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原本還揚言要叫趙氏好看的大川娘走到自家門口一看，頓時就失了底氣，當場被那烏壓壓的陣勢嚇住了。

  她本以為來的只有趙氏一個，想著即便趙氏比自己身量高大，可她衝動又沒腦子，自己只要用點心思就能叫她上當，把她耍得團團轉。

  但沒想到魏老六家的人竟盡數來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

  若說他家婆媳幾個女人來，倒也說得過去，可怎的如今連他家男人們也都跟來了？

  不應該啊。

  大川娘腦子轉得飛快。可即便這樣，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當下便決定先不回家，出去避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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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等她溜出幾步，就被一直四下尋摸她身影的趙氏一眼瞧見了。

  「葛家的，你給老娘站住！你想往哪兒跑？！」趙氏大喝一聲，推開那些圍著看熱鬧的人就朝她奔來。

  聽見她的喊聲，大川娘脊背一僵。

  她轉過身來，面上卻仍強擺出一副怡然不懼的模樣：「我往哪兒跑了？我去叫孩子回家吃飯，干你什麼事兒？」

  說著，她瞥了一眼站在自家門口的魏家眾人，質問道：「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帶著你們一家子人來我家幹啥？怎麼著？來找事茬咋地？」

  趙氏聞言冷哼一聲：「你說你去叫孩子回家？那正好，我也想找你家那個小鼈崽子問問，他有那膽子把我家閨女推池子裡咋就沒膽子出來見人了？」

  大川娘聽了這話，當下眼皮一跳，明白了為何今日魏老六家這般大陣仗地堵在了自家門口。

  心裡暗罵兒子一聲「不成器的東西」，她嘴上卻矢口否認。

  「呸！你別在這兒血口噴人，我家川子啥時候推你家閨女了？你說話可得講證據，人縣官老爺斷案若是沒證據都不能說這樣的話！」

  「誰血口噴人？栓子親眼瞧見，還能有假不成？他一個孩子，斷然不會扯這種謊來騙人。走，你若是這麼說，那就跟我去見官，我看人家官老爺怎麼判！」

  趙氏沒想到她能無恥到此等地步，當下氣得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拎住大川娘的後領就要拽著她往前走。

  大川娘自然反手推搡，眼看著二人又要扭打起來，周氏這才上前制止：「行了！都停手！」

  見周氏過來，大川娘忙訴苦道：「嬸子，你瞧瞧你媳婦兒，哪有跟她這樣血口噴人的？咱家川子你也知道，他平日裡雖頑劣了些，但也不至於干出這種事兒來啊！」

  誰知周氏卻並不吃她這一套，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別叫我嬸子，我擔不起！你家川子險些害了我孫女兒跟我兒媳婦兩條人命，你這做娘的還替他遮掩，當真是好得很！」

  眼見一向好耐性的周氏都變了態度，大川娘頓時慌了，明白這事兒恐怕不能善了。

  見周圍聚攏來的人越來越多，她眼珠一轉，竟一屁|股坐到地下，撒起潑來：「大伙兒都來評評理啊，他家人仗著人多勢眾，我男人不在家，便要來如此欺辱我們娘倆，我們可怎麼活啊……」

  一時間，周圍不明所以的人見魏家一家子人都來了，而大川家就他娘一人在家，倒真像是她口中所說的「仗勢欺人」那麼回事，都開始對魏家人指指點點起來。

  趙氏眼見著勢頭不對，忙湊到周氏耳邊低聲問：「娘，這婆娘心眼子這般多，這下咱們可咋辦啊？」

  周氏冷眼瞧著大川娘鬧騰了片刻，突然道：「快，你也哭。」

  「啊」趙氏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快啊，就學她這個模樣，一邊哭一邊把事兒說清楚。」

  心念一轉，趙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也學著大川娘的模樣直接坐在地上哭喊起來。

  怕自己哭不出眼淚來，她還偷偷狠掐了自個兒一把。

  不得不說，這一下當真好使，她立刻便聲淚俱下：「你這個黑心眼的……你兒子把我閨女推進池子裡，我那弟媳婦兒搭了半條命進去才將人救出來，現在兩個人還、還躺在床上沒醒呢……你反倒在這裡倒打一耙，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啊你！」

  趙氏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哀嚎著：「哎呦，我的天爺，我那苦命的閨女可怎麼辦啊……」

  若說一開始她還只是做戲，可越說心裡越覺得憋屈，眼淚不必再硬擠就自個「骨碌骨碌」地朝下滾。

  周圍人瞧著她哭得當真是情真意切，轉而便對大川娘的說辭生了幾分疑竇。

  「大川娘，你家大川到底有沒有推人家閨女啊？這又不是小事兒，若是做了，你可別賴著不認啊！」

  「就是就是！我看就是你兒子做了你還不認。上次他偷了我家樹上的李子都叫我家娃看見了你還說沒這事兒呢，這樣的事兒你做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是呢，我瞧著也是。她上次借了我飯杵使後頭卻不還，我去要她還抵賴。有啥樣的娘就教出啥兒子，我看人魏老六家沒冤枉她娘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大川娘剛要開口反駁，沒想到卻從人群里忽然傳出一道尚處在變聲中、還略顯粗嘎的聲音:「誰說的！你們都欺負我娘！等我爹回來，我要讓他叫你們好看！」

  這話一出口，眾人看向他們娘倆的眼神更加怪異。

  似乎已經認定趙氏方才所說的話便是實情了。

  眼見著因自己兒子的這一句話，眾人一下都改了立場。

  大川娘簡直想指著大川的鼻子狠罵一頓，可她又不能真這麼幹，於是一張臉憋得漲紅。

  拍了兒子一把，她斥道:「你這孩子，咋說話呢？」

  說罷，她又連忙跟眾人陪不是道:「這孩子叫我慣壞了，不懂好賴，大傢伙兒別跟孩子一般見識哈……不過我們川子雖然皮實些，但他真的不會幹那種事兒的……」

  只是還沒等她說完，趙氏就一把拉過川子，疾言厲色地問:「我且問你，是不是你把我們家明芷推進荷塘里去了？是不是？你說實話！」

  大川娘連忙想上前把孩子拉回來，卻讓周氏擋在了身前，怎麼都靠近不了，只能幹著急。

  果然，即便大川已經是個十四的半大小伙子、身量幾乎跟趙氏一般高了，卻還是沒那份膽量。

  在她目光的逼視下，縮起了脖子不敢擡頭。

  過了許久，就在趙氏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卻突然擡起頭梗著脖子，底氣不足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推我的！」