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024-08-16 21:38:12 作者: 陛下不上朝

  在嘟嘟眼中,那些厲害的人都是超人。

  之前,嘟嘟在電視上看到了賀寒演的電視劇,他已經覺得賀寒很酷了。

  而現在,賀寒竟然能把他舉得高高的。

  嘟嘟一直覺得媽媽是最厲害的,賀寒卻能做到連葉梵都做不到的事情。

  

  嘟嘟已經徹底喜歡上面前這個叔叔了。

  「叔叔,我還要舉高高。」

  賀寒順著嘟嘟的意思,再次把他拋了一下,然後穩穩地接在了懷裡。

  嘟嘟窩在賀寒的懷中,心情好得不得了。

  賀寒把嘟嘟放在地上,嘟嘟已經被這個叔叔徹底征服了。

  賀寒坐下來,他就爬到賀寒身邊,要靠在他邊上坐著。

  賀寒站起來的時候,嘟嘟就像跟屁蟲一樣,走哪跟哪。

  「叔叔,要是每天都能見到你就好了。」

  嘟嘟仰著臉,一字一句,清楚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賀寒覺得和嘟嘟很親近,他蹲在嘟嘟面前。

  「叔叔也很喜歡嘟嘟。」

  嘟嘟開心地呀了一聲,他甚至把桌上的小汽車遞給賀寒。

  這是葉梵送他的,他很寶貴,不過他願意和賀寒一起分享。

  程萍在廚房裡,她一直聽到嘟嘟咯咯的笑聲從客廳傳來。

  程萍忍不住探頭去看。

  賀寒這樣冷冷淡淡的人,竟也能和一個陌生的孩子相處得這麼融洽。

  賀寒性子冷,不經常笑,而現在他的臉上一直帶著笑意。

  賀寒和嘟嘟一大一小,玩得很好,一點也沒有隔閡。

  程萍看著他們相似的臉,覺得兩人居然還挺有父子相的。

  程萍拍了拍腦袋,她在想些什麼呢。

  賀寒和葉梵這兩人擺明了不認識,不然他們倆在演同一部戲的時候,怎麼可能會沒有交流呢?

  程萍雖然這麼跟自己解釋了,但是嘟嘟的事情依舊在她的心裡種下了一個種子。

  過幾天,葉梵去了影視城,完成下一次拍攝。

  葉梵化好妝容,換好戲服,站到燈光中間。

  這一場戲是沈淵押送瑤光回京,快到京城時,瑤光生病了,沈淵不顧眾人反對,執意抱起瑤光,讓太醫給她診治。

  攝影機開始拍攝。

  沈淵發現瑤光靠在囚車上,臉色蒼白,臉頰也泛著紅,心知她是生病了。

  沈淵看向侍衛,冷聲道:「打開車門。」

  侍衛一驚,阻攔道:「沈相,這樣於理不合。」

  沈淵極冷地瞥了他一眼,黑眸好似幽深的夜,那裡凝結著徹骨的寒意。

  「本相不想再說第二遍。」

  如果侍衛違抗,下一秒他就會取了侍衛的性命。

  侍衛身子一顫,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囚車。

  沈淵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瑤光。瑤光已經昏迷了,她任由沈淵抱著,頭垂在了賀寒的肩上。

  葉梵的呼吸淺淺地觸摸著賀寒的脖頸。

  葉梵身上的清香,若有似無,一陣陣向他襲來。

  賀寒眸色深沉,眼底墨色翻湧。

  賀寒不由得微微收緊了手,將那柔軟的身子更加擁緊了幾分。

  賀寒沒有多想,繼續完成劇中的戲份。

  沈淵抱著瑤光,厲聲道:「太醫呢?」

  「沈相,不可……」

  沈淵凌厲森冷的聲音驀地壓了下來,壓迫感重重蔓延。

  「皇上命我帶公主回京,你敢違抗聖旨?」

  他抱著瑤光,語氣那麼強烈,絲毫不容反駁。

  「卡!」

  導演話音剛落,賀寒就放下了葉梵,葉梵也移開了幾步。

  賀寒又成了那個高冷的影帝,葉梵也神情淡然。

  剛才他們的舉動那樣親密,現在那些情緒仿佛已經不存在了。

  葉梵走到一旁,她與賀寒有身體接觸是劇情需要,與其他無關。

  賀寒不經意地看向葉梵,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下一場戲過一會再拍,葉梵看著劇本,賀寒走到導演面前,看嚮導演:「導演。」

