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024-08-17 07:05:12 作者: 榶酥

  第52章

  梁宇身形一僵,他聽聞喬家長子溫潤如玉,脾性與眼前人大相庭徑。

  旋即,他拱手賠笑道:「公子說笑了,下官不敢妄測。」

  「不敢?」

  謝蘅捏著驚堂木,食指緩而有序的在上頭輕輕敲著,目光淡淡的看著梁少仁:「我瞧貴公子膽子可大得很吶。」

  梁少仁心中的惡念仍舊未散,他也不信柳襄會是雲麾將軍,但因梁宇在他到底沒敢多放肆,只目光森寒的盯著謝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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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宇警告的看了眼梁少仁,梁少仁這才忙低下頭去。

  梁宇遂又轉身恭敬賠罪:「犬子無狀,多有得罪,還請公子消消氣。」

  說罷,他一腳踢向梁少仁:「還不快給公子賠罪!」

  梁少仁痛呼一聲,在梁宇警告的目光中不情不願的擡手:「請衛公子見諒。」

  她若真是雲麾將軍怎麼可能身邊不帶人,誰知道這是不是仗著武功好出來招搖撞騙的!

  衛公子?

  梁宇微微皺了皺眉,還真不是喬大公子。

  可他並沒有聽說京中有比雲麾將軍門第高的衛姓,他到底是何人?

  柳襄見梁少仁這般態度,猛地將刀往案上一插,隨手將鎮紙丟出去擊在梁少仁膝上,隨著一聲脆響,粱少仁慘叫一聲後被迫跪在了地上,抱著膝蓋痛苦哀嚎大叫。

  柳襄用了兩成的力道,玉制鎮紙硬生生碎在膝蓋,梁少仁短時間內是站不起來的。

  梁宇臉色頓時大變,下意識怒目瞪向柳襄:「你!」

  柳襄雲淡風輕道:「請罪便該有請罪的樣子。」

  柳襄說罷也不待梁宇開口,便從懷裡掏出銅牌扔給梁宇:「不是懷疑我的身份嗎,梁大人好生瞧瞧,可認得?」

  梁宇下意識接住銅牌,仔細辨別。

  他確實懷疑柳襄的身份,一則上頭沒有消息下來,二則他知道柳襄沒有成婚,但據劉誠所言這二人是夫妻,所以他對柳襄的身份沒有盡信。

  然此時握著銅牌,梁宇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當朝為官者都有身份牌,他自然也有,眼前的銅牌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瞧出來。

  梁少仁還抱著膝蓋在嚎叫,梁宇壓下殺意和煩亂,捧著銅牌跪了下去:「下官見過雲麾將軍。」

  他一跪,身後張志劉誠等人也都趕緊跪了下去。

  這時劉斌和師爺陳謙趕了過來,見這般場景二人對視一眼後,亦隨後跪下。

  一陣寂靜中,梁少仁的慘叫聲便格外的突出,吵的人耳朵疼。

  謝蘅重重拍下驚堂木:「再叫一聲,另外一條腿也別要了。」

  粱少仁的哀嚎戛然而止。

  這回,他看向柳襄的眼裡終於開始有了畏懼。

  她竟真的是雲麾將軍!

  那麼這個衛述,又是誰?

