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捉蟲）

  第 34 章（捉蟲）

  「四弟妹，我對不住你……是我、是我算計了你。」李氏歉疚地哭道。

  「三嫂嫂，你何出此言？」

  「前幾日，我對你撒潑、為難你，都是故意的……我看出你是個有本事的，咱家若是真有人能幫你三哥一把，那也只能是你了……所以、所以我故意那樣逼你，逼你不得不去想法子……弟妹，你打我罵我吧，你先前那樣幫我，還教著我做糕點，我如今卻這麼利用你，我真不是個東西！」

  說著她突然擡起手，對著自己右臉用力扇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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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聲脆響，那半邊臉肉眼可見地慢慢紅腫起來，當真是下了狠手。

  姜芸皺眉，卻不再去扶她，只是道：「三嫂嫂，你這是做什麼？」

  「我實在是沒臉見你了啊，弟妹……」

  周氏這才恍悟，她就說瞧著老三媳婦一向是個有主意的，雖然平日裡不言不語的，但也不至於老三身上的褥瘡都那般嚴重了也不跟自己說去給他請郎中來醫治。

  卻原來是打的這個算計。

  於私心裡她甚至覺得李氏這事兒做的好，可她到底不能因為得利的是自個兒的親兒子就說昧良心的話、做昧良心的事兒。

  於是，周氏對李氏冷著臉道：「老三家的，雖然我明白你是為著老三，不是存了什麼壞心，但你將這等心思和算計用在自家人身上，實在是過分了！」

  「這事兒我不好插手，以免顯得有失偏頗。你們這些小輩自己的恩怨便自個兒解決吧。老四媳婦，只要不失了分寸，這口氣你儘管出！」

  接著，她又對其餘人一招手:「你們也不許管，走，都跟我進屋去。這件事兒跟你們沒關係，往後也都不許再問!」

  說罷，她警告般地看了一眼趙氏。

  趙氏立刻收回目光，低下頭，不敢再多看。

  魏延張了張口，似乎想勸。但看一眼姜芸臉上的神情，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周氏她們一走，院裡頓時空蕩蕩的。

  似乎是突然覺得有些冷，李氏不禁打了個寒戰。

  「三嫂嫂，我平生最恨被人算計。你若真是有求於我，直說不好嗎？能有這樣的主意，想來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麼會想不到我知道內情後該是什麼個結果？還是說，你就當真以為我姜芸是個軟柿子，任你揉扁搓圓不成？」

  姜芸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向不聲不響、看似性子軟弱的李氏就這麼擺了一道。

  大概是來到這裡之後，一樁樁一件件事她都處理得太容易了，不知不覺間就開始放鬆下來，對人不再像從前那般存著提防的心思。

  雖然這事兒就算說破天去也算不上是一件大事兒。但她的善意就這麼被人利用，想想就覺得像是吞了只蒼蠅一般膈應得難受。

  「不是的……不是的四弟妹」，李氏一邊哭著一邊拼命搖頭，「我只是實在沒法子了，畢竟先前娘說若是要給夫君請鎮子上的名醫來治病少不得要幾十兩銀子。我、一時糊塗了，想著若是直接求你你不應，那夫君可能便只剩死路一條了……」

  「可是、可是若我學那日那般質疑你是不是真像仙長說的一樣是魏家的『貴人』，想來你就會顧忌著自己是由著這樣的說辭才得了娘的疼愛，然後……去想法子替夫君請郎中……」

  李氏說著說著，聲音變得越來越低。

  「呵」，姜芸不由一手掐上腰間，冷笑一聲。

  她幾乎要叫她氣笑了：「三嫂嫂，我自認我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你就這般信不過我嗎？」

  「我今兒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即便是我今日為三哥請來了徐先生也不是因為你那些什麼計謀、手段得逞了。只是因為三哥日日躺在床上醒不來，爹娘為此背一日比一日佝僂、你一日比一日愛掉淚、明權如今都會坐了三哥卻沒能看上一眼……這些叫我看了覺得心裡不落忍！」

  聽完她這番明顯帶著怒意的話，李氏突然怔住，連哭聲一時間都止住了。

  似乎過了許久，她才終於聽懂了姜芸的話。

  下一瞬，她突然膝行兩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姜芸的腿，哭聲如雷，傷心得仿佛一個被搶走糖果的孩子。

  「四弟妹……我對不住你、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錯了四弟妹……」

  見她如此，姜芸一時間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竟隱約還有些哭笑不得。

  站在李氏的角度，姜芸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畢竟即便自己先前幫了她一把，可終究她們相識的時日不長，對彼此自然不夠了解。

  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從感情上，她短時間內還是沒法輕易諒解她。畢竟先前她是真心為李氏好，想要幫她一把，不期卻被她這般猜忌。

  深吸一口氣，姜芸目光冷然地看著她道：「三嫂嫂，你起來吧。我也知道你初衷是為了三哥，並不想害我，只想逼我一把。但我一時半會兒沒法不對此事介懷，你覺得我小心眼兒也好，覺得我怎樣也罷，我只希望這段時日咱們都能安安生生地過各自的日子，說不定過一些時間，我就能將這事兒翻篇兒了。」

  「哦，對了。你放心，答應給三哥付的藥錢我也不會食言，你好好照顧三哥吧。」

  說罷，她不再理會李氏，果斷轉身往自己房內走去。

  隨著姜芸的背影消失在那扇單薄破舊的木頭門板後，李氏的身子頓時無力地滑落，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一回到房內，姜芸就對著枕頭用力捶打了好幾拳。

  直到自己覺得累了才停下來。

  她鬱郁地坐在床邊，嘟起小嘴不滿道:「什麼呀？這是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還說什麼非得逼我一把我才肯替她男人出錢看病！我瞧她自己心是黑的才會這麼想旁人！哼！」

  不知怎的，越想越覺得氣惱。

  姜芸竟突然生出現在就收拾包袱離開魏家的念頭。

  她明明做了件好事，可讓李氏搞了這麼一出之後卻讓人覺得她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一樣。

  她倒也不是想在魏家人面前邀功，可心裡就是覺得氣不過。

  這般想著，她竟真的站起身收拾起包袱來。

  突然，「篤篤」兩聲叩門聲傳來。

  姜芸正在氣頭上，沒甚好氣、頭也不回地就道：「進。」

  於是，魏琛打開房門時，見到的就是她收拾衣衫、一副要逃跑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