  導演走過來:「你有什麼想法嗎?賀寒。」

  導演知道賀寒的想法很多,以前曾經合作過,他經常能提出一些旁人想不到的東西。

  賀寒:「這場戲,是不是可以稍微加點劇情?」

  賀寒和導演低聲講話,聊著劇情。

  葉梵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只看見導演連連點頭,似乎極為滿意的樣子。

  過了一會,導演叫葉梵過來:「葉梵,等會會加一場戲。」

  葉梵看嚮導演。

  「加上一段賀寒照顧你的戲,這樣劇情會更連貫。」

  葉梵點頭,表示理解。

  戲再次開拍。

  導演看著片場中間的賀寒和葉梵,心裡沉思。

  他也好奇,賀寒主動提出要加這段戲,現在賀寒會怎麼演繹?

  導演很相信賀寒,相信他這樣一定能呈現更好的效果。

  導演一揮手:「開始。」

  葉梵靠在牆上,閉著眼睛。

  這場戲是賀寒新加的,她只要配合賀寒就可以了。

  賀寒拿起藥碗,移到葉梵嘴邊。他小心翼翼地餵葉梵喝藥,視線始終看著葉梵,沒有移開。

  賀寒的神色那樣溫柔,他的深情令人動容。

  只有瑤光在昏迷中,沈淵才敢展現他真正的情緒。

  在場的人看著賀寒,他們不禁會想,瑤光在沈淵心裡,到底占據著什麼樣的地位?

  如今兩人是敵對關係,兩人又該如何走下去?

  賀寒這段戲,加得非常好。

  按理來說,這段戲應該就這麼結束了,導演看賀寒沒有起身,他奇怪,難道說賀寒還要繼續演?

  賀寒只說要加上照顧瑤光這一段戲,並沒有提到還要加其他戲。不過,導演知道,賀寒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導演沒有喊停,也讓大家不要發出聲音。

  他們都看著賀寒和葉梵。

  這時,賀寒擡手,撩起葉梵的頭髮。

  葉梵雪白的額間印著幾道鮮明的傷痕。

  賀寒望著葉梵,眸底漫起心疼。

  那是沈淵對瑤光的憐惜,也是賀寒對葉梵的憐惜。

  現在分明是在演戲,賀寒卻想起了,葉梵作為替身,最苦最累的戲都是她來完成的。

  那段時期,葉梵身上傷痕累累。她那麼堅強,仿佛什麼事情都不能讓她放棄。

  也許,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注意她了。

  不,應該是更早之前。

  賀寒凝眸,視線繼續定在葉梵臉上,手指也一寸寸撫過葉梵的眼睛。

  他記得葉梵笑的時候,眼睛會微微彎起,那時清冷的神色就會淡了。

  倔強和溫柔,這兩種矛盾至極的特點,在葉梵身上,卻融合得恰當好處。

  他越來越好奇,葉梵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他會忍不住去探索,去關注她,想了解她的一切。

  不知道從何時起,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仿佛刻在了記憶里,再也忘不掉了。

  還有她的琴聲,熟悉得就像他心裡的影子。

  葉梵眼睛緊閉著,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但她卻能察覺到,賀寒在靠近她,賀寒清冽的氣息一點一點將她包圍。