  許久不見謝蘅再開口,也不見柳襄讓他們起來,梁宇遂半直起身子恭敬道:「不知雲麾將軍駕臨此地,有何貴幹啊?」

  他雖問的是柳襄,但看的卻是謝蘅。

  他很清楚,這個人的身份高於柳襄。

  果然,柳襄沒答,謝蘅開口道:「聽聞此地是個風水寶地便特意來瞧瞧,怎麼,不歡迎啊?」

  梁宇忙陪著笑道:「歡迎,貴人駕臨自是萬分歡迎。」

  「下官這就讓人備好酒菜……」

  「梁大人的酒菜可不敢碰吶。」

  謝蘅打斷他,目光再次落在梁少仁身上:「貴公子說請我來此坐坐,我來了,不知貴公子有何貴幹呢?」

  梁少仁此時已痛的後背被汗浸濕了一片,根本說不話來,只擡頭看了眼謝蘅,便又不甘的低下了頭。

  知子莫父若,梁宇又豈能不知梁少仁的毛病,氣的狠狠一巴掌打過去,斥道:「孽障,可是你言行無狀得罪了貴人,還不趕緊給貴人請罪!」

  與此同時,梁宇也鬆了口氣,人若真只是兒子招進來的,此事倒也好解決了。

  梁少仁又挨了一巴掌,方才的氣焰早也已消散的差不多了,忍著痛磕了個頭:「是我不知衛公子身份尊貴,妄想與衛公子結交一二,請衛公子恕罪。」

  這種時候他自然不可能承認他別有用心,反正他也還沒來得及下手。

  梁少仁一口一個衛公子,梁宇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謝蘅的身份。

  謝蘅看父子二人做夠了戲,才冷聲道:「若我不恕罪呢?」

  梁宇身子一僵,雖然他還不清楚謝蘅的身份,可單有柳襄的身份壓著,他也不敢節外生枝,眼下,能將這兩尊神好生送走是最好的選擇。

  他想到此,狠了狠心作勢又要動手,卻聽謝蘅道:「梁大人愛子心切,不忍下狠手我倒也能理解。」

  梁宇忙道:「犬子冒犯了貴人,理該重罰,下官沒有不忍。」

  「是嗎?」

  謝蘅掃了眼眾人,目光落在劉斌身上:「我瞧劉典史有點功夫在身,不如,就由劉典史動手吧。」

  梁宇身形一顫,咬著牙回頭看了眼林斌。

  劉斌皺了皺眉頭,沒動。

  好半晌,梁宇才深吸一口氣,道:「貴人說的是。」

  只要能將這事揭過去,就當是讓這狗東西長個教訓了!

  劉斌得到示意,起身上前,梁少仁驚恐的盯著他:「不,不能,你敢打……啊!」

  劉斌不待他說完,便已是一巴掌呼了過去。

  習武之人的力氣到底是不一樣,這一巴掌下去,梁少仁便昏死了過去。

  謝蘅意興闌珊的嘖了聲:「真沒用。」

  梁宇忍著心痛道:「若是貴人不解氣,犬子任由貴人處置。」

  「不急。」謝蘅淡淡瞥向張志。

  張志感覺到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擡眸與謝蘅對視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眾人也都隨之看向張志。

  主簿張安心裡暗道不好,只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謝蘅道:「這一個也冒犯了我,勞煩劉典史,一併處置了?」

  劉典史一怔,下意識看了眼張安。

  可此時連梁少仁都挨了打,張安又豈敢護自己的兒子。

  張志比梁少仁抗揍,挨到第三巴掌才暈過去。

  待一切平息,梁宇恭敬道:「都是小輩們不懂事衝撞了貴人,下官這就讓人準備宴席,給貴人賠罪。」

  謝蘅還是道:「不急。」

  梁宇笑容一僵。

  都打暈了兩個,他還想怎樣?!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炸開了一道煙花。

  謝蘅瞥了眼,垂目看向梁宇:「小輩們的事解決了,還有長輩們的呢?」

  梁宇幾人聽到那聲煙花響,正在心中猜疑時便聽得這話,都不由大驚。

  畢竟,做賊心虛。

  「不知貴人此話何意啊?」梁宇壓下驚疑,試探問道。

  「聽說這平堰城風調雨順,是塊風水福地。」謝蘅的語氣逐漸冷了下來:「所以我昨夜四處走了走,打算去城外賞賞月,可誰知一不小心卻被絆了一跤,氣惱之餘將那東西撿起來瞧了瞧,這一瞧便嚇了一大跳,梁大人猜猜是什麼東西?」

  梁宇聽的雲裡霧裡,謹慎道:「下官不知。」

  謝蘅盯著他,一字一字道:「人骨啊,梁大人不知嗎?」

  『人骨』二字一出,滿堂寂靜。

  所有人都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梁宇的眼底頃刻間便溢滿了殺意,但很快他就按了下去,強行扯出一抹笑:「貴人說笑了,夜色下,許是貴人看錯了。」

  劉斌幾人皆已是臉色大變,屏氣凝神。

  「哦?」謝蘅皺眉似乎在懷疑著什麼般,低喃道:「難道是我看錯了嗎?」

  梁宇見此,笑的萬分殷勤道:「是,許是貴人看錯了。」

  謝蘅與他對視片刻,而後突然輕笑出聲:「是,梁大人說的是,許是我看錯了。」

  梁宇等人提著的一顆心緩緩落下。

  只這口氣還沒有喘勻,卻見謝蘅收了笑容,問道:「可那麼大一片地的人骨啊,我怎麼會看錯呢。」

  梁宇幾人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

  「一共七處,這怎麼都得有三千餘屍骸吧?我不應該看錯了才是啊。」謝蘅繼續低喃了幾句,看向梁宇:「梁大人覺得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梁宇幾人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哪是被梁少仁招進來的,分明是衝著他們來的!

