,回屋睡了個回籠覺。

  這兩日她與謝蘅只在吃飯時見過,其他時候都各自呆在房裡,相安無事。

  柳襄早晨仍舊練刀,但再擡頭看時窗邊已經沒了那道身影。

  眨眼間,便已到姚家喜宴這日。

  柳襄早早就換上衣裳,又請掌柜夫人給她裝扮了番才下樓。

  謝蘅早已等在樓下。

  柳襄進馬車看見謝蘅時微微怔了怔。

  對比起前幾日的隨意,他今日堪稱盛裝,一身深藍色華服,金簪挽發,腰間墜著價值連城的配飾,連手中的扇子都是金鑲玉,的確符合他富甲一方的身份。

  柳襄很快就收回視線,在以往的位置上坐下:「世子。」

  謝蘅在她落坐時也快速看了眼她。

  她今日戴的是那日李氏陪她去選的首飾,在她有意隱藏身手下,更添幾分靈動嬌俏。

  他在她開口前挪開視線,淡淡嗯了聲。

  馬車緩緩行駛,行程過半時,謝蘅才拿出一個信號彈遞給她:「玄燭昨夜已經探了位置,姚家的庫房在西南方,但昨夜防守森嚴,他怕打草驚蛇沒進去。」

  柳襄接過信號彈。

  「今日玄燭他們進不去,但會在外頭接應,一旦出了意外立刻放信號。」

  謝蘅正色道:「記住,一切以安全為重。」

  柳襄點頭:「好。」

  正事過後,他們又沒了話說。

  柳襄逐漸的有些不自在。

  謝蘅不知她心思時,她尚不覺有什麼,如今把一切說破,又被拒絕了,不談公事獨處時確實還是有那麼幾分尷尬。

  尤其是她一想到昨夜酒醉後說要把人裝麻袋連夜抗走的話,更覺有些難以面對他。

  他要是聽見了,說不定之後會防著她,連馬車都不會願意與她一起坐了。

  好在沒過多久就到了姚家。

  馬車一停下,柳襄就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

  等謝蘅下了馬車後,二人便並肩往姚府走去,臨到跟前,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快速朝謝蘅道:「我跟李氏說,我叫宋昭昭。」

  謝蘅垂眸:「嗯。」

  喬家幾兄妹當著他的面叫過她昭昭表妹,他知道這應是她的乳名。

  至於為何姓宋,她是宋夫人帶大的,借這個姓也在情理之中。

  不必深究。

  柳襄將賀禮和請帖一併遞過去,管家一看立刻就熱情了起來,親自將二人引進門:「二位這邊請。」

  「大少夫人早早就交代過,說今日定要招待好宋姑娘和宋姑娘的未婚夫,對了,還不知宋姑娘的未婚夫貴姓呢?」

  謝蘅:「玉。」

  管家記在心頭後,將二人帶到一處亭中,客套了一番便離開了。

  待他走遠,柳襄才小聲道:「怎麼又姓玉了?」

  謝蘅摺扇輕搖,淡聲道:「確實有一玉姓的富商,眼下玉家長子正在外遊歷,剛好對得上。」

  「姚家不會全信我們,會去查。」

  柳襄瞭然:「原是這樣。」

  還是他想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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