  此刻,葉梵有些緊張。她的心跳快了幾分,睫毛輕不可察地顫了顫。

  葉梵的反應,賀寒看在眼底,他眼角微挑,隱著笑意。

  賀寒的手緩緩下移,最後,賀寒修長的手指在葉梵唇上停留。

  葉梵的唇小巧精緻,好看得緊。

  賀寒的手輕輕地摩挲著葉梵的唇,狀似不經意地描繪著葉梵的唇線。

  力道很輕,細緻又溫柔,像是在懷念曾經的她。

  賀寒不否認,加這段戲,是他的私心。

  他向來冷靜自持,此刻竟為葉梵失控了。

  賀寒指尖是柔軟的觸感,那種細膩的感覺一直縈在那裡。

  在這寂靜的空氣里,曖昧逐漸蔓延。

  賀寒望著葉梵,他一時竟有些失神。

  賀寒頓了幾秒,沒有繼續動作。

  他竟忘了現在在演戲。

  葉梵不知道賀寒為什麼要加這一段戲,看上去倒也和劇情符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葉梵的心有些慌。

  賀寒的反應很古怪,兩人這樣也有點太親密了,葉梵很不習慣。

  於是,葉梵做了一個決定。

  她微微偏頭,賀寒的手指從她唇上滑開。

  然後,葉梵輕啟著唇,喚了一聲。

  「沈淵。」

  聲音很輕,仿佛只是瑤光在昏迷中,不經意喚起的名字。

  賀寒很快反應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恍神了。

  賀寒斂下那些翻湧的情緒,立即進入角色中,重新成為了那個年輕的丞相。

  賀寒開了口,低低啞啞的聲音落下,帶著愧疚和心疼。

  「瑤光,是我來遲了。」

  這場戲本就是新加的,沒人發覺賀寒的不對勁。

  導演激動地喊了一聲:「好!」

  「賀寒,你這段戲加的太棒了,我還以為只有照顧瑤光那段戲,沒想到你後面還加了這麼一段啊,真是太讓我驚喜了。」

  劇情這麼一修改,沈淵對瑤光的感情就更加深刻了。

  愛而不得、卻又忍不住靠近。

  賀寒完美演繹了這一段,是點睛之筆。

  賀寒輕勾唇角,沒有說話,他看著葉梵的神色,愈加深邃,意味不明。

  葉梵完成了一整天的拍攝,她和導演、工作人員都打了招呼後,才動身去了化妝間。

  葉梵不喜歡帶妝太長時間,很容易破壞皮膚。

  一般拍攝完後,葉梵都會把妝容卸乾淨。

  葉梵坐在化妝鏡前,卸完妝的臉很素淨,但卻絲毫不影響她極為明艷的五官。

  即使是素顏,葉梵的舉手投足之間也帶著一絲媚。

  化妝師幫葉梵一一拆下頭上的裝飾。

  葉梵一起動手,把這些髮簪拿下。

  另一端,賀寒也結束了拍攝,他穿過長長的走廊。

  長廊上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來來往往,他們和賀寒一一點頭。

  賀寒已經換下了身上的古裝長袍,他有些東西落在了化妝間,準備拿了就離開。

  化妝間的房門沒有完全關上,賀寒先是敲了三下門。

  他才推門而入。

  隨著房門的打開,房間裡的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賀寒身後的這條走廊。

  此時,化妝間裡只剩下兩個人。

  葉梵坐在化妝鏡面前,她取下了頭上的一切裝飾。

  她的長髮全部垂在一側。

  因為葉梵拍了一天的戲,她的頭髮也盤了一整天。

  現在葉梵的頭髮微微卷著。

  在賀寒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撥弄著自己的長髮。

  下一秒,葉梵擡起頭看向了鏡子。

  在看到賀寒的那一瞬間,她的身子一頓。

  鏡子中,賀寒的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葉梵的身上。

  兩人的目光相觸。

  賀寒眸色深淺不明,眼睛漆黑。

  他高大的身影在身後投下了一片陰影。

  葉梵猜想賀寒可能是來拿東西的,她沒有開口,只是朝賀寒點了點頭。

  她繼續完成手上的動作。

  儘管葉梵在做著自己的事情,但是她能明顯地感覺出背後的視線。