  只是此事來的太過突然了,讓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更是不清楚柳襄二人到底知道多少,不過,事情說破梁宇心頭竟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他頓了頓,再擡頭時臉上已是一片驚愕:「怎會有這樣的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平堰城這些年一直是風平浪靜,和樂融洽,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白骨。」

  謝蘅淡淡的盯著他。

  梁宇故作思忖後,神情凝重道:「不知貴人在何處所見,可否帶路,下官這就去查看一二。」

  劉斌聽到這裡,心頭已經有了數。

  不論這二人有何目的,都留不得了。

  這裡的秘密絕對不能見光!

  謝蘅嘖了兩聲,撫了撫掌道:「梁大人的演技真不錯,該去當角,當縣令簡直是埋沒了梁大人。」

  梁宇神情一滯:「下官聽不懂貴人在說什麼。」

  「聽不懂無妨。」

  謝蘅道:「左右不過脖子一抹,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梁宇終於演不下去了。

  他沉著臉盯著謝蘅:「貴人到底想做什麼?」

  謝蘅略有些詫異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我是來殺你們的啊。」

  說完,他還失望的搖了搖頭:「都是笨蛋。」

  柳襄忍不住輕輕瞥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揚。

  梁宇幾人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良久的沉寂後,梁宇緩緩地站了起來,臉上再無方才的恭敬,眼神也突然變得凌厲:「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冒充雲麾將軍!」

  柳襄學著謝蘅的語氣道:「呀,不演了啊?」

  梁宇目光如炬的看向她:「這位姑娘,你為何冒充雲麾將軍,若不說實話,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柳襄看向他手中銅牌。

  梁宇冷哼了聲,沒有將銅牌還給她的意思。

  人死了,這東西有一萬種處置的方式。

  「喔,我明白了,你現在在演一出殺人滅口的戲。」

  柳襄笑了笑,看向謝蘅:「他們要殺我們,怎麼辦?」

  謝蘅側目看向她,挑眉:「他們不是沒人了麼,收拾這幾個人你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柳襄點頭:「也是。」

  她說完便拔下插在案上的刀,指向眾人:「一起上嗎?」

  梁宇等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劉斌這時上前輕聲朝梁宇道:「查過了,他們沒帶人進城,只有一個護衛不知去哪裡了。」

  梁宇聞言徹底放了心,擡起下巴看向二人:「既然你二人不知悔改,那本官也只能公事公辦了,來啊,將這兩個冒充朝廷命官的賊人拿下,就地斬殺!」

  話音一落,便湧進數十官兵。

  顯然,這些人與方才在外頭的官兵不是一個級別。

  柳襄呼出一口氣:「可算是出來了。」

  她早就察覺到外頭有人埋伏,也感知到這些人的武功都不算低。

  梁宇等人還沒聽懂她這話是何意,便見她轉頭看向謝蘅,神色淡然,眉眼彎彎:「世子,他們要殺你欸。」

  世子?!

  所有人皆驚的瞪大眼看向謝蘅。

  他是世子?

  梁宇腦袋一陣轟鳴,震的半晌沒能說出話。

  他竟然是世子,不,不可能,世子怎麼可能來這裡?

  但若真是,他是哪家世子?

  梁宇強撐著皮笑肉不笑道:「這位姑娘可要慎言啊,冒充世子,罪名可不輕。」

  謝蘅盯著梁宇,淡淡道:「你方才是不是問過我姓什麼?」

  梁宇緊盯著他不做聲。

  即便是世子,他也不可能讓他活著離開這裡!否則,他們都得死。

  「我姓謝。」

  謝蘅徐徐道:「單字蘅。」

  「轟!」

  一個『謝』字猶如一道驚雷砸在眾人心間,讓人猝不及防,頭暈目眩。

  梁宇手中的銅牌驚的落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嗡鳴,周遭也在頃刻間落針可聞。

  姓謝,國姓!