  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容忽視。

  葉梵再次擡起頭。

  賀寒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葉梵手指緊了緊,她下意識對賀寒笑了下。

  賀寒薄唇一勾,眼底帶上一抹清淺的笑意。

  等到葉梵整理好梳妝檯上的東西的時候,她再次擡眼看去。

  賀寒已經走了。

  葉梵從化妝間走出去,外面的道路空空蕩蕩。

  秋天的夜晚,空氣微涼,晚風吹來了。

  白天,諸多劇組來來去去,同一個場子不知道要迎來多少戲。

  現下到了夜晚,葉梵這場夜戲拍得很遲,各劇組差不多都收工了。

  收工後的影視城倒是安靜了起來。

  汽車在不遠處等著,葉梵還沒走過去,卻注意到了一個人影。

  賀寒靠在牆上,他的面容隱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

  他的視線往葉梵的方向看了過來,似乎在等她。

  葉梵怔了一怔。

  她想起先前種種巧合,再加上今晚導演臨時加的戲,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如果那場戲是賀寒刻意為之,那麼,她有必要和他保持距離。

  等到嘟嘟再長大一點,很多事情都瞞不住了。

  葉梵的目的很簡單,只是好好演戲賺錢,把嘟嘟帶大。

  除了演戲和工作方面的事情,她並不希望和賀寒有任何牽扯。

  見她站在這停了一會,賀寒低冷的聲音響起。

  賀寒念著她的名字,簡簡單單兩個字,在他口中說出來,卻格外好聽了。

  「葉梵。」

  葉梵沒法子,只能朝賀寒走了過去。

  她停在賀寒面前,影視城裡的光滅了,只有不遠處的路燈亮著。

  兩個人看清了對方的臉,卻摸不透彼此的心思。

  「準備回家?」賀寒的語氣沉靜,似乎只是不經意地聊著天。

  葉梵點頭:「嗯,你呢?」

  「過會回去。」賀寒微微俯身,「戲演的不錯,進步很大。」

  葉梵和賀寒對視,她的眼睛清亮,他的眼睛深邃。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今天的對手戲。

  葉梵的聲線清冷乾淨,她開門見山:「今天那場加戲,你是故意的嗎?」

  無論賀寒是什麼想法,她希望能打消他的念頭。

  賀寒頓了幾秒,唇邊笑意淡淡:「如果我說是呢?」

  葉梵忽的一怔,她原本以為賀寒會迴避這個話題,沒料到他的回答這麼直接。

  她話頭一轉,反倒換了一種說法:「賀寒,有些事情你不清楚。」

  「是嗎?」賀寒仔細地咀嚼這兩個字,眼底浮起一絲興味。

  他饒有興致地想了一會。

  賀寒細細地打量著葉梵的臉,沉沉的聲線落在黑夜裡:「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事情。」

  葉梵鎮定地開口:「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如果賀寒知道她已經有了孩子,想必就不會對自己感興趣了吧。

  現在嘟嘟還沒長開,即便賀寒知道嘟嘟的長相,也不會察覺到異樣。

  賀寒不會去查嘟嘟,也不可能懷疑自己的孩子跟他有關。

  畢竟,她和賀寒在今年演戲認識前,還是八竿子完全打不著的兩個人。

  「嗯,想說什麼?」賀寒的眼睛盯著葉梵,夜風撲簌簌地吹著,令他的氣息迎了過來。

  賀寒仿佛察覺到了葉梵的猶豫,他笑了:「直說吧。」

  葉梵擡起眼皮,對上賀寒的視線。

  她微啟雙唇,語氣認真:「其實,我已經有一個快三歲的孩子了。」

  空氣里寂靜了片刻。

  葉梵望著賀寒,他的面上沒什麼表情。她心下鬆了一口氣,賀寒果真退縮了,她只要藏好嘟嘟就行了。

  這時。

  賀寒忽的彎了下唇,緩慢地吐出了三個字。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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