  他是明王府那位世子!

  梁少仁剛悠悠轉醒,聽得這話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他不是姓衛嗎,怎麼會是明王府那個祖宗!

  梁宇身子一軟,緩緩跌坐在了地上。

  他無比清楚柳襄的身份是實打實的,也因此,他知道他們絕不會冒充謝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的是謝蘅。

  皇族的小王爺。

  此時,他也終於明白那衛姓從來而來,已故的明王妃姓衛。

  不論是姓喬還是其他國公府侯府的世子,他都能押上命去一搏,上頭的人也自會周旋一二。

  但這位,絕對不行!

  當今聖上只有明王一個胞弟,兄弟二人感情自來極好,而眾所周知謝蘅是明王府的獨苗苗,是被明王捧在手心裡養大的,他若在這裡有個好歹,沒有任何人承受得住明王的怒火。

  別說把命丟在這裡,怕是人少根頭髮絲他們也全都得遭殃!

  梁宇萬分清楚,這位出事,上頭的人是絕對壓不住的。

  劉斌幾人此時亦都是驚慌中並著絕望,他們想過無數可能,都沒想到他竟會是明王府那位小王爺。

  畢竟眾所周知,謝蘅和柳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他們絕無可能同行!

  所以他們根本沒往那裡想!

  可這個祖宗到底是為什麼突然跑到他們這個地方來的!

  一片死寂中,柳襄的聲音便如同索命的鬼差:「殺明王府的世子,你們是要謀逆嗎?」

  是了!

  謝蘅是皇族人,殺他,等同於謀逆!

  「沒有!」

  梁宇猛地清醒,高喊道:「退下,全都給我退下!」

  那個秘密被破,禍不及九族。

  但謀逆,是株連九族之罪!

  「世子恕罪,方才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梁宇所有的氣勢盡數消散,只拼命的磕頭請罪:「下官不知世子身份,多有冒犯,請世子降罪。」

  梁宇不是什麼愚笨之人,他很清楚若他是謝蘅,那就絕無可能身邊無人!

  即便只有一個護衛隨行那也不會是普通人,硬碰硬他們是絕對碰不過的,眼下唯一的出路,只有請罪。

  再找機會儘快將消息送出去,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謝蘅卻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想送消息出去啊?」

  「晚了。」

  梁宇猛地看向謝蘅。

  謝蘅指了指天邊:「聽到剛才那聲煙花了嗎?」

  他們自然都聽到了的,難道跟謝蘅有關?!

  「此時,平堰城的所有城門口都是本世子的人,沒人能出得去。」

  謝蘅淡淡看著梁宇:「梁大人,本世子沒什麼耐心,若要動刑,怕是諸位承受不住,不如就省了這一步,都交代了吧?」

  到了這個地步,梁宇終於確定謝蘅是有備而來了。

  他絕望的閉了閉眼,抱著僅剩的一絲僥倖道:「不知世子想問什麼?」

  謝蘅盯著他道:「本世子記得兩年前雪災溯陽上的摺子是無一傷亡,因此還得了嘉獎,那城外三千白骨又是從何而來?」

  不止梁宇,此時堂內所有人都卸力般跌坐在地上,肩膀沉了下去。

  他們的心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梁宇唇角蠕動了好半晌,都沒能發出聲音。

  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發生的這麼突然,讓他們沒有絲毫防備,這個秘密為什麼會被泄露出去,京城來了人上頭會為何沒有提前通知。

  他心頭縈繞著萬千疑問,無從解答。

  謝蘅也不急,慢慢地等著。

  過了許久,梁宇低沉的聲音才傳來:「世子容稟。」

  謝蘅淡淡的盯著他:「嗯,開始狡辯吧。」

  梁宇身子一抖,而後還是鎮定下來,道:「兩年前雪災來的迅猛,大雪封了路,也攔住了賑災糧,以至於死了許多人,但下官不敢怕被牽連,沒敢上報。」

  柳襄皺了皺眉:「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梁宇身軀伏地,沒吭聲。

  這件事他是不可能摘的出去的了,只有認下來,家人族親才能活命。

  「你想扛下來,也要問問本世子同不同意。」

  謝蘅緩緩道:「來人,拿下!」

  話剛落,外頭便傳來一陣響動,沒過多久,玄燭便踏進堂內,拱手道:「世子,外頭的人已經全部緝拿,一共四十人。」

  梁宇見此心中不由慶幸,幸好方才沒有一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很快,謝蘅的話就截斷了他的退路。

  「四十個人證,應該足夠證明梁大人的謀逆之罪。」謝蘅:「是一門伏誅,還是株連九族,梁大人,想清楚了再回話。」

  梁宇頹廢而驚愕的看向謝蘅。

  原來是這樣,他故意不露身份只為逼他動手!從一開始他就掉進了他的陷阱!

  謝蘅目光掃過其他人,淡聲道:「所有人,分開審問。」

  「若有一個人的答案不一樣,按謀逆罪處置,若誰說的多,本世子心情一好,或許能從寬處理。」

  玄燭拱手應下:「是。」

  很快,便有幾個暗衛上前將堂內所有人拉走。

  這些都是謝蘅在見到高嵛成後,傳信給重雲調來的人手。

  待所有人離開,柳襄將刀擱在一旁,一躍坐到案上看向謝蘅:「世子覺得他們知道多少?」

  謀逆的帽子扣下來,不怕他們不說實話,但就算所有人知無不言,他們也不知道能從他們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謝蘅擡眸看了眼她:「問過就知道了。」

  「溯陽知府是一定要去會一會的。」

  柳襄點頭:「嗯。」

  「那我們何時出發,二表哥他們知道嗎?」

  「已經給他們去信了,他們不來平堰,已轉道去溯陽。」謝蘅:「按腳程,我們可以比他們更快到達溯陽。」

  柳襄又喔了聲,腳在桌邊上晃了晃,道:「溯陽怕是一場硬仗。」

  這裡能處置的這麼快,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但溯陽,就沒這麼簡單了。

  謝蘅瞥了眼她晃悠的腳,道:「嗯。」

  他正要開口,柳襄便從懷裡掏出一包米糕打開遞過去:「先墊墊肚子,等審完了我們去吃豆花。」

  謝蘅咽回了剛要出口的話,接過米糕。

  柳襄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等他吃了兩塊後,突然道:「世子為何一直沒有定婚啊?」

  「咳!」

  謝蘅不防她突然冒出一個這樣的問題,嗆的輕咳了幾聲,柳襄忙跳下去給他找了水過來,道:「世子慢些吃。」

  謝蘅喝了水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是他吃的急?分明是她……

  罷了。

  待柳襄又躍坐在案上,他將剩下的兩塊米糕遞了過去。

  柳襄下意識道:「我不餓。」

  但頂著謝蘅不耐的視線,她還是接了過來,撚了塊小口吃著。

  她其實不愛吃甜食,但今天這份米糕的味道好像格外香。

  她邊吃著邊打量謝蘅,見他並無不快之色,又道:「世子有喜歡的人嗎?」

  謝蘅本不打算回應,但姑娘的問題卻一個比一個直白。

  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緊,良久後,道:「沒有。」

  柳襄的眼睛霎時就亮了,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嗯。」

  沒有好啊。

  「世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

  謝蘅:「……」

  他擡眸對上柳襄期盼的眼神,一時啞了聲,耳尖也慢慢地泛紅。

  「你到底是怎麼做上將軍的?」許久後,他才道。

  如此藏不住事。

  「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啊。」

  柳襄笑著催促道:「你還沒回答我。」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在他面前越發自如。

  謝蘅慢慢地別過眼,沉默了很久,才握住拳輕輕道:「端莊大氣,治家有方,賢良淑德,畢竟,我的世子妃將來是明王府的王妃。」

  柳襄晃悠的腳突然停下,咀嚼米糕的動作也略作停頓。

  她這一刻的感覺就是陽光才起,暴雨就當頭淋了下來。

  對啊,他的夫人將來是明王府的女主人,而她是要回邊關的。

  她怎麼就一時昏了頭,存了那樣的妄念!

  柳襄緩緩低下頭,悶聲道:「喔。」

  謝蘅看了她一眼,快速挪開視線:「先去吃早飯,這裡一時半會兒沒有結果。」

  「好啊。」

  柳襄咽下最後一塊米糕。

  這米糕一點都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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